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身旁站著一名持鐵鞭的壯年男子,拍著胸膛高呼道:“主公!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還有顏面對江東父老麼!蓋絕對把擋在身前的蛾賊通通殺光!”


孫堅笑了一下,他最欣賞的就是四大家將中豪邁的黃蓋。四大家將——黃蓋、程普、祖榮、韓當。黃蓋豪邁,程普穩重,祖榮寡言,韓當驍勇,各有特色,說是家將,但孫堅家裡人無論是吳氏雙姝還是孫堅的子女都把他們當叔叔看。


城池越來越近了,孫堅所帶的軍隊僅有一千人,不過各個都是精兵,眼看小舟就要撞上時,大力的士兵展示高超的駕舟技巧,小舟一橫,側面迎上城牆,一個個跳了上去。雖然有不幸兒落了水,不過江東男兒若不識水性他還活著幹什麼,拉住孫堅士兵伸出的兵器,如同滑溜溜的魚兒一般,就上了城牆。


一個有備而來,一個已被擊破了膽子,殺伐形式頓時逆轉,孫堅的奇襲部隊已經站穩了腳。雖說滔滔洪水衝擊著城牆令人總感覺腳下不穩,但就在江東的孫家軍卻如魚得水——這比在船上可穩得多!


韓當輕蔑一笑,說道:“主公!蛾賊已經崩潰了,要不,末將帶著人把這些邊邊角角的給清理掉?”祖榮盡是抱了一下拳,但眼神那濃濃的戰意,已經說了一切。這幾乎是反手可得的功勞,大家都眼紅了!


程普說道:“雖說是唾手可得,但我們兵少,另外洪水大,蛾賊多,大家不要分離太遠,也不要下城牆!”


孫堅滿意的點點頭,這時候就應該有老成穩重的人挑擔子,程普為孫堅的副將,並不是毫無緣由。


“殺!”孫堅一愣,卻發覺遠處的蛾賊竟然組織起來試圖頑抗,領頭的漢子也看著臉熟,貌似叫什麼管……不過也不是自己的對手,這時候來也僅僅是送死!


孫堅冷笑一聲,拔出了古錠刀,步戰就不用長兵器了!孫堅高喝一聲,身後浮現出一隻白色猛虎,不怒自威!


這時候短兵交接就看出萬人敵的好處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管亥本就不是孫堅的對手,此時心驚外加上對水的憂慮,一身功夫僅能使出五、六成,幾刀過後,身子處處綻開了梅花。


孫堅冷笑一聲,剛才那一刀若不是有位親兵猛地推開管亥,自己迎了上去,管亥早已經死了!不過管亥如今也好不了哪去,右臂裂開了口子,還能使得上勁麼?


孫堅喝道:“蛾賊!納命來!”古錠刀彷彿通了靈一般,殺氣騰騰,彷彿即使眼前是座山,刀也能劈開!管亥強行穩穩心神,額頭上出了冷汗,大刀一橫,儘管他知道可能擋不住,但他身為大將弱了那口氣!他輸得起,黃巾輸不起!


一陣巨力傳來,管亥的刀脫手了,他的胸口一陣翻湧,一股腥甜強行壓了下去,但越來越近的刀讓他絕望了!


管亥依舊沒有死,方才瘋癲的大賢良師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明,用道術擋下了孫堅的驚天一擊。


孫堅凝重的看著那蒼老的男人,手中的刀不自覺的握得更緊了。他剛才那招精氣神無一不到了巔峰,就算平時習武,可不一定能使出來!一陣金光,燃燒的符紙就擋住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孫堅不甘心,他死死的盯住了那個越發老態的男子。


張角滿臉愁苦,他手下的士兵幾乎是被大水滅了大半,剩餘的幾千人膽已寒,再加上沒有了糧食,鉅鹿的黃巾已經完了!


管亥藉機帶著人往後撤了兩步,然後迅速靠向大賢良師,警戒了起來。


張角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你們所來,是為了我這頭顱吧!”


孫堅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不束手就縛,最起碼還能饒了你手下的性命!”


張角冷笑一聲,說道:“我雖足不出戶,但也曉得凡我教弟子,你們光殺俘就屠了十幾萬,你說我還能信你麼?”


孫堅支吾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還廢話什麼?”張角急道:“我欲與將軍做筆生意!”孫堅警覺起來,說道:“蛾賊,又想耍什麼花樣麼?”


張角哈哈大笑,說道:“我雖老邁,但憑一身方術,屠你們如探囊取物!”孫堅受不得激,臉色一變,手中的古錠刀不揮自鳴,彷彿在怒吼主公的憤怒!


張角不緊不慢拿出幾張符紙,說道:“我雖不通武藝,但將軍方才那刀不知將軍能使幾次?將軍的手下能與將軍一般武藝的又有幾個?我不過是畫幾道符,將軍不知能不能全接下否?”


孫堅瞳孔一縮,看看程普,發現對方也是愁容滿面,想到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但手下大多都是孫氏私兵,自己的長子又未長大,孫堅身為族長,此時也不禁猶豫起來。


張角看到孫堅意動,又說道:“又不是讓將軍非常頭痛的條件!我只是讓手下這些人能提前撤退半個時辰而已!”話剛未落,就聽得一眾黃巾猛的跪了下來,嘴裡喊道:“大賢良師,不要……”


張角臉一橫怒喝:“難道我的話你們也不聽了麼?管亥,別忘了前天我對你說的話!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管亥猛地打了個機靈,隨後站了起來,說道:“大賢良師,管亥先留此罪身,事完成之後,管亥必來追隨!”黑粗漢子流著淚,拉著身旁的士兵說:“走!不要讓大賢良師失望!我們還有重任!”


管亥的勸說是不成功的,只拉走了一半人,但那一半人即使是走了,也發出了方才的誓言。


孫堅暗歎,大賢良師,乃至如斯麼!他沒有注意到張角那複雜的眼神——痛惜、欣慰、決絕以及一絲後悔……


張角看了看手下的人,說道:“你們可是想好了,與我同死?現在走還來得及!”一名漢子獰笑道:“要不是大賢良師您約束著,我早提刀向前殺了。死又如何,生又如何!靈帝那老狗逼得我們都活不下去了!”


孫堅皺了皺眉毛,然後一把拉住脾氣發作的韓當,說道:“我既然許諾給他半個時辰,自然不能失信!反正他們都要死了,聽不聽又有什麼區別!”韓當道:“主公,蛾賊狡詐,萬一失信呢!”程普冷笑道:“跑又能跑到哪裡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早晚脖子上還得挨一刀!”


張角沒說話,盤坐了下來,靜靜調息著。孫堅拔出古錠刀,說道:“他們走了一會,你是不是應該也履行你的承諾!”一漢子道:“大賢良師可說的是走半個時辰!”孫堅道:“但我說的是張角你!這可不在承諾之內,休想耍什麼花樣!”


張角站起身回過了頭,滿臉肅穆的樣子,看著追隨他的漢子,彷彿在留戀著什麼,然後哈哈大笑。張角揮揮袖子,奇怪的是五卷竹簡竟然從他的身上飛了出來,,憑空轉成了個圈子。孫堅等人立即警覺起來,紛紛拔出了刀,若不是帶的人太少,孫堅絕對不會同意他的條件。


河內溫縣劉莊,劉懿正在一棵大樹下躲著陽光,搖頭晃腦的背誦新學的《論語》。說實話,幼年劉懿已經非常令人驚豔了,這個年紀的童子大多數還在讀司李史揚賈(劉相如《凡將篇》、李長《元尚篇》、史游《急就篇》、揚雄《訓纂篇》、賈魴《滂喜篇》)或者是秦朝的“三倉篇”。


在另一棵樹下,自然就劉莊“名揚久矣”“天下無雙”的痴呆兒及“妖人”劉啟,只不過劉啟只是緊緊地握著那捲竹簡,傻笑的看著劉懿,鼻涕流到了嘴裡絲毫也不在意。


關於劉啟的行為,劉懿早已見怪不怪,再加上劉啟雖然是個痴呆兒,不過倒也有些“眼色”,似乎能分清誰對他好不好,這也令人感到有些歡喜,不過莊裡也僅有少數童子輩的給他青眼了。


劉懿背書來了興致,聲音越發的高昂,剛說到:“子不語怪力亂神……”劉懿就聽到“啊”的一聲,趕緊放下了竹簡,看向樹下的族弟,他知道這呆子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絕對是不會出聲的。


果不其然,劉啟兩隻手死死地抓住竹簡,而竹簡彷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喚它,不停的往外飛。劉懿即使是再聰慧,看到眼前這個景象不禁傻了眼,好死不死的,剛背的那段正是“怪力亂神”,看著那竹簡就想到幼年時一時好奇而發生的悲慘遭遇,頓時渾身哆嗦了一下,轉身就去找七叔,口裡喊著:“你堅持住!我去叫人!”


劉懿的“脫逃”給這白紙般的童子又蒙上了新的陰影,但童子只知道拿著這卷竹簡心裡就會舒服些,眼看著力道越來越大,童子就哭出了聲音。


悲催的道人就客居在劉啟家裡,準確的說他已經猶豫了很長時間,師祖說收上山,但那人是個痴呆兒,怎麼可能學成道術?道人是左慈,至於童子那“妖人”的傳聞,在“專業人士”左慈眼裡就是笑話,張角的竹簡留下了術,旁人若是開啟閱讀就會頭痛無比,不過好奇人一宣傳,就變了味。


左慈住在前院,離著後院還有些距離,儘管聽著飛奔地劉懿說竹簡“飛走”,儘管左慈來了這麼長時間也沒從劉啟手裡成功“詐騙”出竹真卷簡一觀,但是左慈內心卻也沒當回事。他見識過張梁的道術——也不過如此!多一卷少一卷,又如何!


童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左慈腳下也加快了腳步,只是當他從中屋中出來的時候,臉色一變——天變了!


僅是一小會功夫,天就變得烏雲密佈,凌厲的風吹得黃葉紛紛飄落,太陽已經失去了蹤影。左慈看到童子雖然嘴唇已經被咬破了,但是竹簡“掙扎”的力度似乎在變小,左慈皺皺眉毛,拿出龜甲試圖占卜,但隨後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不顧自身的形象,一個驢打滾就滾到了屋簷下。


他修道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果然一道天雷毫無聲息的劈了下來!伴隨著一聲巨響,震得左慈兩耳轟鳴、一陣眩暈,但左慈絲毫沒注意這些,因為眼前的景象更令人驚悚——他看到一陣光芒猛然墜下,狠狠的劈在了大樹上,樹下有一個傻傻而倔強的孩子(汗,打雷天不要在樹下)。


左慈的臉在發白,渾身從來沒有這麼冷過,兩腿發軟,然而一道一道雷電不停的劈了下來,似乎不是擊中在大樹,而是劈在了自己的心裡。他從來沒有這麼感受到,人是脆弱的!


樹在燃燒,雷電閃耀了九次,孩子在第一道雷電擊下前那心滿意足的眼神牢牢地記在左慈的腦海裡,這一刻,左慈似乎明白了什麼!


時間轉回到鉅鹿的城牆上張角揮袖的那剎間,張角如同瘋了般哈哈大笑,隨後嗚咽的哭了出來,兩兄弟的死,哪能是說斷就斷的!張角渾身浮起了金色的光輝,在眾人的眼裡竟然慢慢的騰空而起。


韓當駭然的道:“難道?這世上真有神仙?”程普陰著臉,喝道:“妖法罷了!恐怕張角會有最後的瘋狂,小心點,別中了他的道!”這句話倒是令孫堅點點頭,一聲號令,陣型變得鬆散。


其實,在此異象之下,孫堅的士兵早已經失去了戰心,人類羨慕鳥兒,一直對於天空有著野望,但太超前也是能封殺人的思維。黃巾們更激動了,大賢良師果然是無所不能,空中漫步,即使是最後的絕唱,也值了!


張角頭上的竹簡旋轉的速度漸漸變慢,只是從排列看彷彿是缺了什麼。竹簡漸漸變低,達到了張角胸前的高度,便停止了轉動。


張角吶吶自語道:“嗯?不回來了麼?也罷!”手一揮,地上的劍突然升空,隨後握在手中。


烏沉沉的天看起來更黑了,巳時的天亮度幾乎和傍晚一樣,風起了,然而令孫堅難以置信的是,原本已經釋放過激情的洪水此時又變得洶湧起來,水位在提高!


張角的劍劃了兩下,怒吼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我!不服!”“轟隆”一聲,是上天的警告,譁譁譁,雨又下了起來。


木劍橫劃一道,金光一閃隨後變成兩道,隨後化成三才四象,等到六道之時,張角哈哈大笑:“火德,好一個火德,今日就讓你斷了根!”


此時金光形成了八卦陣圖,只是在陣的中眼處生成了淡淡的藍色。張角的劍依舊緩慢,藍色越來越濃最後蓋住了金色。張角諷刺的一笑,金生水,水克火,黃巾的本命是金,自然要尋找它的天命。


五道竹簡依著六角星形飛舞,缺了一個角,陣型自然就不穩。張角咳嗽了幾下,滿臉白的可怕,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心裡竟然還有些慶幸,若是那捲竹簡飛來,他恐怕是支撐不到法術施放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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