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越澤也是眉頭緊皺,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情況,今天有一名隊員險些出了問題。”

“出了什麼問題?”寧志恆趕緊問道。

霍越澤回答道:“是劉志,他想再靠近一些觀察,可是卻被日本軍官攔阻了,幸虧他反應及時,裝做聾啞人這才矇混了過去,不過我們不敢再靠近了,那裡管制得太嚴密,我們又不通日語,行為舉止也和日本人不一樣,很容易就露出破綻,一旦失手就無法脫身了,站長,我想請易華安他們幾個精通日語的隊員,加入我們的偵查工作。”

寧志恆一聽,卻是半晌無言,這的確是個問題,他手下的隊員對日語一竅不通,一旦被盤查就容易露出破綻。

整個情報站只有自己和易華安,還有他帶來的兩名翻譯人員會日語,可是這三個人之前都是日語翻譯,沒有出過外勤任務,行動中難免出現意外。

而這三個倉庫處在日軍佔領區的腹地,周邊全是日本人,偵察工作無法開展。

看來只有自己前往日本佔領區親自進行偵察了,畢竟自己的精通日語,又有藤原智仁這個日本貴族的身份,在日本佔領區行動很是方便。

想到這裡,他對霍越澤說道:“偵察工作由我親自進行,你就們暫時不用管了,現在日本佔領區的情況怎麼樣?”

霍越澤趕緊回答道:“東部的江灣一帶是他們的心腹地區,還算保留完好,日本僑民已經開始大量迴歸,幾乎見不到中國人的身影。

江北地區,尤其是閘北以北建築損失的比較嚴重,不過已經有市民開始迴歸,這些難民之前都躲進了租界,或者是蘇南一帶躲避戰火,現在那裡也已經開始逐漸恢復。”

寧志恆點了點頭,他又轉頭對季宏義問道:“遊老六那裡怎麼樣了!”

這段時間遊老六那裡也出了一些狀況,之前寧志恆對遊老六頗為信任,雙方合作的也很好,遊老六收穫很大。

可是自從嶽生逃離香港之後,上海青幫群龍無首,局面頓時大亂,幾個大佬摩拳擦掌紛紛上場,準備角逐上位,接過大頭目的位子。

遊老六之前的靠山是嶽生,這些人自然是不敢為難,現在遊老六沒有了靠山,這些大佬又準備競爭上位,正需要整合青幫幫眾,抓緊吞併嶽生的門徒手下,壯大自己的實力,所以就有人就盯上了之前冒出頭的遊老六,知道他手裡有一大筆錢財,準備要對他下手。

聽到風聲的遊老六也是嚇得不敢冒頭,他的實力不弱,可是跟這些大佬相比,還是不夠看的,於是他沒有猶豫,帶著親信部下直接跑回了自己的老家浦東鄉下躲藏了起來,要知道他的親信也都是他從浦東帶去上海的鄉親,浦東算得上是他的老巢,安全上還是能夠保證的。

季宏義趕緊回答道:“他那裡暫時安全,不過浦東畢竟是鄉下,老六是熬不住多久的,等上海各大幫派分出個勝負,他打算回來重新拜個碼頭,總是要回來求生活的。”

寧志恆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在遊老六身邊還是要有所安排,宏義,不是我不講情分,只是他清楚我們的情況,很多事情他都知情,一旦有朝一日他把我們的存在賣給別人,對我們的威脅可就太大了。”

之前寧志恆就命令季宏義在遊老六的身邊收買一個耳目,就是怕遊老六嘴巴不嚴,因為某些原因將寧志恆的情況洩露出去,現在看來這種危險很大。

季宏義雖然有些不願意這麼做,不過他也清楚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做事風格,真要是遊老六敢這麼做,寧志恆絕不會放過遊老六的,所以該做的工作必須做。

他點頭說道:“之前已經安排好了,一旦他敢洩露我們的情況,我馬上就會知道,不過站長你放心,老六這個人很講義氣,不會輕易出賣我們的。”

“但願如此,只要他不負我,我也想有始有終,全了這份情義!”寧志恆點頭說道。

寧志恆又轉頭對霍越澤吩咐道:“越澤,你和宏義把炸藥這件事情做好,和這些軍火商人打交道,安全上要多個心眼,還有,不要怕花錢,梯恩梯有多少要多少,以後我們的行動都會用的到。”

“是!”霍越澤和季宏義趕緊點頭答應。

第二天上午,寧志恆準備親自去江北日本佔領區進行偵查活動,左柔為他刻意的化個淡妝,讓他的容貌更顯得柔和年輕,再換上了一身筆挺的米黃色西裝,他在鏡子裡看了看,完全一副年輕有成的英俊青年的模樣。

“少爺,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我的身手你知道,有行動了還可以幫個忙!”左柔仔細為他整理著衣領,輕聲細語的說道。

左柔自從和寧志恆還有自己的兄弟分離這幾個月來,就感覺在這個亂世裡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無依無靠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她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就怕前線傳來可怕的訊息,一直等到總部的通知,這才知道自己所惦記的親人都安然無恙,平平安安地渡過了這一次的戰爭,當時她一個人在宿舍裡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暗自發誓,這一次到上海和親人們團聚,就再也不和他們分離。

來到上海這些天,每天都能真真切切看見自己心愛的人在眼前,這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過得最踏實的日子,現在寧志恆又要去日本佔領區活動,不禁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寧志恆微微一笑說道:“不用擔心,當初我們在江北殺了那麼多日本人,不也是全身而退了!這一次不過是偵查一下情況,能有什麼危險?”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鄭重地吩咐道:“我不在的時候,外面的工作由越澤負責,譚公館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家看好,尤其是掌握好電臺,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好!”左柔輕聲答應道,她知道寧志恆向來說一不二,只好不再多說。

這個時候,易華安也換上了一身司機裝束,開出了一輛嶄新的黑色別克轎車,等在譚公館的大門外。

寧志恆出了門,坐上了轎車,易華安發動車輛一路向蘇州橋駛去。

這個時期,日本人已經佔領上海一個月了,緊張的局勢逐漸地緩和下來,日本人和公共租界警戒又回到了半年前的狀態,雙方可以相互交通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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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別克轎車順利透過了美國人的關卡,畢竟這個時期能夠擁有這樣一輛高級轎車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美國巡捕看了看,連問都沒有問,直接放行過去。

車輛開上了蘇州橋,響起了清亮的喇叭,透過的行人趕緊紛紛避讓,橋頭的一位日本軍士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攔住了轎車。

易華安搖下了車窗,用純正的關西腔說道:“這是藤原先生的座駕,還需要檢查嗎?”

日本軍士一聽是日本人,又看了看這輛別克轎車,就知道這裡肯定不是普通的日本國民,本來他們對日本人就是免於檢查的,何況是頗有來頭的日本人。

日本軍士趕緊點頭示意,然後放行透過,別克轎車順利透過蘇州橋進入日本佔領區。

寧志恆看著窗外的景物不禁有些感慨,這裡到處都是一片殘垣斷壁,顯然曾經遭受過飛機和炮火的轟炸,房倒屋塌遍地狼藉,就是街道上也是暫時清理出來的,已經不見昔日的繁華。

寧志恆突然開口說道:“向西開!”

易華安聽到寧志恆的吩咐,將轎車轉向,順著蘇州河開了一段路程後,寧志恆這才讓停了下來。

易華安趕緊下車給寧志恆開啟後車門,寧志恆下了車,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裡就是南屋書館,可是現在已經毀在了炮火之中。

寧志恆逗留了片刻,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上了轎車,易華安發動車輛,一路向東行駛而去。

轎車行駛不多時,周圍的景物建築越來越完好,人流也逐漸多了起來,但很明顯都是日本人,看著他們匆匆忙忙的樣子,估計也是剛剛回到上海的僑民。

轎車一直向前,終於進入日本佔領區的心腹地區江灣,前面已經開始出現不少巡邏的軍士,不遠處就有一座面積廣大的建築,大門外來來往往的軍車不斷,

“不要停,繼續再往前走!”寧志恆透過車窗看著那一處建築,低聲吩咐道。

這一處建築就是三座軍事倉庫裡的奈川倉庫,也是規模較小的一處倉庫,開出一段距離後,寧志恆開口吩咐道:“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來!”

易華安停車後,寧志恆拿出望遠鏡,在車窗裡看著奈川倉庫的大致地形,還有大門口進進出出的車輛,不由得有些為難。

這裡的地形開闊,沒有建築物隱蔽行蹤,周圍全是巡邏隊來回戒備,要想混進去太難了。

觀察了多時,寧志恆吩咐道:“這裡太難靠近了,我們去看看另外兩個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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