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揚的悲哀,事實上也是當時小諸侯的悲哀,沒名聲沒糧食,就連所謂的士族支援都是表面上的,這艘小船隨時都能被水掀翻,更不用說能不能抵擋外來的風浪……


“報……”一道長音從屋外傳了進來,過不了幾息,一位氣喘吁吁的士卒跪地道:“主公!袁家使者正在路上,如今到了黎陽!”


張揚道:“袁家?哪一位?”隨後張揚便自嘲的搖了搖頭,這一句問得有些蠢,果然士卒道:“袁冀州使者!”黎陽說白了,離著鄴城極近,袁術的使者怎麼可能走河北道?張揚有些遲疑,想到方才離去的於夫羅,心中在盤算著,這場投機,他要選哪一邊……


李儒看了看面色奇差的董卓,問道:“舅父,您這是?”董卓勉強一笑,擺了擺手道:“這還是儒今年頭一次叫我舅父呢!”李儒笑了笑道:“國家無私事!自然以漢室為重!”董卓嘆道:“只是個小問題罷了!”李儒心中搖了搖頭,自打相國生辰之後便是面色不佳,看來此事有些弄巧成拙了……


董卓接過了奏書,沉聲道:“這是昨日的奏書?”李儒搖了搖頭道:“這僅是要緊的奏書,其他的都已經批示完了……”董卓點了點頭,翻開第一份,仔細一瞧,卻是一份軍報。董卓笑了笑道:“沒料得竟然把軍報放在前列!”


李儒輕聲道:“到底是冀州牧,文節如此下場,或許可做些文章……”董卓點了點頭,軍報上只是講述了韓馥的下場,先是被都官從事河內朱漢派兵圍了府邸,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小人,朱漢先前被韓馥輕視,自然此時會報復,小心眼加“體會上意”,自然是擅自派了兵……韓馥依附張邈,又被袁紹使者遠來而驚魂不定,一代州牧就此自殺……


董卓笑了笑道:“韓文節就是個愚人,無論是本初還是孟卓(張邈字),都不會親手殺了他,以免丟了名聲……”李儒笑了笑道:“所以說,對付這種人,攻心之計是最好的!儒若所料不錯,想來那使者來時,文節也在場,只是當袁使和張邈或是耳語或是密室……哼哼,韓馥怎能不驚?”


董卓放下了軍報,輕聲道:“儒!冀州的事兒你全權處理,必要的時候,就派人去一趟上黨吧……”李儒一愣,不由得苦笑起來,上黨雖處在幷州,不過目前有一位大神正悠然的過日子——盧植盧子幹……這就是奉天子以討不臣的好處(之所以用這個詞,是因為就算是正史上,董卓新立的皇帝也是看“有沒有資質”,若是想當權臣,劉辯顯然能勝任傀儡這個角色……),就算是兩人齷齪大,但以皇帝的名義徵召,盧子幹百分百中招……


董卓拿起第二份,隨後眉毛不自覺的翹了起來,道:“袁家沒個好東西……”李儒同樣點了點頭,道:“侍中劉和被扣,袁公路也太過分了!”董卓有些疲倦的捂著額頭,劉和被扣是在去荊州傳旨之後的事兒,一回南陽,就被袁術扣押了……


初時,長安朝廷還以為劉和有了變故,遇了劫匪,沒料得等到劉虞的幾千兵馬以及公孫瓚的幾千人同時南下演了場好戲,這才真相大白……劉虞是接到了袁術“以子結盟”的手書,派兵南下的,至於公孫瓚,雖然和袁術結盟,但卻曉得袁術這個人不是“正道人,不會守本分”,便勸阻劉虞。劉虞不聽,公孫瓚覺得自己這一鬧有些裡外不是人,便令其子公孫續派兵南下,暗暗勸袁術扣劉和奪了這支軍馬……


董卓笑道:“看來公孫瓚的壓力還不大啊,竟然還有餘力派兵南下……”李儒笑道:“雖然劉幽州和公孫瓚不和,但公孫瓚與袁紹交戰,劉幽州不會趁人之危,不過發生了這檔子事兒,這可就不好說了,畢竟先前只是政見不同,如今……哼哼……”董卓道:“公孫伯圭自尋死路,不過若是沒有牽制袁家子的人可不行,儒,只要公孫瓚沒幹什麼太過火的事兒,悄悄的助他一臂之力……”


董卓放下這一份文書,拿起第三份,眯起了眼睛,食指“嗒嗒嗒”敲著案几,很有韻律……李儒彷彿老僧坐定一般,閉目養神。


第三份文書自然是太史所說的“戮死”,董卓沉吟道:“儒,依你之見,整座長安城,誰對我反對意見最大?”儘管這話說的赤裸裸有些難聽,不過李儒笑道:“關中將門!”董卓搖了搖頭道:“段太尉後人如今只是個雜號將軍,皇甫嵩閉門不出,更有先前之約,至於朱儁,不過是名喪家之犬……”


董卓站起了身子,關上了門窗,輕聲道:“我有倆人選,你可挑其一……”李儒點頭道:“嗯!”董卓輕聲道:“第一乃是太常張溫……”張溫,這不是吳國那位“天有頭呼”的張溫,而是昔日帶著皇甫嵩董卓孫堅等人討伐西涼反叛的張溫,順便一提,那時候馬騰韓遂都是亂黨,所以說演義中所描繪的馬騰“忠臣臉”是絕對不可相信的……


張溫這個人和董卓齷齪很大,甚至嚴格來說,徵西涼,唯有董卓部損失少勝仗多,只是這一來,被張溫斥責“怠慢無禮,不聽上命,保留實力”,甚至董卓被調往河東然後與衛家起齷齪都有張溫的影子……公報私仇,官場本來就是這麼玩的,只不過董卓這一次的“狠”,令李儒很讚賞……


李儒笑了笑道:“第二人呢?”董卓沉吟道:“溫侯呂布!”李儒猛地一呆,隨後道:“這還不到‘飛鳥盡,良弓藏’的時候吧,就算舅父起了煩心,還請忍耐!”董卓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還不是自斷爪牙的時機,只不過心中這股火還是去不了……”


李儒想了想道:“相國!大漢江山為重,董家事業為重!若是財物美姬,皆是外物,豈不聞昔楚王故事?”董卓擺了擺手道:“這不一樣!罷了!當卓沒提過……”李儒嘆了一聲道:“既然是張溫,理由便是私通袁術吧!”董卓點了點頭道:“如今活該袁家子不長眼,再汙點聲名也沒什麼大不了……”


悲催的張溫此時正和小團伙商討著要“戮死”誰,絲毫沒有想到這個“坑爹大禮包”砸到了他身上,儘管大漢朝也講“人多力量大”式的民主,可惜的是,國家元首目前不管事,政府總理是個獨裁式軍人,活該他倒黴,沒見盧植一見勢頭不對都遠跑幷州鄉下過日子了麼……


劉啟看著悠然無事的賈詡,有些急道:“義父!別人都在商量,就你還在這安閒著抱孩子……”賈詡翻了個白眼,笑道:“我這個品階又不高,急什麼!再說,如今當頭的可是誰?”話剛說完,賈詡臉色一變,果然吉利哥又一次展示了鬼哭狼嚎大(河蟹)法,賈詡正狼狽間,猛地聽見一聲低喝,“給我!”


賈詡眨著眼睛,看著面色沉靜的賈氏,趕忙交出了大權,只是讓賈詡倍感掉份的是,一旦換了手,吉利哥立馬就眯著眼睛沉睡起來……賈詡冷哼道:“都是不省心的……”“誰不省心?”賈詡唬了一跳,趕忙道:“沒什麼……”賈太夫人冷哼一聲道:“吉利比你當年強多了!啟,你知道麼?你這位義父大人足足喝了一年半的奶(河蟹,真不知道你這河蟹系統怎麼定的)水,十六個月才會走……”


賈詡臉色一變道:“阿母,這些話可不能……”劉啟有些目瞪口呆,沒料到一向聰明的賈詡賈文和也有這麼光彩的歷史,果真是奇葩,不愧是三國第一妖人……劉啟沒看見賈詡的眼神,不過此時賈詡也顧不得了,因為門口處出現了一名抱虎少女,只是看著臉上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將剛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賈詡的臉有些難看,隨後就聽得賈太夫人道:“羞什麼羞!不都從那個日子過來的!再說,那時候我可不知道怎麼養孩子!小時候的你,可沒吉利那麼好養活,一歲的時候,喂點東西就拉肚子……”


賈詡如釋重負,趕忙藉著機會逃之夭夭,只是走到院角時,耳朵不自覺的豎了起來。貂蟬嘆道:“可惜我不知道秀小時候是怎麼樣的……”劉啟“啪”的一聲拍了拍少女的額頭道:“你若是知道那可就是妖精!”貂蟬道:“妖精又怎樣?反正將來要改名叫‘劉王秀’,是妖精也是你們劉家的……”


賈氏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一張巧嘴!”劉啟眨了眨眼睛,隨後也笑出了聲。貂蟬做了個鬼臉,單手架在白奴上肢腋窩處,引得白奴不滿地叫了一聲,趕忙又是一通手忙腳亂……


劉啟離開了院子,找到了賈詡,道:“義父!你說,如今這個戮殺……”賈詡沒好氣道:“你問我還不如去問你叔父!他是定這個的!”劉啟道:“他肯定不和我說!”賈詡懶洋洋的迎著這久違的陽光道:“不和你說難道就一定和我說?這個麼?若是猜的話,太耗費精力了,出力不討好……”


賈詡眯著眼睛笑道:“其實真說起來,人選也就那麼幾個!你去翻翻那些兩千石的官員名單,看哪個和相國齷齪大,那個機率就最大……”賈詡晃了晃腦袋,笑道:“不要盯著小官位的人名,這個時候要……用你的話說,就是‘利益最大化’,付出小代價獲得大官職,還有比這個更好的麼?”劉啟一呆,猛地笑了起來,確實,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地上位方式了……


如果說季秋長安城發生最大的事件的話,既不是劉協訂婚也不是相國壽辰,而是張溫私通袁術,戮死……顧名思義,就是張溫的屍體掛在長安城內,只是脖間的紅紋表示這是賜了道白綾……對長安的小民來說,什麼大人物這個那個的故事遠不如親眼看看來的震撼,悄然間整座東市圍滿了一群人,只是可惜了不少肉鋪,這幾日是生意蕭條——畢竟發了臭的屍體掛在那兒,來買肉的人自然是少了不少……


一位美髯公看著屍首默然不語,家生子輕聲道:“主公?”美髯公點了點頭,道:“嗯!走吧!”美髯公不是別人,正是“胡肥鍾瘦”的鍾繇,臥龍胡昭不在,整座長安城,唯有他能和一手好飛白的蔡大家在書道上一較長短……


“元常!”鍾繇一回頭,立馬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文公啊!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你已經離了長安了麼?”“文公”笑了笑道:“本來是出了長安,只不過路途不好走,就回來了,武關道有盜匪,潼關道雖無事不過洛陽不太平啊!渾思慮良久,還是回到長安繼續賴在兄長家吧!”


鍾繇哈哈大笑,指著“文公”道:“你還是那麼風趣!來來來,隨我去秦樓喝一杯!”“文公”點了點頭,跟著鍾繇走了過去。“文公”並不是無名小卒,他乃是名儒鄭眾曾孫,姓鄭單名渾,字文公,至於他的兄長就是鄭泰(按正史中應該嗝屁的人……)。


一就座,鄭渾笑了笑道:“元常?還在傷感呢?”鍾繇點了點頭道:“到底是九卿之一,說沒就沒了……”鄭渾看了看四周,笑道:“元常欺我!”鍾繇有些吃驚的看著他,急道:“繇何來‘欺’之說!”鄭渾笑道:“元常,伯慎(張溫字)公自有取死之道,又何必作這兒女樣……”鍾繇搖了搖頭道:“只是由他想到了自己,不能不悲……”


鄭渾笑道:“元常欲誅董呼?”鍾繇慌得趕忙捂住他的嘴,氣道:“文公說的什麼荒唐話!”鄭渾拉開手,又笑道:“元常官職高呼?”鍾繇搖了搖頭,有些迷糊的看著鄭渾。鄭渾笑道:“前者不是,又不犯後者,相國事忙自然不會惦記著你這個小人物,天塌下來,有位子高的人頂著,元常啊,你就是瞎操心……”


鍾繇有些哭笑不得,指著魚道:“吃啊!”秋魚最肥,更不用說這是在長安城外剛捕撈的鮮魚,配著羊肉,堪稱一絕,要不怎麼又左一個“魚”,右一個“羊”,加起來就是一個“鮮”字。鄭渾戲謔的看了鍾繇一眼,嘗了嘗這道菜,果然眉毛一展,笑道:“李少府果然是個能人,不錯!不錯!”鍾繇眨著眼睛看了看他,好吧,大廚的傑作硬是拉上了秦樓的幕後掌櫃,這位文傑兄是應該說他思緒敏捷還是思維跳脫……


鄭渾挑了兩塊肉,嘴裡有些含糊道:“元常!如今這長安可有空宅子?”鍾繇一愣,看了看鄭渾,笑道:“離繇宅不遠倒是有一處,具體情況麼,樓下的鍾平應該清楚!怎麼文公想要搬出去住,倒不如來繇這裡……”鍾平,就是鍾繇身邊的那位家生子,如今的他正要了一點麵食在樓下快活,不得不說,鍾繇還是好心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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