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張天毅這個反應，林敬宗便已經是心中有數。這小子攪和進來，其實是什麼也不知道。他望著張天毅迷茫的眼神，眼睛裡忽然有了笑意。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他蹲了下來，與張天毅差不多高矮，視線平行，問道：“你敢不敢公正的評價你這個師傅。”
張天毅扭頭看了曹湘知一眼，曹湘知已經提前起身走到一旁。被曹閒野養大的女孩不說天資如何，識人斷事的能力要超脫常人一大截。更何況她也沒有什麼興趣去瞭解別人對她父親的評價，好她認為理當如此。不好，聽了也是和自己過不去。
恰巧，曹湘知從來不願意和自己過不去。
楚驚蟄也跟了過去，他百花叢中過，如今也意識到自己這次是真的動了心。他不矯情，動了心便動了心。
身旁無人，張天毅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曾經在老師的桌子上看到過一幅字：‘失去你，我得天空就再無太陽。終有一日，我會將這無邊的黑暗，籠罩在他的頭頂。遮天，蔽日。’我最初讀這段話，感覺到是老師對於那個兇手的恨意。可越讀卻又越覺得，這段字很壓抑，非常的壓抑。”
“你的感覺，倒也算是靈敏。”林敬宗嘆了口氣，無奈說道：“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佛變成魔。最難治療的，便是最強的心理學家得了心理疾病。他們擅長給別人構造世界，也擅長給自己編制世界。”
說到這裡，林敬宗擺了擺手。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有些灰暗。撇嘴笑了笑，對張天毅說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追查這件事情了。有機會就離開濟南，帶著湘知一起離開，這件事情她也不應該攪和進來。走吧，離開濟南。”
“我是一名偵探，何況這件事情現在已經和有關了。”張天毅坐的很穩，對於張天毅來說，這件事情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他也不願意帶著滿腹謎團回到燕京。
張天毅知道這個林敬宗很明顯是知道些什麼，甚至很有可能對這些事情知曉很多。問題在於，看起來他並不想說。張天毅又不可能在這裡用什麼強迫性手段逼他說。
這裡是派出所，是國家安全暴力機關，在這裡不老實，那可真是喝了假酒了。尤其還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你最好趕緊到趙延年那裡去看看，說不定在那兒，你能遇到你的老師也說不定。”林敬宗的眼神往旁邊瞥了一眼，嘆了一口氣，惋惜的說道：“也許現在趕過去，已經晚了吧。論起算計人心這些東西，我和曹閒野沒有過招的希望啊。”
張天毅聽到林敬宗的話以後愣住了，他敏銳的意識到林敬宗的意思是王俊峰的死亡和曹閒野有關。可這怎麼可能，曹湘知明明和他說過這幾人是曹閒野最後的朋友啊。
監聽室裡的陸佳薇卻是瞳孔睜大，慌不擇路的衝到了陳所長的辦公室中。
“這麼大的人了，慌慌張張的做什麼？”陳所長皺著眉頭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陸佳薇，心中非常的不滿意。他是真心把陸佳薇往上培養的，可要這麼慌里慌張的，那可不放心把權利交給她。
陸佳薇撫著胸口，毫無形象的說道：“剛才林敬宗在屋裡說，說曹閒野會出現在精神病院，而趙延年會死在那兒。就現在，很可能已經出事了。”
“什麼！”
趙所長起身手一抬，把桌子上放著的玻璃瓶子砸了個粉碎。驚慌失措的說道：“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他腦袋裡完全是一片漿糊，怎麼趙延年就要死了，曹閒野還出現在那兒？林敬宗在派出所裡，又怎麼知道這一切？
“所長，所長，怎麼辦？”陸佳薇的聲音驚醒了趙所長，他意識到現在不是發懵的時候。趙延年死了事情不大，他已經瘋了十幾年，死了也不是什麼誇張的事情。
問題在於曹閒野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
陳所長雖然不是什麼特別聰明特別厲害的人，但是這麼多年歲月磨礪。有很多年輕人沒有的見識，他見過聽過不少案例，也經歷過與偽君子和真小人打交道的日子。所以他還能強迫自己安穩下來，
“立即把所裡的所有人都叫出來，我們去精神病院。”
派出所不大，陳所長扯開嗓子開喊了以後。在所裡的警員很快都聞聲跑了過來，其實所裡也沒幾個人。算上劉唐有三個不在所裡，算上趙所長和陸佳薇眼前也就五個人。
不過趙所長覺得五個人足夠了，因為他今天把所裡的三把槍都拿了出來。他自己一把，陸佳薇一把，還有一個警校畢業的一把。不是陳所長看不起另外兩個老兄弟，實在是沒經過科班出身的，用槍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這玩意不是看看教程，試一試訓練槍就能練會的。
“小陸，門鎖好了吧？”陳所長不想放張天毅他們現在走，他決定把曹閒野帶回來以後再查一查張天毅和林敬宗。
“放心。”
陸佳薇點點頭說道：“咱們所裡的鎖是電子鎖，門關上自動落鎖。沒人刷卡是打不開的，咱們待會在群裡通知一下，他們不可能出來的。不過咱們要注意別過了24小時，不然被投訴就不好辦了。”
“我知道。”陳所長點點頭，揮手道：“出發。”
監聽室中，林敬宗笑呵呵的指著門外對張天毅笑道：“咱們的談話被偷聽了，人家已經出發了。你這個偵探，恐怕只能留在這裡等結果了。”
張天毅也笑了，他脫下鞋從腳底抽出一張卡，在林敬宗面前擺了一下說道：“不是只有你發現了後面有監視器，不過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只想引走他們？”
“是真的。”
這一次，林敬宗很鄭重的點頭。有些事情他本想一輩子爛在肚子裡。可惜的是，再藏下去他怕自己都沒了性命。
張天毅走到門口，招呼了一下楚驚蟄和曹湘知。用卡在門上一刷，推開門說道：“咱們走。”
等三人出了屋，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便立刻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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