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打心眼裡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同何泰扯上關係。

可陸老太太卻不這麼認為。

婚姻婚姻,不就是結成兩姓之好?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難道將來嫁個沒用的廢人?

再說了,陸家能有今天的風光,還不是靠著結親拉攏人脈一步一步走到這裡的。

“……我的意思你應該也聽出來了,我看何泰那孩子就不錯,又是今年新中的解元郎。”陸老太太目光緊緊盯在吳氏身上,淡淡道:“總之,你多叮囑叮囑三丫頭,何二太太叫她過去的時候,好生服侍何二太太。”

吳氏本想再辯幾句,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天下間婆媳關系最難相處,此刻就算她辯解的天花亂墜的,婆婆也不可能聽她的話。

既然是無用功,還不如不做。

她點著頭應了:“回去我就叮囑三丫頭。”

陸老太太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好,你告訴那孩子,凡事多留心些。都是大了的人了,千萬別在客人跟前失了分寸。”

陸老太太是怕陸淑怡會在何二太太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吳氏的嘴角抽了抽,還是應了聲是。

陸老太太這才滿意,端起桌上的蓋碗茶緩緩喝了兩口,琢磨道:“你這幾天也抽空多去你大嫂那裡幾趟,探探何二太太的口風,看看她對咱們家三丫頭到底是什麼態度,要是她真對咱們家三丫頭中意,那咱們兩家也開始把三丫頭和何泰的親事往日程上提。”

高攀的親事就要上趕著趕緊的辦,下手晚了那就不知道是誰的了。

吳氏心裡很不樂意去幹這些事情,她辛辛苦苦養的花兒似的閨女,憑什麼上趕著去貼別人?

上趕著貼上去的親事,將來受委屈了找誰說去?

她心裡頭腹誹著,也不知道自己的婆婆是怎麼想的,天天沒事幹,就知道消尖了腦袋的想這些有的沒的。

當然,這些話她也不敢當面說,只能敷衍道:“媳婦知道了,得了空我就過去。”心裡卻巴望著何二太太早些回易州去,別在陸家晃悠了。

吳氏從陸老太太的福壽居出來,就去了陸淑怡的攬月閣。

陸老太太在院子裡的耳目眾多,怎麼著她也得去陸淑怡那裡晃悠一圈做做樣子,免得陸老太太以為她沒有去叮囑陸淑怡。

吳氏到的時候,陸淑怡正伏在案几上構思翠竹圖的佈局。

吳氏看了一眼,奇道:“你繡這麼大的圖作甚?”腦子裡想了一遍,最近也沒有人過壽,或是辦喜事啊……

“閒來無事繡著玩。”陸淑怡笑著讓墨菊去煮熱茶,又撒嬌的挨著吳氏坐下,笑吟吟道:“您可是有好幾天不來我屋裡頭了……”

吳氏一臉慈愛,摸著她的頭,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這天馬上又要冷了,過兩日我讓針線班子給你和靜兒做兩身冬衣存著。”又悄悄道:“你外祖母今兒一早差人給你們姊妹兩個送了幾批料子過來,說是你舅舅前些日子從京都帶回來的,都是京裡頭小姑娘們流行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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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外祖母好。”陸淑怡笑著讚歎一句,又問起了鄭小姐:“外祖母打聽的怎麼樣了?鄭家小姐和我舅舅的親事還能成不能成?”

算起來,鄭家小姐現在應該已經急病發了吧。

陸淑怡心裡有些惋惜,可是即便她是重生的,也不能救所有的人。能救下所有人的那是神,不是人。

吳氏皺著眉一聲嘆息:“今兒早上來的人說,鄭小姐前些日子突發急病,連著請了二十幾個大夫都不管事,我聽這意思,那孩子怕是活不長了。”又道:“虧得你提醒了一句,要不然她和你舅舅訂了親,現在傷心的就該是你外祖母和你舅舅了。”

聽吳氏這麼一說,她也有些傷感道:“聽說,鄭小姐今年才十六……”

十六歲大好的年華,卻要香消玉殞了,實在可憐。

吳氏恐怕自己再說下去會傷感難過,嘆一聲,岔開話題道:“這幾日你去何二太太那裡,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吳氏其實 本來不想問的,但是有怕陸淑怡心裡頭對何泰有些什麼。

畢竟姑娘大了就有心思了,她也年輕過,能體會那種感覺。

還是先探探自己女兒的口風。

陸淑怡眉心一跳,立刻反應過來。

“……能說什麼?何二太太請我過去就是為了問我桂花釀的做法,她還能說什麼?”她眨著大眼睛反問吳氏。

吳氏被問的笑了起來,看來她女兒果然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是她想多了。

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在肚裡,笑眯眯道:“我就是問問,怕你怠慢了何二太太,畢竟她是你大伯母的客,是咱們陸家的客。”

“哎呀,我知道她是客,我有分寸。”陸淑怡撒嬌的撅了撅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還能胡來不成?您怎麼能不信我?”

小姑娘的嘴撅的能掛一個油壺。

吳氏哈哈笑了起來,在她頭上摸了摸。

從陸淑怡這裡出去以後,吳氏又做樣子的去了大太太的依蘭院,去和大太太何二太太寒暄了一番,方回了自己的香榭苑。

她這一圈下來,果然都有陸老太太的眼線盯著。

樂兒回來向陸老太太稟道:“二太太先是去了三小姐那裡,後又去了大太太的依蘭院,這一圈足有一個多時辰。”

陸老太太頭靠在軟枕上,手裡頭撥弄著沉香木的佛珠,心裡頭對吳氏很滿意,又吩咐樂兒道:“下去繼續差人盯著二太太,還有,三小姐那邊也給我盯著。”

樂兒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陸淑怡也不是傻子,吳氏的一番話她已經明白此刻的處境。

定然是陸老太太要想法子把她推給何家,要她當何家的兒媳婦。而何二太太那邊和她親近,許是還有別的目的,並非是想讓她當兒媳婦。

一個推,一個有別有目的,這把她都當成什麼人了?

陸淑怡有些鬱悶。

前世要是陸老太太有這麼積極該多好?那時候她是那麼那麼的喜歡何泰,眼巴巴的盼著陸家能把她許給何泰,可偏偏就沒有一個人想要這麼做。

這一世她不想何泰了,偏又有人想讓她和何泰在一起。

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讓你重生一世,卻不會給你原來的軌跡,它會換一種方法讓你頭疼。

總之就是不讓你安安生生的過好日子。

不過好在這一世她做足了最壞的打算,即便是暴風雨,她也不怕,大不了再死一次,怕什麼。

她這樣想著,心裡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就釋然了,又開始專心的構思她的翠竹圖。

送給白先生的東西她可不能馬虎。

白先生是個極細緻的人,對女子的刺繡也頗有些研究,她要是打了馬虎眼把圖給毀了,還不叫白先生笑話?

陸淑怡這麼想著,就越發對這繡圖認真。

墨菊看在眼裡頭,心裡頭嘀嘀咕咕的想了許多。

三小姐這麼認真的繡一幅圖,到底是要送給誰?到底是誰這麼大的面子?

三小姐說了,這翠竹圖不是送給霍天佑的,不送霍天佑,能送誰?

何泰?不可能……

難道是蘇子文?

想法一出來她就馬上自我否定了,怎麼可能是送給蘇子文,她對蘇子文可沒這麼用心過。

再說,真要送給那小子這幅圖,那小子還不美到天上去?

不是送霍天佑的,也不是送何泰的,更不是送蘇子文的,那到底是送給誰的?

墨菊想了一圈,到底還是把白先生給遺漏了,畢竟陸淑怡之前抄了經書給白先生,都抄經書了,還送什麼翠竹圖?

…………

這樣過了兩日,風平浪靜。

第三日,何二太太又叫她過去,說是聽聞她會剪紙,要她去剪幾個花樣。

說是去剪花樣,倒不如說是何二太太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心靈手巧。

前幾日何二太太叫人送信去了保定府,保定府那邊也差了人送了快書過來。

信上說,先讓何二太太好好的相看相看陸淑怡,若真是性子柔和,蕙質蘭心的女孩子,過年的時候就讓兩家孩子見個面。

有了自家哥哥的親筆信,何二太太辦起這件事來自然也少了許多顧忌。

等陸淑怡來的時候,她比任何時候都笑的和藹慈祥,又拉了陸淑怡的手說話:“我聽人說你的剪的窗花十分出色,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我想請你給我剪幾張,帶回去貼窗上。”

陸淑怡心裡頭轉了好幾個圈。

何家那麼大,隨便找幾個剪紙出色的丫鬟還不好找?讓她剪紙,裡頭必定有事。

她不動聲色的笑著推辭:“其實我也不會剪,都是瞎剪的。您若是想要好的,我叫冬梅給您剪,她剪的可出色了,我都是跟著她學的。”

何二太太看了一眼陸淑怡身側的冬梅,眉梢高高挑起,顯然是不屑讓冬梅給她剪窗花。

冬梅心裡也冷哼,何二太太不屑讓她剪,她還不想給她剪呢,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這孩子,二太太讓你剪你就剪,推辭什麼?就算剪不好那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她還能怪你不成?”大太太笑著解圍。

陸淑怡方才本來想讓冬梅給她當擋箭牌,誰知道竟然讓冬梅白白受了委屈,她心裡頭著實覺得對不住冬梅,只能暗暗衝冬梅眨了眨眼睛。

冬梅看到她的眼神,心裡還挺感動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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