掏出懷中的書信一揚,劉啟冷冷說道:“我奉趙太守手諭調遣各縣兵馬,捉拿反賊,爾等主事之人何在,出來見我!”


那魏縣尉聞言上前揮開眾官兵來到船邊,探出半個身子打量了劉啟半晌,不屑的說道:“爾是何人,現任何職啊?”


劉啟一看這魏縣尉的長相就覺得此人定然不是什麼好鳥,五短身材、尖嘴猴腮加兩撇八字鬍,一雙老鼠眼賊溜溜的,倨傲的神色讓人極不舒服。


而且如此輕蔑的居高臨下般的詢問讓劉啟哪裡受到了,由於江州的特殊位置趙笮身邊的將領品軼都比較高,不是中郎將就是校尉都尉,這些相當於一個軍區的副司令、參謀長,最次也得是師長團長級別的人物,他們都對自己禮敬有加,眼前這一個小小的縣公安局長竟敢如此放肆?


“放肆,你是哪部分的?為何聚眾擁塞水道?!”劉啟怒道,要在氣勢上壓住對方,否則自己一介布衣平民可真拿對方沒辦法,若被識破就算和甘寧聯合起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在陸上有甘寧有程觀等人,劉啟還有信心即使打不贏也能全身而退,可現在在船上再好的身手也施展不開,對方手中可是有弓弩的!


可惜魏縣尉並不上當,眯起鼠眼冷哼一聲答道:“本官乃是枳縣尉魏彬,前日發現兇犯甘寧蹤跡,故領兵擒拿此賊。”


“此人便是甘寧”,魏彬拿手一指甘寧,轉而問道:“還未請教足下是……?”


“此事交予我手便是,你不必過問,速速離開不要擋住水道!”哼哼,怕了吧,在官場之上狐假虎威這招可是百試百靈啊!劉啟見魏彬態度轉變心中一喜。


“呃,可否將太守手諭取出叫在下一觀?”魏彬略作沉吟後說道,部下立即將兩塊長木板搭在兩船之間。


趙笮寫的那封信上倒是的確寫著若劉啟所需,沿途各縣官員要積極配合的話,可畢竟只相當於一封介紹信,這一點一筆帶過寫的很含糊。


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但若不立即拿出來的話就會對方斷然不會無憑無據放棄通緝犯扭頭離開,所以劉啟微仰著頭倨傲的走上魏彬的船,顯得毫不猶豫的舉起書信交給魏彬。


魏彬展開帛書看過之後先是大怒,然後又仰天長笑,隨即喝道:“大膽,爾等到底是何人,敢盜用太守之名招搖撞騙!?莫不是此兇犯的同黨?爾等自投羅網倒省去我再費工夫擒拿爾等,左右!一同拿下,膽敢放抗拘捕,格殺勿論!”


“喏!”


魏彬的部下立即張弓搭箭瞄準了劉啟和甘寧等人,上前動手拿人。


蒼啷的一聲,程觀和高騰抽出長刀緊緊貼住劉啟。


劉啟倒吸一口涼氣,想過這魏彬找藉口推託或不認賬的可能,可沒想到此人如此強硬直接翻臉,完全不把趙笮的太守大印放在眼裡。


這其貌不揚的傢伙倒是條漢子!


“大膽,我早已請得赤川李家精兵五百跟在身後,膽敢妄動定叫你們死無全屍!”劉啟面對閃著寒光的箭簇也出了一身冷汗,只好硬著頭皮搬出了李茂。


“且慢!”魏彬一抬手止住部下,慌忙向後望去,可江面上只有零星小船,哪裡有什麼五百精兵的影子?


“死到臨頭還敢使詐?”魏彬大怒正要放狠話,可揮到半截的手硬生生停住了。


在永寧可以不把太守趙笮放在眼裡的人也有不少,但絕沒有人願意正面和李茂對抗,李茂的強硬使得其對手在背後下絆子使陰招時也都膽戰心驚的。


不管眼前這幾個人是否真與李茂有什麼瓜葛,魏彬都不打算太過為難他們,早在幾天之前和其發生口角之時就曾留意,光看這些人佩戴的武器還有船上載的馬匹就可以看出他們身份絕非尋常。


雖然魏彬長相寒酸,但其能力絕非平庸,能穩穩當當做官十餘年,光靠身後的靠山是不夠的,所以若非對方今日主動顯露敵意,魏彬也不會理會跟蹤自己的這些人。


“看在李茂的情面我不治爾等盜用公文之罪,速速離開!”話不能說死,路更不能走絕,魏彬還是給對方留了個臺階下,永寧郡中各種錯綜複雜的勢力中並無眼前此少年這一號人物,而若是外郡人,哼,自己正在履行職責,就算他是州牧劉璋的公子也不能拿一封毫不相干的公文來干涉自己的公務。


無論如何也是自己佔理的,就算李茂親來也一樣!


魏彬急於擒拿甘寧不願多生枝節,雖然此事傳出去不太好聽,可還是決定放這些人一馬,他認為這已經是很大讓步了,即使對方真的是李族的人,日後面對李茂他也能理直氣壯。


誰知劉啟並不領情,還冷笑一聲:“我還是那句話,此人交予我手,你不必過問,若要用強後果自負!”


“欺人太甚!給我拿下!”魏彬強壓的怒氣瞬間爆發出來,他實在受不了這狂妄少年的咄咄逼人,先將其擒住,捉拿甘寧後再考慮如何處置他們,畢竟自己佔理又有鐵證在手,量李茂也難以借此事發難。


面對對方絕對優勢的人數和弓弩的威脅,程觀和高騰沒招架了幾下就被十幾把雪亮的刀劍架住了脖子,劉啟被捆了個結實扔在魏彬腳下,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明明極為忌憚李茂,剛才也的確動搖了,為何突然翻臉?


劉啟要是知道魏彬和甘寧有殺父之仇的話,定然要想其他辦法搭救甘寧,說什麼也不會以身犯險的。


魏彬瞟了被捆成粽子的三人一眼冷哼一聲,走到船頭衝著甘寧等人一揮手喊道:“拿下!”


幾條小船上頓時喝罵聲一片,甘寧微微冷笑高舉一臂,頓時安靜了下來。


“放下兵器,不得抵抗!”甘寧沉聲說道。


“興霸……!”關昭大驚失色,甘寧扭頭向他搖搖頭,關昭只好將手中的刀狠狠扔在甲板上,其餘手下也只好跟著扔下兵器。


官兵們都松了口氣,趕緊上前划船靠近,登上小船收繳兵器捆綁人犯。


當部下將被鐵索牢牢捆住的甘寧押到座船上後,魏彬激動的圍著甘寧直打轉,那神情像是要將甘寧凌遲,盤算從哪開刀一般。


“狗賊!你殘殺我父之時可曾想到有今日的下場,你落入我手定叫你嘗夠百般酷刑,然後挖出心肝以祭我父在天之靈!”說完魏彬得意的大笑。


劉啟聽到魏彬惡毒的威脅頓時急了,大喊道:“甘寧即使有罪也應押回縣衙交由縣令審問,你若敢濫用私刑草菅人命,我定要報於太守將你治罪償命!”


原來這魏彬和甘寧有殺父之仇啊,別說搬出趙笮了,就算皇帝來了可能也阻止不了魏彬呀!劉啟來不及為自己的草率後悔,仍寄希望於魏彬顧忌趙笮和李茂,不要一時衝動把甘寧和自己先宰了。


哼!魏彬回頭狠狠瞪了劉啟一眼,有心想拿其撒氣可心裡的確有所顧忌,現在甘寧已經落入自己手中可暫且不理,等回去之後再慢慢折磨,現在該好好考慮考慮這三個人如何處置了。


正為難間,甘寧卻傲然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放了我的弟兄們和這三位義士,你我之間的仇怨與旁人無關,我自會與你單獨了斷!”


“如今你自身難保還顧得上替別人操心?真是可笑至極,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一個,你在陰間倒也不會寂寞,哈哈哈……”魏彬一指劉啟囂張的大笑道。


甘寧倒豎起劍眉,聲音越發的冰冷:“不要連累無辜,日後再見之時我可饒你不死!”


“你這天殺的賊子!死到臨頭還以為能有命離開永寧嗎!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官討價還價!”一直沒有看到甘寧流露出一絲期待中出現的驚恐和絕望的神色,更沒有半句求饒的話,魏彬被甘寧鎮定如常的神色徹底的激怒了,一邊聲嘶力竭的吼著,一邊發瘋一般衝上前去揮起拳頭想狠狠教訓甘寧一頓,叫他知道知道現在誰才是勝者。


就在魏彬一把揪住甘寧胸口的衣服的瞬間,甘寧眼中閃過寒芒,嘴角微微一挑,猛振雙臂。


咔的一聲脆響,小指粗的鐵鏈竟然被甘寧如此輕易的掙斷!


還未等魏彬和其侍衛反應過來,甘寧閃電般的掐住了魏彬的脖頸將其原地舉了起來。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魏縣尉轉眼間被束手就擒的犯人像大人逗孩童一樣無比輕鬆的制服了,周圍船上的官兵頓時大驚失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魏彬只覺得脖子被一把鐵鉗死死鉗住,而且逐漸收緊,拼命掙扎也動搖不了像鐵鑄一般的手臂。


能感覺的到身體裡的氣力正飛快流失,雙眼開始發黑,意識也漸漸模糊了,而部下們此時只是在徒勞的虛張聲勢的大喊威脅,卻投鼠忌器不敢動手,魏彬絕望了,放棄了掙扎。


甘寧舉著魏彬示威般從容的在侍衛們面前走過來到劉啟身邊,抽出魏彬腰間的短劍割斷了三人身上的繩索,將魏彬扔在了甲板上用劍抵住他的後心。


“三位義士捨命相救之恩,甘寧沒齒難忘!”


甘寧扭頭衝劉啟重重拱手施禮,雖然劉啟插手非但沒有真的幫到他們什麼,反而給他添了些麻煩,但這份情意甘寧心領了,心中對這少年也生了攀交之意。


劉啟看到甘寧大發神威心中更是仰慕不已,心裡也清楚自己真是杞人憂天不自量力,自己差點幫了倒忙,所以對於甘寧的道謝不由的覺得臉上發燒,連稱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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