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王氏有同樣經歷的宋氏姐妹亦是如此,所以不客氣地坐到飯桌前,等著雁娘給她們盛飯端飯呢,宋如海見此情景,心裡不禁有些不快,此時他才剛剛得到雁娘,正是稀罕的時候,怎麼捨得美人兒被人呼來喝去,再者自家婆娘那樣子實在不堪入目,與雁娘的年輕美麗如同剛剛盛開的花朵一般的容光相比,宋王氏就是一朵凋謝乾枯等著枯萎的黃花,看著就讓人覺得噁心和食不下咽。

“一個個沒手沒腳啊,都等著人伺候,娟娘都多大的人了,等到嫁到人家家裡去也這樣跟個奶奶似的等人伺候著?就不怕將來不會伺候公婆招惹嫌棄?琴娘小小年紀就懶成這樣,以後可怎麼說婆家?王氏,你這個做娘的也不曉得以身作則,整日裡懶得啥事兒都不幹,我這輩子真是作孽娶了你這個懶婆娘。”端著碗宋如海將宋王氏母女三一個個說了過去,兩個小的還好,也不敢違抗父母,所以只是低下了頭,宋娟更是起身去灶頭幫雁娘端飯。

宋王氏可不是宋如海的閨女,平時跟宋如海鬧騰起來對打都幹得出來的人,這會兒剛走了幾十裡的山路從孃家回來,沒說聽一句窩心話,反而迎來一頓數落,立馬就不幹了,衝著宋如海就回道:“我咋懶了,從嫁給你就沒過一天舒服日子,兒子孝順送了奴僕給我用,我這才寬鬆幾天,你就見不得我好,再說這下人不就是用來使喚的麼?你心痛個啥,到底我是你婆娘,還是這個賤婦是你婆娘?”

聽聞此言雁娘忍不住心中一緊,手上的碗差點就要翻了,虧得她及時反映過了,倒是沒有出錯,心裡卻是緊張害怕了起來,雖說宋如海對她是用了強,可是這個事兒爆出絕對是她死一百次都是活該的,沒有人會同情她一絲一毫。

“你胡說什麼?有飯吃還堵不住你的嘴,這次回去可把娟娘的事兒說定了?”宋如海雖然佔了雁娘的便宜,卻不想讓自家老婆子知道,到時候嚷得滿村都是,還要跟他打架,那個時候他自己沒理,就算跟老婆子打起來也不佔理,只怕這老婆子瘋起來會不要命地跟他打,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所以很聰明的將話題轉移了。

“定了,說的是我嫂子孃家那邊的秀才家,就一個寡母底下也沒有什麼弟弟妹妹,就是底子單薄了點,不過能考上秀才也是不容易的,年紀又輕以後說不定有大出息。”宋王氏接過飯碗張口就扒拉了一口白米飯,夾了一塊又油又大的肉塞進嘴裡,果然還是家裡的飯菜香,不僅油水足而且又捨得放鹽,哪裡像孃家的飯菜沒油沒鹽,自己帶去的肉和雞蛋都捨不得給她吃一星半點實在摳門得狠。

宋王氏這次回孃家是為了宋娟的婚事,宋娟之前倒是相看了不少的人家,只是一直沒看上,過年的時候宋文祥回來了,雖然說他沒去過舅家拜年什麼的,但是畢竟公務繁忙,也沒人挑理,反倒都聽說他當了官,再加上蘭娘在袁家集開的食肆,很多人家都覺得宋家環境不錯,如今家裡還用上了奴僕,這宋娟的親事自然不能隨便找個人家了事。

說起來宋娟比沈梅還要大上一歲,這個早婚的年代,她正是說親的年紀,之前在家裡就一直養著,就是怕曬黑了,手粗了將來說不到好人家,如今家裡有個當官的哥哥,她的親事自然不愁了,所以宋王氏就託了人給宋娟說親,這親事自然不好再跟普通人家結親了,一般有錢人家又看不上宋家,就算宋家出了官也是武官能不能有出息還兩說,宋家的家底也擺在那裡,一般家境好些的也不可能看得上宋家。

既然富貴人家指望不上,那麼讀書人家還是能說一說的,常言道窮文富武,這個意思就是讀書的人可以家境貧寒,練武的人卻是不能貧窮,所以窮書生還是有多的,雖說書生雖窮但指不定日後有出息,宋家雖然對沈蘭不好,但是不表示宋家的孩子就是好吃懶做的,宋娟也是農家的孩子,吃苦耐勞還是行的,只要一門心思跟人家過下去,持家還是可以的,勤勤懇懇地供書生讀書也不難,當然想要做官太太還要看那書生有出息與否,否則一輩子也就是秀才娘子,也就名聲好聽點。

“底子薄倒沒什麼,到時候讓沈蘭那個賤人多拿些陪嫁就行了,總歸不能虧了娟娘。”宋如海倒是想得好,也不想想人家沈蘭願不願意,得了好還要罵人,也就宋家這兩口子會這麼缺德,吃的、穿的和用的都是人家給的,還落不到一句好,也難怪後來沈蘭下了死手對付他們,弄得一家子沒一個好的,那個好的還是沈蘭的夫婿,到後來更是跟沈蘭蛇鼠一窩,完全不打算顧忌宋家其他人的死活了,當然這些都是宋家人的看法,外面的人自然不會如此看沈蘭夫妻了,而且這些都是後話。

雁娘默默聽著宋氏夫妻的話,這樣侮辱沈蘭的話,自從她來宋家就沒少聽,以前還覺得沈蘭做事過分,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公婆,怎麼能不管不問,如今生活久了,雁娘算是看出來了,這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玩意,典型的白眼狼,養得越好越要咬人,不過如今她是落狼窩裡了,想逃出去也難,另外她心裡也有些恨沈蘭把她送進來,所以其實心裡巴不得宋家人更加作踐沈蘭呢。

女主人回來了,雁娘也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坐下來吃飯,吃到一半的飯碗也不敢端,畢竟她能吃上飯是用什麼換的,她心裡有數,所以幫眾人添好了飯就沒敢再回到桌子上,而是轉身去找活兒做了,宋家女主人是什麼樣的德行,雁娘來了近兩個月怎麼會不明白,哪怕跟男主人有一腿,她也不敢恃寵而驕,誰知道那個老混蛋會不會吃幹抹淨後就不認賬了。

“是啊,就不信她大姑子出嫁,她好意思不添妝,既然那麼愛臉,肯定會給娟娘添妝,到時候我們倆再鬧騰一頓,她不得巴巴的把錢財給送上來。”宋王氏打的好算盤,一門心思就算計著沈蘭手裡的錢財。

另一邊宋如海見雁娘要走,忙出聲道:“雁娘,把飯吃完了再去幹活兒,這都吃一半呢。”

雁娘一愣,宋王氏更是把眼睛都凸出來了,一副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家老頭嘴裡出了的模樣。

“你腦殼壞了啊,這小賤人吃什麼吃,我不在家還敢坐桌子了,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坐桌子?還給她吃飽,這米不用錢買啊,不餓死就行了。”宋王氏嘴裡含著飯衝自家老頭嚷了起來,此時還沒讓她想到自家老頭有外心,只當老頭子腦子壞死了才如此。

望著宋王氏粗鄙的模樣,宋如海心裡更加噁心了,他怎麼就跟這麼個女人過了一輩子?雁娘吃飯從來沒有如此,而且吃飯的時候從來不會含著飯說話,弄得米飯噴得到處都是,她吃飯向來是小口小口地吃,細嚼慢咽吃完了才會柔柔地說話,聲音又軟又糯比這臭婆娘好聽多了。

所以說男人有了外心,看啥都不順眼,當初娶宋王氏的時候,他可沒嫌棄過宋王氏,再說了當時的宋王氏顏色也不差,那行為舉止也不像現在這般粗俗不堪,還不是跟他一起過日子,被時間和沒完沒了的家務和農活兒磨去顏色和那份涵養,要說這宋王氏也是不容易的,人雖然潑辣不著調,可是對宋如海卻是一點兒不差,噓寒問暖體貼入微都是實實在在的,有時候家裡沒有吃的,她自己情願喝冷水,也要省出來給家裡的男人和孩子吃上一口,好不容易夫妻相伴到現在,卻讓突然冒出來的雁娘打破了。

“啪嗒!”宋如海用力將筷子拍在桌子上,一臉陰鷙地望著宋王氏,飯桌上的其他人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頓時嘴裡含了米飯的不敢咀嚼,沒吃到飯的也不敢動了,心裡都無比恐懼和怪異,作為一家之主發起火來,其他人可不敢妄動。

“王氏,你最好給我安分點,這個家裡還是我當家,我說讓她吃飯,囉嗦個什麼?把她餓死了,誰給你們洗衣做飯伺候你們一個個跟小姐太太一樣?”此時宋如海還沒想暴露他和雁娘之間的關係,只是心裡不想雁娘受委屈,想著把雁娘養好一些,抱起來才更有滋味。

宋家人其實被宋如海這一下給嚇到了,心裡隱隱有些犯嘀咕,可是當家人的權威在那裡,誰敢出聲啊,宋王氏倒是想反駁,可是看到自家老頭子是真的動怒了,最終也只得把話咽下去,到晚上進了屋再跟自家老頭好好掰扯掰扯了。

於是雁娘回到桌子前端起自己的飯碗重新坐下吃飯,雖然壓制了妻子兒女,宋如海還沒白痴到做得那麼露骨,所以只是朝雁娘冷哼了一聲,然後示意大家吃飯,雁娘有些忐忑不安地吃著飯,往日裡覺得好吃的白米飯,如今嚼在嘴裡跟白蠟差不多,屁股下的板凳更是如同針氈。

吃完飯也沒人為難雁娘,她是該幹嘛繼續幹嘛去了,送飯的活兒又落在了雁娘的身上,於是用瓦罐裝了澆了菜湯的飯去地裡,遠遠就看到王崢在開荒,為了不浪費人力,宋家很會打算地買了一塊山坡地,然後就指使了王崢來開荒,王崢也沒說啥,既然賣身給人當長工,他心裡也有數,這活兒肯定是沒個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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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崢,吃飯囉!”到了地頭雁娘就衝開荒的王崢喊了起來。

王崢聽到呼喊聲,立馬停了手裡的動作,擦了把汗就將手上的鋤頭丟在地裡,邁著穩健的步子朝雁娘走了過去,晌午的陽光正是烈的時候,雁娘除了給王崢帶了飯食,還帶了一壺水,趁著王崢還沒走過來的時候,雁娘先倒了一碗水,等到王崢走上前,就將裝水的碗遞了過去。

王崢默默接過碗,就著大碗喝了一口溫溫的水,頓時覺得火辣辣的嗓子眼舒服了不少,不自覺地衝雁娘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謝謝於嫂子。”喝完水,王崢將碗還給雁娘,雁娘忙開啟瓦罐給他添飯,添好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道:“謝什麼,我也是盡本分。”

接過裝滿飯的碗,王崢張嘴就吃了起來,做了一上午的活兒,現在腹中正是飢餓難耐,所以聞到飯香後立馬無所顧忌地扒了一口進嘴裡,用力咀嚼起來,用力嚥下一大口飯,王崢才注意到雁娘神色淡淡地坐在一旁扯了根草在玩,於是問道:“今天怎麼是嫂子來送飯,不是換東家家裡二爺送飯麼?”

經常幹活兒,也沒什麼人跟王崢說話,以前也就在送飯的時候個雁娘嘮嘮嗑,這幾天倒是奇怪了,雁娘不給他送飯,反而換了東家家的小子,要說他心裡沒想法那就不對了,不過作為一個被買來的下人,王崢也沒多想,不過現在倒是有機會問問雁娘,畢竟倆人算是同病相憐,都是被買來的下人。

聞言雁娘一怔,這幾天她過得像地獄一般,也不曉得那個死老頭子是怎麼回事,只要沒人就把她拉到屋裡一通折騰,那勁頭和力道根本不像是老頭子,如今好不容易女主子回來了,她也算逃出了昇天,只盼著那死老頭能收斂一些,不要讓人看出端倪才好。

“我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東家心善讓我休息了兩天。”明明心裡恨死了宋家人,雁娘不得不違心地說人好話。

王崢見此也沒多想,只是想著哪天自己病了,是不是也能休息幾天,這東家的活兒也太重了,天天得賣了老命地幹,是個人也受不了,可是誰讓他是被人買下的長工呢,就是心裡不舒坦也不敢多話語,否則誰曉得東家會把他再賣去哪裡?

於是雁娘候著王崢吃完飯,就將東西收拾了才匆匆趕回去,自然這次回去沒有受到宋如海的騷擾,老實地做著家裡的活兒,其他的事情什麼也不敢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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