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辛晚成還沒能征服in studio,就已經先被房子的事踏平了。

房東是對夫婦,她和商瑤沒能在他們給的最後期限內搬家,請求再寬限一週,男房東勉強答應了,倆姑娘還挺高興,卻不料隔天一大早,房門就被敲得震天響。

咚咚咚的架勢,床上剛被吵醒的倆姑娘還以為遭賊了,打開門一看,女房東叉著腰站在門外,旁邊跟著她丈夫。

男房東昨天電話裡剛答應的事,女房東轉眼不認:“你倆怎麼還賴著不走?非得等人趕啊?”

倆姑娘直接被罵懵了。

商瑤反應過來的下一秒就要回嘴,被辛晚成拉住。

辛晚成呼了口氣,強壓下一肚子火氣,好商好量地把昨天在電話裡跟男房東說過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咱們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你們要提前收房的話,得提前一個月通知,可你們就提前了一個星期催我們搬。我們也不想拖,實在是這麼短時間內找不到新房子。”

男房東一臉為難地拽了拽女房東。看來他也明白是自己不按合同辦事在先。

辛晚成看面前這倆人裡起碼還有一個講理的,這場談判就依稀還有一絲希望:“而且我下周一就要出差,得靠商瑤一個人找房子。我們也不多要求,就再多寬限一週就行,下週末一到,不管我們有沒有找到房子,我們都會搬。”

男房東見縫插針幫腔道:“對啊,就再寬限一週吧。我昨兒都答應她們了……”

商瑤在對面連忙點頭。

以為這話能息事寧人,不料起了反作用,女房東直接甩了胳膊,指著南男房東的鼻子罵:“這倆女的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罵著罵著,槍頭就調轉到了商瑤這兒,指著商瑤問男方:“她是讓你摸了手了,還是給你多拋了倆媚眼,說什麼你都答應!”

房子裡除了她倆住的隔斷間,還有倆房間都住了人,女房東一大早潑婦罵街,另外倆房間的人全都開了一道門縫,探出來看看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辛晚成瞬間被氣得心臟突突直跳,但好歹還有理智,商瑤卻被女房東的惡言惡語徹底帶進了溝裡,臉“噌”地紅了,開始和房東爭這些旁枝末節的問題:“你說誰不是正經人?!”

女房東居高臨下地抱起了胳膊,鄙夷的目光在辛晚成和商瑤身上各點了一下,最後落在商瑤那張氣得緋紅的臉上:“誒喲喂,我可是看見有老男人開車送你回來。雖說生活不易吧,但我還就瞧不起你這樣兒的,租一隔斷房,你拎得起你那包嗎?讓老男人給你買什麼包啊?讓他給你出房租,住好房子去啊!”

女房東極盡奚落之能事。

辛晚成死死咬著牙,一言不發地走了。

女房東見辛晚成走了,笑得十分得意,下巴抬得更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你看看,連你室友不屑於跟你站一塊兒,走了。”

另外倆房間裡探出腦袋卻不上前幫忙的看客,這回終於看夠了,各自鎖門回屋。雖說在北京,鄰裡關系的漠然是常態,但那兩道關門聲,聽著卻還是刺耳,彷彿坐實了落在商瑤頭上的這些人格侮辱。

商瑤委屈得如鯁在喉,眼裡的淚花就快要繃不住:“我……送我回來的是我領導!”

可她三言兩語怎麼說得清楚,隔壁部門的男領導總無事獻殷情,她實在是拗不過,只讓對方順路送了一次,唯獨那一次,就被住在隔壁單元的女房東瞧見了。

涉世未深的商瑤,在這個故意潑髒水的女人面前,徹底敗了。女房東要強行進屋,把倆姑娘的行李往外扔,商瑤衝上前去攔,卻被一把推開,撞到了臨時充當梳妝檯的簡易桌。

桌上的化妝品轉眼撒了一地,下一秒,桌面上被“啪”地撂下了一把刀。

辛晚成摁著這把剛從廚房裡拿來的刀。

瞬間,世界安靜。

商瑤見辛晚成回來,瞬間有底氣了,猛地一吸鼻子,淚花又憋了回去。

房東也沒想到小姑娘是去外頭拿刀的。

辛晚成不跟房東扯什麼莫須有的作風問題,就這麼摁著刀跟她談判:“鬧啊,大不了鬧到110來,理虧的不是我們,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二房東,這麼急著趕我們走,不就是怕業主發現你們違規建隔斷房?”

女房東沒吭聲。不知是被戳著了脊樑骨,還是忌憚辛晚成手裡那把刀。

辛晚成的語速不緊不慢,音色卻帶了狠:“本來這事沒那麼複雜,咱們互相給對方行個方便,可你非要這麼胡攪蠻纏,那大不了我被拘一陣子,回老家好了。你要是上了黑中介的黑名單,影響生意不是?”

一直做縮頭烏龜的男房東終於起了點作用,低聲哄了女房東兩句,女房東被拽著,半推半就地出了房門。

男房東要把沒帶上,辛晚成沒讓,又把門拉開了。

她還有話沒說完。

“對了,你這個窩囊老公,只有你這種肥頭大耳的老女人當做寶。我們根本看不上。”

當著對方的面,砰地關上門。

反鎖。

……

門裡門外安靜三秒。

反應過來的女房東瘋狂砸門:“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辛晚成沒理,放下刀,蹲下去收拾散落一地的護膚品。

商瑤卻還緊繃著神經,直到門外的女房東不再砸門,罵罵咧咧地走了,商瑤才渾身脫力,跌坐在床尾。

商瑤深深地呼了口氣,三分神志還丟在剛才的鬧劇裡,聲音並不真切:“晚仔,幸虧有你。”

辛晚成勉強收拾了一下一地狼藉,看時間不早,站起身,順便把商瑤也拉了起來:“洗漱一下上班去吧,要遲到了。”

商瑤被辛晚成推著往外頭的廁所走,回頭問了辛晚成一個問題:“剛才你真的不怕麼?”

辛晚成笑了笑。

怕。

可也得裝作不怕的樣子。

這個社會只有自己幫得了自己。

……

如辛晚成料想的那樣,她倆最後雙雙遲到了。

但她沒料到,房東壓根沒打算放過她倆。

傍晚臨下班,辛晚成和商瑤都在的租客群響了。住主臥的那個姑娘單獨at了她和商瑤。

女房東沒有玄關大門的鑰匙,但她知道住主臥那姑娘今天輪休在家,便想趁著辛晚成和商瑤都還在上班,帶人上門,把辛晚成那間屋子的隔斷敲了,把她們的行李扔大街上。

主臥那姑娘親眼目睹了早上那出鬧劇,雖然當下幫不上什麼忙,但其實挺同情她倆。女房東目前正在瘋狂地給那姑娘打電話,想讓那姑娘幫忙開大門,姑娘只好裝作不在家,能拖延一點時間是一點。

辛晚成趕緊告假回家。六點下班,她五點走,作為一個已經遞了辭職信的人,同事們也沒什麼意見。

辛晚成破天荒沒坐地鐵,打車回了家。快到家時卻收到工作電話,說讓她在週一去羅布泊的人員名單中添一個人。

辛晚成愁得,手指一下一下瞧著手機背面:“我現在臨時有事回趟家,不在公司,能不能晚一點處理?”

對方卻說不行,新增人員的機票酒店必須今天就定下。

說完就掛了電話,直接把新增人員的身份證號、聯系電話和名字一起發了過來。

辛晚成怨不得同事,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她自己負責的工作別想著能假手於人。

辛晚成看了眼對方發來的名字,趙子由?

她對這個人有印象,是葉南平的朋友。

幸而離家還有一段路,辛晚成直接用手機訂票,系統卻提示身份證號有誤,辛晚成仔細一瞧,才發現同事發來的身份證號缺了一位數。

辛晚成給同事發微信:身份證號有誤。

同事回:我去核對一下,稍等。

卻遲遲沒迴音。

辛晚成等不及了,乾脆直接撥打同事剛才提供的趙子由的電話。

對方忙線中。

辛晚成著急上火,忍著摔手機的衝動,編輯了一條簡訊給趙子由:趙先生,我是負責為您訂機酒的廣迪辛晚成,您提供的身份證號有誤,看到請回,謝謝。

計程車在這時,堪堪停在了小區門外。

辛晚成收起手機,下車直奔小區內。

商瑤公司離家更近,先到了,辛晚成趕到時,場面已經一片混亂。女房東這回沒帶老公,帶了倆拆遷工,拆遷工準備上工具直接撬門,商瑤攔在門前,不肯。拆遷工不敢動商瑤,怕出什麼意外要擔責任,女房東倒不怕,一把拽開商瑤,指揮拆遷工:“撬門!”

辛晚成衝過去一把扶住商瑤。

女房東見更不好惹的這個回來了,動作稍微滯了滯。見辛晚成空手回來的,氣焰才重燃:“還等什麼?撬門吶!”

拆遷工依言上前,商瑤看見對方手上的榔頭,下意識地縮了縮,辛晚成眼都沒眨,二話不說掏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撥了110。

這下沒人敢動了。

卻在辛晚成準備按下撥號鍵的那一刻,一通電話搶先打了進來。

靠!

辛晚成的行動就這麼被一通不合時宜的來電徹底打亂,她本能地頭皮一麻,螢幕上那串號碼沒來得及完整映入眼簾,手機就被女房東先行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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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房東一把拽過拆遷工的工具,一榔頭砸在了門鎖上。

商瑤忍不住尖叫:“擅闖民宅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商瑤的這聲尖叫,就這麼透過無意間接通的電話,在電波另一端的密閉車廂中炸響,開著車的趙子由和坐在副駕的葉南平雙雙一愣。

……

手機中傳出的尖叫聲,令趙子由險些錯過街口的紅綠燈轉換。餘光瞥見紅燈的他猛地一剎車,車子將將停在斑馬線前。

他看一眼葉南平,見對方神色也很審慎,這才確定自己剛才沒聽錯。趙子由趕忙把開著擴音的手機從手機架上取下,湊到唇邊:“喂?”

“……”

“喂?”

回答趙子由的,是一陣刺耳的雜音。

趙子由回撥過去,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趙子由不得不重新翻出之前收到的簡訊,碎碎念著落款的名字,“辛晚成……”似乎有點印象,“是不是上次飯局酒量賊好那女的?”他抬眸問葉南平。

葉南平鎖著眉點了下頭。

……

趙子由和女朋友最近在鬧分手,女朋友不肯分,趙子由這才臨時決定跟著葉南平,去羅布泊跑一趟,躲一躲。

同樣因為這個難纏的前女友,趙子由這段時間一直借住在葉南平家中,今兒下午,前女友殺到葉南平家鬧了一場。葉南好不容易休一天假,全浪費在了聽趙子由和前女友扯誰對誰錯。

葉南平本以為這倆人吵了一下午,已經足夠,可直到趙子由跟著他出門,上了車,緩過勁來的前女友打電話過來,開始第二輪。

車子上路一刻鍾,趙子由終於掛了電話,精疲力竭地嘆了口氣。

“你學我,不談戀愛,什麼事都沒有。”葉南平乜他。

“我可不能沒有女人的滋潤。倒是你……”趙子由反乜葉南平。

提到這個,趙子由來興致了,透過後視鏡,將葉南平上上下下打量一輪,定睛在某個關鍵部位半秒,收回視線壞笑:“你跟哥們兒說實話,你是不是當年在敘利亞受了什麼傷,那方面……啊?”

趙子由挑著眉欲言又止。

葉南平一記冷刀過來。

趙子由悻悻然閉嘴。

也就是在這乖乖閉嘴的一分鐘,趙子由看到了辛晚成之前發來的簡訊,隨手回撥了過去。

卻沒成想電話一接通,迎接他的就是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趙子由在紅燈前反應了半刻,問一言不發的葉南平:“怎麼辦?”

……

二十分鍾後。

房門早已被撬,門鎖的各種零件孤零零地散落在地。

趁亂躲回房間的辛晚成和商瑤,只能用衣櫃擋著門。

倆人的手機都被砸了,只能寄希望同在家中的那個合租姑娘,會幫她們報警。

但其實辛晚成心裡很清楚,就算片兒警到了,也只會和稀泥。她們住的是違規的隔斷房,房間裡也早已一片凌亂,片兒警協商到最後,只會讓她倆搬家。

外頭還在撞門,聲音一下接一下,聽得人心裡發悶。

門撞不開,女房東在外頭嚷嚷:“來!給我拆牆!”

隔斷牆本就是違規建的,女房東自然不覺得可惜。

“哐當”一聲,榔頭砸在牆上的聲音。

六平米的房間裡,倆姑娘躲都沒處躲,衣櫃裡的衣服早已散了一地,隔斷牆上的油漆也開始片片碎落。

辛晚成看著眼前這一切,突然有點想哭。

無能為力的感覺太可怕。

商瑤縮在一角悶著頭,辛晚成看了她一眼,霍然站起。

她用盡全力把衣櫃從門後挪開,走了出去。

女房東終於把人成功逼出門,十分得意,挑著眉讓拆遷工繼續。

辛晚成直接站在了榔頭下。

女房東笑她:“喲,這是幹嘛?”

辛晚成看著她,面無表情:“要麼按合同來,你逼我提前退租,得賠我三個月房租的違約金,你付錢,我立馬走人;要麼,我就站在這兒,榔頭往下砸,你準備好幾萬塊錢醫藥費吧。”

“挺硬氣,威脅我呢是吧?”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反正房間已經砸成了這樣,你讓我無家可歸,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辛晚成一瞬不瞬看著女房東的眼睛。直看著那雙小人得志的眼睛露出一絲遲疑。

女房東怒了,罵罵咧咧讓拆遷工繼續。

拆遷工哪敢?傷了人,負不起這責。

女房東瞬間被逼急了,抄過拆遷工手裡的榔頭就要往辛晚成身後砸。

所有人都出於本能的反應,往後避開。

唯獨辛晚成沒動。

辛晚成緊握著拳頭,用盡了自控力,只有眼睛沒能抗住條件反射,霍然閉上。

其實她沒有半點把握,榔頭到底會不會砸到她。

心跳太快,錯了節拍。

卻又猛地一停,漏了半拍——

有人一把護住她的腦袋,將她死死摁進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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