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不動神色,看了看黃奉,說道:“如今國庫艱難,尚書臺下達了命令,初平年要有初平年的樣子,大鑄五銖錢!你們既然是輪流當值,我看這樣,在前殿東再新開一個鑄錢司,分擔一下任務,如何?”黃奉苦笑一聲,說道:“這……小人怎敢有異議!”


劉啟望著黃奉那苦澀的臉,說道:“不敢有那依舊是有!”劉啟一把拉住了欲跪下的黃奉,口中卻說:“當然,你們這是個體力活,既然每日都當值,俸祿自然也是雙倍,你進去和他們商量一下,明天給我答覆!若是可以,後天就開工!對了!你們住哪兒?”


黃奉聽著那雙倍俸祿,頭有些暈,被劉啟晃了兩下,才回過神,不過看向劉啟的目光竟然帶著一絲崇敬、一絲欣喜,說道:“就在未央宮的西北角,和那些工匠住在一起!”


劉啟說道:“行了!今天沒啥事兒!我就這麼說幾句,你跟他們說就是了!對了!順便說一句,你們分成兩組,怎麼分我不管,只要結果!不過有句醜話得說在前面!這畢竟是陛下的寢宮,不能隨意進進出出,去東北的那一組自然夜間不能回來住,不過也有補貼,當然去東面的人最好稍微多一點……”


劉啟說完,就隨著李丙去了準備的新房子,如果沒意外,這一段時間就要在那住了……


那一排房子在武庫之南,至於住的地方,位於武庫之北,說起來也有些無奈,如果不是太監和宮女,其他生活在未央宮中大大小小的“官”幾乎都被安排在邊邊角角。什麼你說住在長安城裡?這是不可能的,有些空餘的地段是官邸,以及一些權貴的府宅,當然作為人民的“好首相”董胖子表示要解決“住房難”的問題,兩宮大建設正在進行中……


劉啟和李丙沿著宮牆緣走,不得不說,整個未央宮還是蠻大的,繞過邊角,好一陣,才看著一排房子。李丙指了指它,說道:“少主啊,這一排房子就是咱們住的地兒!”劉啟說道:“咱們?”李丙壞壞一笑,說道:“當然是咱們啦,少主身邊怎麼能沒個使喚人,就算主公同意,小娘子也不同意啊!”


劉啟不理李丙的打趣,緊跟著李丙一路向南,只是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好久不見的熟人李傕。李傕見到劉啟,換上了笑臉,說道:“這不是鍾官令麼!身子骨好些了吧!”劉啟笑道:“還行吧,聽說李校尉又有封賞了?”李傕擺擺手,說道:“哪裡?只不過去掉了雜號而已,順便封了個爵,當不得!”劉啟拱手道:“稚然,恭喜了!”李傕笑了一聲,歡喜的神色掩都掩不住……


李傕拉著劉啟就進了門,只不過在這個屋子的門外也掛著個匾,“武庫”這兩字竟然掛了兩次,至於另一個,自然是在這棟院子的外門上。劉啟跪坐了下來,有些無聊的用目光掃著房間的周圍,嘴中卻道:“真是失望啊!”李傕道:“誰都是這樣!不過一想到這未央宮算是荒廢了二百年,儘管有時陛下會來,但最好的東西還是在洛陽!再說了,這只是個倉庫,修得那麼好算什麼!”


劉啟苦笑一聲,說道:“說的也是!就算這是個正廳,到底也是個倉庫而已!咦?那是……”李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房間的另一側案几上,擺著一個白色的頭骨。


頭骨上的皮肉已經全沒了,因此看著也不是很噁心。李傕站起了身子,來到那個案几前,把它把玩了起來,隨後交給了劉啟。李傕玩味的笑著對他說:“不要小看這個頭骨哦!它可是大有來歷!”


劉啟捶了李傕一拳,說道:“想不到稚然也和文人那般賣關子!”李傕說道:“你不是文人麼?不過這頭骨可是一位皇帝的頭骨,就連年號也霸氣得很!”李傕跪坐後,喝了一口茶,看著劉啟有些不耐煩了,說道:“王莽啊!”


劉啟隨後被雷住了,王莽這個名字他不陌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都耳熟得很!前世自然是因為歷史教材中的王莽改制,至於今世,則是讀《漢書》的時候知曉的。王莽霸氣麼?當然霸氣!聽聽他的年號,天鳳、地皇,國家的名字依舊霸氣——“始建國”,就連秦始皇都沒那麼狂!


劉啟摸著有些粗糙的頭骨,甚至能聞到有幾絲異味,但這個時候,好奇心促使著他去聽李傕接下來的話。李傕說道:“王莽死之後,算是屍骨無存,在街市上人人恨不能咬下他的一塊肉,只剩下頭顱倖免於難,因為赤眉軍需要這個頭顱去處理一些事兒!”


劉啟嘆了一口氣,說道:“成也罷,敗也罷,百年之後,還不是這方土,想不到,王莽竟然連方土都沒有!”李傕說道:“哼!這是他自找的!得了天下的光武帝怎麼可能會放過他的屍首,至於赤眉軍利用這具首級招降常安(王莽改制時,長安被改名為‘常安’)附近的郡縣後,猛然發現王莽所遺留的國庫竟然是空的,要不然也不會敗得這麼快!為了洩恨,這頭顱自然就這麼傳下來了!”


劉啟苦笑一聲,歷史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他是不知道,要知道兩千年後的教材可不是這麼說的!劉啟說道:“不過話說過來,這頭骨竟然沒丟在雒陽,真是個奇蹟!”李傕說道:“這有什麼奇蹟的!這頭骨,可是歷朝歷代的陛下每上任時都得好好檢視的,這也是光武帝的遺詔!”


劉啟臉色一抽,說道:“至於麼!”李傕不以為然的道:“據說有位方士測算,這塊骨關係著整個中原的命脈,若是沒了,則天下大亂,胡人橫行……切!真是胡說八道!一塊頭骨而已,哪那麼多講究!不過王莽野心還真是大啊!就算臨死,站在漸臺上,吼了一句‘陰山……’!”


劉啟感到極其無語,這什麼和什麼啊,不過今兒這一來倒真是長了不少見識,說真的,這個故事當個笑話聽,真的很不錯!劉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稚然,最後一段你編的真好!”李傕懶洋洋的答道:“我才懶得編,這是皇家秘聞!劉啟,不要亂傳啊!這可是記錄在案的!要不是這幾天我在忙著這些事兒,也不知道陛下相國慎重吩咐的頭骨竟然有如此來歷!”


劉啟一愣,隨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畢竟光武帝那個年代也是個傳奇的年代,若是他不會這一身道術也就罷了,這麼一想,渾身感到陰惻惻的,手中的顱骨更如燙手的山芋一般,趕緊放在案几上!


李傕看了看劉啟,點著頭道:“也是!像你的話,這行業知道得比我多!或許你能摸出什麼頭緒,不過它在我眼裡始終就是塊骨頭!”劉啟說道:“稚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雖然把它當成個故事聽也好,不過皇家竟然這麼鄭重其事,還是……”


李傕一伸手,說道:“這還用你說!我李傕要是連塊骨頭都護不住,那還能幹什麼!不過你放心,你在這邊的日子,我會把那排房子封死的,絕對走不了風聲!”劉啟點了點頭,看著頭骨還是心有餘辜!李傕“哼”了一聲,說道:“就算這塊骨頭真完了,那又怎樣?咱跟著相國,從來只有欺負那些胡人的,什麼時候胡人能欺負咱?”


劉啟一愣,隨後想起,在歷史中貌似不管是董卓還是公孫瓚、曹操等人,的確把胡人壓得慘得不能再慘了!劉啟搖了搖頭,不再想這個問題,和李傕說了一聲,隨後就出了房門。如果劉啟知道在正史中,這塊骨頭是毀於晉元康五年(晉惠帝在位,公元295年),就不會那麼淡定了,畢竟在那一段時間,是黑暗的時間,八王之亂,斷掉了晉朝的根基……


和鑄錢司的那套院子相比,新的辦公地點顯得更低調,甚至連院子的圍牆都比其他的院子高了一截……劉啟雖然不通風水,但一進門就感到陰森森的,離位“壓著塊石頭”,最可恨的是,院子中竟然栽了一棵樹,口中一個木,不是“困”又是什麼!不過隨後李丙的回答,又令劉啟無語了,“這套院子,原本就是冷宮所改成的。”


劉啟感到有些無力,不過還是強打著精神準備進去看看。反正還有兩天的時間,要是出現什麼紕漏,這房子現補也來得及。不過顯然,劉啟這是多慮了,要知道,李儒之前可是親自來視察一趟。


劉啟感到渾身不舒服,呆了不到一刻,就繼續跑到武庫來混口茶喝,以至於李傕都吃了一驚!李傕說道:“這麼快就來了!”劉啟說道:“稚然,你如果想去那兒,我不會反對的!反正郎中令是讓我去監視,到時候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就行了!你這武庫反正離著也近!”


李傕差點被劉啟這一說給嗆著,咳了兩聲,說道:“得!你這安排快趕上宣室殿了!罷了,謹慎無大錯!”


在劉啟和李傕聊天的時候,一騎快馬來到了長安,在眾人有些麻木的眼神注視中,高呼著:“大捷!大捷!”一時間,連李儒所安排的銅器換糧食的官方活動都被搶去了風頭。那名信使飛快的從馬上落下,董府的門童沒有攔著他,但右手剛要伸向韁繩,“轟”的一聲,馬兒倒在了地上,吐著白沫,顯然已經力竭……


董卓的府邸很大,信使跟著董家的家生子繞著好幾個圈圈才到了目的地。董卓一抬頭,望著那滿臉汗水的信使,點了點頭,說道:“行了,快起來!”信使站起了身子,說道:“相國!洛陽大捷!徐校尉在汴水大破曹操,斬衛茲,逆賊如今守在雒陽不敢妄動!”


董卓皺了皺眉毛,說道:“好!賞五金!先下去休息吧!”信使磕了一個頭,隨後就出了門!李儒苦笑道:“沒想到那曹操竟然追得這麼快,幾乎是咱前腳出了雒陽,後腳他就追了上來!”董卓說道:“沒事,早就想到了!可惜了,孟德終究還是個陌路人!”李儒陰狠著笑道:“他家在關東,心自然也在關東!如今曹操沒了兵馬,估計呆在前線的日子不長了!他要是不走,那幾名露了頭的將領肯定被別人吃的連骨頭都吐不出!”董卓深以為然,尤其是夏侯惇和夏侯淵,後者雖然敗於呂布之手,但自打虎牢前呂布樹立了名頭之後,就連他的手下敗將也打響了名聲,儘管那個名聲不咋好聽……


李儒道:“曹操上餌了,如今就可以下令前軍後撤了,憑著函谷關和武關天險,咱們坐山觀虎鬥便是!雒陽可是一個香餌,誰都想吞一口!”董卓沒大有精神,說道:“儒你看著辦就是!”


董卓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以前總是羨慕這個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等坐上了這個位子,卻發現,真累了!”李儒說道:“主公!這話可……”董卓說道:“你是我女婿!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麼!這房間也沒外人!不過說起來,你也真夠狠的!不聲不響,就把馬騰那一家子折騰來!這時候估計也該上路了吧!”李儒打了個哈哈,說道:“儒就一個女兒,自然不想讓她受了委屈!要不是劉啟那個小子會變些戲法逗我的女兒開心,我才不會找他!”


董卓哈哈大笑,指了指李儒,說道:“儒!你可真挑剔!”李儒面不改色的說道:“女子最怕嫁錯郎,不仔細斟酌又怎麼行?可惜,沒什麼中眼的少年郎君!劉啟?勉勉強強吧!性子有些軟,在盛世或許能做個一方太守,在亂世麼!可不好說……”


董卓看了看李儒,說道:“真想不到儒你也會看相啊!”李儒聳了聳肩,說道:“看相我不會,我只是會看人!劉啟這個小子說得難聽些,就是缺心眼,有些過於相信人,不到危急頭上,恐怕始終懶得動手!最頭痛的是,不怕別的,就怕將來被人賣了,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董卓說道:“這可不一定!儒!我覺得你可能會看錯了哦!”李儒笑呵呵的說道:“哦?願聞其詳?”董卓看了看李儒那有些壞笑的樣子,不禁又想起了當年初見李儒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李儒是多麼年輕英俊,那跟現在這樣,在鬢前隱約間能看著一絲白髮……


董卓搖了搖頭,說道:“無欲者無求!但劉啟這個小子我卻感覺到有些淡薄名利,說是討問俸祿,但也不過是少年心喜!就算有人想害他,至少也得有個下手的藉口!錢財,有個牙刷在,他不缺!官職,不稀罕!美色?雖然目前看不出來,不過就算好美姬,又當如何!賈詡那個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只要他不死,劉啟就不會亂來!至於等劉啟而立之後,那少年的獵豔性子早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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