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個子雖然不高,但是臉很瘦,若沒了那雙眼睛,恐怕丟到一群就是一個路人甲,他的眼睛很睿智,換作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允哥的眼睛會發電”……王允令人給劉啟倒了杯茶,開口說道:“怎麼?賢侄有空到我這兒來?”


王允的聲音有磁性,讓人聽了感到很舒服,但劉啟卻是苦笑著說道:“啟此來,特為請罪!”王允的眼神盯著劉啟看了一會兒,說道:“何罪?”劉啟說道:“長街傷人,縱馬行兇,死一人,傷無數……”


王允說道:“可是在白虎街上?”劉啟苦笑一聲,說道:“司徒明見!”王允點了點頭,說道:“今日,相國欲收銅器,浩大的聲勢,那條街乃是必經之路……”劉啟又是苦笑,隨後將事情慢慢道出……


王允點了點頭,說道:“雖是情有可原,但法理難容,按《漢律》,殺人者償命,不過有爵位可以償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百金!本來應該流放千里,不過念你一來年幼,二來正值危難之際,此罪先記著,若有再犯,兩罪俱罰!你可服?劉啟!”


劉啟跪倒在地,說道:“服!”王允點了點頭,走到劉啟的身前,將他拉了起來,教誨道:“我等士人,更應該遵紀守法,為萬人之榜樣!”劉啟苦澀的說道:“伯父所言甚是!只是啟雖然服罪,但一想到被踐踏而死的孩童,心中仍然難過……”


王允道:“善政有善果,苛政猛於虎!如今天下大亂,我輩中人更應該同心才是。方不負聖人教誨!”劉啟抬頭看著王允,果然是倒董一號,然後說道:“伯父,你這話可……”王允道:“先帝不仁,致國庫空虛,後有賊子何進之變,使天下亂象頻起,今關東多反,如今亂局,不同舟共濟,在相國手下重整乾坤,又有何為!大丈夫不提三尺青鋒,於青史中留名,徒活一世……”


劉啟看著“活蹦亂跳”的老頭子王允,要是不知道他在正史中的所作所為,恐怕真的被騙過去了!不過劉啟確實來這裡長了見識,文人的口舌啊,果然是想讓它東就東,想讓它西就西……


儘管心結尚未解除,劉啟牽著絕影回了家,有些擔憂的賈氏看到劉啟平安無恙,頓時就放下了心。劉啟苦笑一聲,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他卻不想想,這麼大的壞事兒,更不用說是在“官方宣傳”的當口下死了人,怎麼可能傳的會不快呢?


大概說,整個長安城中唯一不知道此事的少數幾個人就有小蘿莉吧,天真無暇的她,很是奇怪為啥劉啟僅僅是出去了一趟就陰著臉,更不用說,這遛馬的時間也太長了……


劉啟僅僅是陪著李婉玩了一點時間,小蘿莉就回家了,因為賈詡回家了,意味著李儒回家的時間也快了,以前李婉來的時候還有人護送著,如今倆家離著近,田氏送她到後院把門一開,李婉就到家,這太方便太安全了……


賈詡看著劉啟,臉上有些陰沉,說道:“跟我來書房,咱兩個好久沒聊聊了吧!”劉啟一愣,點了點頭,確實,賈詡很久沒和他閒聊了,晚上的時候,光是傳授兵書陣法時間已經很緊了……


“嘎吱”一聲關了門,賈詡看著已經跪坐的劉啟,沉下聲說道:“今天白天的事兒我知道了,你對此有啥看法?”劉啟一愣,隨後說道:“唉!死了人,看著他們,我的心……”賈詡眨了眨眼睛,說道:“除了這個,還有麼?”劉啟喃喃的道:“這些還不夠麼!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逝去了……”


賈詡點了點頭,臉上竟然有一絲失望,說道:“死去的孩童當然讓人痛惜,畢竟他們是大漢的未來!可這件事兒最令我感到失望,劉啟,你知道麼?”劉啟搖了搖頭,似乎這件事兒有些出乎了他的想象,正如白紙一般的他沒有覺察到任何變化……


賈詡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行了冠禮以後的成年人對待,現在想想,我還是錯了,你畢竟還小,不懂得這其中的利害!”劉啟說道:“義父?您這是什麼意思?”賈詡道:“我讓你去前線當參軍,一來有歷練的意思,二來是為你找個出路。你在劉家的事兒我聽說了,等行冠禮後,儘管過了十多年,但依舊頑固的族老是不會多給你一點照顧的!而你投到相國門下,劉家也不會反對,畢竟這也是世家之道!”


劉啟點了點頭,這些道理他是清楚的。賈詡隨後又說道:“我特意囑咐華雄,隱去你的名姓,也是為你考慮,萬一相國事情不濟,也有個轉機,因此在李儒有意結親的時候,我曾經多次推諉……”劉啟猛然一愣,隨後想起當初確實是賈詡擋了很長時間,後來李儒直接下了“血本”才……


賈詡道:“你道李儒就這麼欣賞你麼?開玩笑,若你不姓劉,恐怕在你這個年紀才華再多十倍,李儒或許會看你一眼吧!”這句話很毒,劉啟感到心中有些堵,但隨後想想,很合理,很現實……


賈詡道:“有些事兒你不知道,自打訂了親,在關東,你已經有了些名聲,因為你娶了董卓的外孫女兒,李儒藉著這件事兒,狠狠地推了劉家一道,可惜,劉朗也是個有本事的,在風頭尚未起的時候,已經舉家到了黎陽,否則,劉家就是想撤出河內,都撤不得。一郡之中,郡望的位子就一個,小家族個個都想搶……”


賈詡看著劉啟逐漸變化的臉,說道:“好在李儒還算重視我,儘管你幹了好大的事兒,名聲依舊沒傳出去,直到長安的那一夜。五斗米賊的張修,你和他都用了妖術,這一吼,就成全了你的聲名!”


賈詡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說道:“不過,我把你關(非錯字)的有些緊,以至於你沒啥朋友,這些事兒你也就不知道。在家有在家的好處,畢竟你這個年紀就是學習的年紀,長長本事是不會錯的!”


賈詡嘆了一聲,然後說道:“結果卻是,你沒錯,我錯了!”劉啟一愣,隨後說道:“什麼錯了?”賈詡又道:“本以為你有些懦弱的心能在軍營裡改過來,結果也出乎我的意料,你的成長真令人欣慰!不能和那些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殺神比,儘管也比不上軍營裡那些驍勇的士卒,但我仍然感到高興!畢竟在將來,我們只是謀士,所需要的是,在戰場上決斷的那一刻冷血就行了!你雖然有很多不足,但你畢竟還小!”


賈詡又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但我最大的失敗就是讓你少了接觸的圈子!”劉啟皺起眉毛,“嗯”了一聲,充滿疑問。賈詡道:“沒有朋友,接觸的事兒少,但未來的你,不可能永遠都在軍營裡!沒有經歷過事兒,就如同一張白紙,儘管很純潔無暇,但在敵人眼裡,就是一種脆弱!”


賈詡看著劉啟說道:“不管你將來出仕也好,自領一軍也好,只要不入山當隱士,自然少不了和人接觸,有著許多是是非非,這些都是學問啊!不用說別的!就拿今天的事兒來說,換做一個紈絝,都比你處理的漂亮!”


賈詡說道:“紈絝會以勢壓人,但他們原來的名聲就不好聽,這也無妨!可除此之外呢!就在那名漢子舉起拳頭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高喊一聲你是官員,那漢子真的動了手,再有損傷或者其他的事兒,世人也不會說你是錯,因為那人違反了《漢律》!可如今呢?當街傷人,縱馬殺人!如果相國在的話還好,可萬一你將來出仕其他人呢?這可就是汙名!出仕出仕!仕的其實就是一個‘名’字!劉啟,你好好想想吧!”


賈詡站起了身子,留下發呆的劉啟出了門。年輕人總會犯錯,不過年輕人勝在年輕……


吃了晚飯,劉啟有些抑鬱的進了,不過很快就有人來請他了。劉啟一看,是李府的李乙,點了點頭,就隨他出了門。李乙也是個會看眼色的,見到劉啟陰沉著臉,他自然也不會提起什麼……


太陽快要落山了,已經是酉時,不過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用了晚飯,畢竟這是城裡,不是老農。劉啟一推門,果然李儒跪坐在案几之後,只是臉色有些陰沉。


李乙一關門,整個書房就剩下李儒和劉啟兩人,靜靜的房屋彷彿更靜了,連一絲聲音都顯得有些奢侈……


李儒手指一點,指了指案几,說道:“坐!”劉啟這才彷彿是“回了神”,在案几之前的墊子上跪坐,一對草鞋擺在他的身後。


李儒給劉啟倒了一杯茶,說道:“你令我太失望了!”都是同樣的開局,但劉啟聽到耳朵裡,不知為何,卻感到其中的意味大不相同,或許是義父方才的話所影響的……


劉啟的腦袋有些混亂,不過下意識的表情回答還是能做出來的。李儒說道:“沒想到今天花這麼大力氣幹的事兒,卻被你給搞砸了!在長安還好說,一旦傳到外面去,十足足的笑話!”


劉啟開口道:“我……”李儒看到劉啟有些欲言而止的樣子,喝了口茶,說道:“也罷,一直以來,你辦的事兒很漂亮,我對你的期望一直很高!只不過沒想到,本是計劃中的一環,竟然出現了如此變故!”


劉啟低下了頭,說道:“我……”李儒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事兒已經發生了,想改結果也難了!你這幾天還是不要出門了!等著收到的銅器差不多了,你就去鑄錢坊!等到這一陣風波過後,你在出現在公眾視野中!唉!你要是個……也罷,躲一躲,也好!”


劉啟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李儒又道:“進了鑄錢坊後,找幾個大師傅,可如此如此……”劉啟臉色一變,卻見得李儒用有些陰毒的眼神看著他,說道:“怎麼?和文和學了這麼久,連這點都辦不到麼?”


劉啟咽了口唾液,只能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就聽得李儒說道:“等到那件事兒做的差不多,你就正式出來做事吧!”劉啟有些艱難的說道:“我還小,更何況我是名方士!”李儒說道:“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就在昨天你還問我鍾官令的俸祿多少!別和我說你是個方士,既然你師從賈詡,要修也修的是紅塵之道!”


李儒愣了一下,隨後右手摸了摸那有些長長的鬍鬚,說道:“難道你是因為今天白天中死的那些人而內疚了?”李儒哈哈笑了一聲,站起了身子,來到劉啟身前,望著他有些“躲閃”自己的目光,兩隻手抱緊了劉啟的臉強行摁住,說道:“好好的看著我!看你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在軍營裡殺人的時候可沒這麼懦弱!”


劉啟彷彿感到心中那堵得嚴實的巨石出現了一絲縫隙,運起全身的力氣吼道:“那是敵人!”李儒雙手摸了摸被震得“嗡嗡”的耳朵,說道:“今天那些人對你出手,難道不是敵人麼?婦人之仁,真是可笑!”


劉啟說道:“可是,他們本來是不相關的百姓!”李儒拍了拍他的臉,說道:“古有孔聖人,今有劉啟!哈哈……多悲天憫人啊!”劉啟臉色一紅,說道:“我沒這麼偉大,只不過傷了無辜的人,難道良心上有些譴責不對麼!”


李儒說道:“對……對!但可惜的是,身為謀士,就不能有良心!我真的懷疑,有時候你究竟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謀士!那些看似活生生的生命死就死了吧,但你要記住,每個人的死亡,看似有些不同,但事實上都有自己的取死之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道德經》的話,但事實上也是說了,在老天眼裡,死亡沒什麼好說的!”


李儒說道:“那些因搶(河蟹)劫而被殺的,看似冤屈,但反想想呢,他要是做到了財不外露(財不露白見明朝,此時無此詞),有哪個劫匪能瞅上他?罪犯該死麼,該死,因為他違反了《漢律》!生了重病的人該死麼!該死!因為誰叫他病在腠理、肌膚的時候就不治!人該死麼?該死!因為有了生,就有死,上天是公平的!”李儒的歪論讓劉啟感到膛目結舌,但本不以辯論見長的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出理由反駁……


李儒得意地笑了笑,隨後說道:“今天那些人尤其是惹事的那六個人,除了被你的坐騎所殺的,其餘的都在牢中被獄卒結果了性命!”劉啟的眼睛越來越迷茫,李儒搖了搖頭,說道:“那幾個人不思安定,本來今日有修建宮殿的活兒不去做,看到你的馬,反而起了貪心!你的馬神駿,是幾千金都買不來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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