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項墨回的也毫不客氣,"我會怎樣對她,不用你費心,養生堂我自會給她開,但是你,無論哪方面,都不會有機會,對她你就別再枉費心機了!"

柏明湛垂頭嗤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笑自嘲居多,"得,瞧這醋味可真夠濃的,酸的小爺滿槽牙都倒了!"

老頑固蔣二肯放下偏見為蘇晗做到這一步他也能徹底放心了,縱然心底再不甘,他也只能選擇放手,在一旁默默的守護。

蔣項墨重重的給了柏明湛一拳。

"見色忘義,我算是看透你小子了!"柏明湛誇張的抱住胸口,兩人之間的較勁隔閡盡數消散。

等到蘇晗和柏明湛兩人私下裡說話的時候,蘇晗再一次堅定的拒絕了柏明湛。

柏明湛默默的看了蘇晗片刻才強顏歡笑道:"果然女生外嚮,以前和我多親近,現在竟和蔣二一個鼻孔出氣,行,你們夫妻不仁就別怪老子不義,我不入股了,但這鋪子你得收下,別急著拒絕,不是白給你,你讓蔣二折成市價給爺,記住,讓他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小爺的……"

柏明湛說了很多,咬牙切齒的模樣讓蘇晗很納悶,直到後來蘇晗親自去看了鋪子,望著已然裝修完畢,連小細節處都與蘇州養生堂一般無二的鋪面,心酸的差點落下眼淚,她欠柏明湛的只怕一輩子都沒法償還了。

蔣項墨做了妥協,掏銀子買下了柏三的鋪子,蘇晗沒有扭捏的推辭,爽快的收下,蔣項墨也很高興。

這件事她對蔣項墨也有了新的瞭解,這個男人的自我改造比她預想的還要積極主動一些,至少在她的事情上,他開始學著退讓和包容、接受。

眨眼,蘇晗嫁入蔣侯府半個多月,蔣項墨和穆老爺子的傷都養的差不多,很讓人放心了,府內中饋她已經得心應手,養生堂也準備就緒即將開業,子熙更是拜入大儒韓胥門下還入宮給六皇子當了伴讀,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只除了兩件事讓蘇晗心煩,其一是嚕嚕的問題,宮裡皇后還是不放嚕嚕回來,另一件則在蔣項墨。

蔣項墨的婚假皇上特批了半月,婚假結束他不吭一聲的帶傷上朝當值去了,除了值夜班外,其餘的他雷打不動的趕回府,趕上晚膳的點就陪著蘇晗和子熙娘倆吃晚膳,趕不上就回來一頭扎進正房裡,再喚丫頭將飯端進房,生怕晚一會兒蘇晗就將門栓給插上進不了房。

蔣項墨在外間悶頭吃飯,花草在裡間邊鋪床鋪邊抿嘴笑,身為貼身丫頭,主子房裡的事她自然一清二楚,看得見摸不著吃不到的滋味恐怕不好受,難得蔣二爺對娘子態度依舊,沒有擺侯爺的架子甩臉色,花草對新晉為侯爺的男主人異常同情。

"夫人,要不,今晚就鋪一張床吧?"花草看了眼正在合賬目的女主人。

蘇晗已經是正經的侯夫人,花草和一眾下人也都改了口,稱呼蔣項墨也變成了侯爺。

蘇晗望著床榻有些怔神,她以蔣項墨身上有傷為藉口,堅持分床睡,第三天蔣項墨就睡了窗榻把大床讓給了她,她知道蔣項墨這些天的心思,兩人已是夫妻,夫妻敦倫是早晚的事情,但不知為何她總過不了心底那道防線,一直在迴避,好在蔣項墨還算君子,並沒有強迫她,但是這不代表蔣二貨不幽怨不期盼,以至於蔣二一進來,她就快速的熄燈上床,就是怕見到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和那不忍直視的希冀小眼神。

今晚有戲……花草正暗自替蔣二高興,卻聽蘇晗道:"照舊。"

唉,可憐的侯爺,花草心底默默的為蔣項墨點了根蠟燭。

蔣項墨三下五除二的吃了,又匆忙洗漱完畢,進門前分明瞧著裡間的燈是亮著的,他才掀了簾子,腳還沒踏進來,"噗嗤"燈滅了,房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更黑暗的是他的內心,不但黑還拔涼拔涼的。

夜涼如水一片寂靜,窗榻上的人今晚很是難眠,烙餅般翻來覆去,雖然怕打擾蘇晗儘量放輕了動作,可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一聲比一聲清晰的敲在蘇晗心頭。

這時外間有輕微的走動聲,蘇晗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花香的聲音傳來,"夫人,下雪了,要不要給侯爺和您添床被褥和炭盆?"

即便是最上等的銀絲炭在內室燃也憋悶不安全,蘇晗吩咐給兩人各添床被子就成,花草這丫頭卻做了怪,"呀,夫人,箱籠裡只有一床燻好的被子了!"

不等蘇晗說話,有人先她一步道:"不用了,都下去吧!"接著提了身上的被子蓋在蘇晗的大床上,順便一掀被角人進了被窩,更得寸進尺的,伸手撈過蘇晗將人抱在了懷裡,這幾個動作相當的迅敏一氣呵成。

"你幹什麼,放開……"蘇晗吃了一驚,忙推他,又怕花草那鬼丫頭聽到,只得壓低了聲音輕斥,落在蔣項墨耳中只覺得說不出的嗔媚勾人。

外間花草對小容得意一笑,輕聲道:"快去吩咐廚房備著水……"

倒不是花草這丫頭吃裡扒外、輕浮,只是府內賤人太多,更有賤人對侯爺虎視眈眈,巴不得夫人與侯爺過不到一處去,更有賤人巴巴的等機會,她作為夫人身邊的第一大丫頭要替夫人守住位子,自然不能讓那些人如意,這頭一件事就是讓夫人與侯爺儘快圓房,往那賤人心頭狠狠插一刀,讓其看清自己的斤兩,省的老是痴心妄想。

蘇晗還欲再掙扎,蔣項墨索性箍緊了她將人摟在懷裡倒頭睡了,"別動,天冷,這樣暖和,再動,倆丫頭要多想了!"他是習武之人,耳目聰敏,花草的話聽的一字不漏。

這話挺管用,蘇晗立刻不敢再動了,只是被蔣項墨抱著,兩人貼面,他粗壯有力的胳膊摟著她只著了中衣的腰上,頭半抵在她的腦門,撥出的熱氣直往她脖頸裡鑽,引的肌膚陣陣發麻,瞬間起了一層慄米,可恨她動也不敢動的僵在那裡,猶如被點了穴,別提多難受了。

蘇晗不好受,蔣項墨的滋味卻是一半水一半火,腦子裡更是有下.流和君子兩個小人打架。

美人在懷,活了二十幾年,橫掃韃靼無敵的蔣二爺在一輪輪的天人交戰中,差點把身心都給焚成了灰燼,特別是那細腰處瓏玲柔軟的骨感,緊貼著他堅硬胸膛處的豐.腴酥軟,還有她特有的清幽體.香……

呼……蔣項墨粗喘了一聲猛地放開蘇晗,掀開被子赤腳跳下了床,黑暗中胡亂的扯過一件衣物堵住鼻端。

萬幸沒有點燈,要是被她看到……蔣二爺正想著,嗤啦,眼前一片光明------

蘇晗望著鼻血橫流,慌忙拿著褲子狼狽遮掩的蔣項墨---目瞪口呆。

"要……幫忙嗎?"蘇晗翻身就要下床。

"你別過來……"蔣項墨揚手猛喝,臊的恨不得扎到床底下去,意識到自己口氣很不好,又急忙緩聲道∶"那個……天挺涼的,你別下床。"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尷尬著,院子裡忽然傳來大聲的喧譁,好似什麼人闖了進來,接著是花草的呵斥,後來聲音轉小,那人卻不肯離去,還在爭執。

"怎麼回事?"蘇晗披衣下床。

隔著簾子花草惱恨的聲音傳來,"回夫人,周表姑娘房裡的蝶翠來回說老太太身子大不好了……"

蔣項墨聽到此,顧不得鼻血有沒有擦淨,赤腳單衣的就要往外去。

"侯爺且慢!"蘇晗急忙喊住他,快速的拿了蔣項墨的衣服遞給他,又彎腰將鞋子拿到他腳下,溫聲道:"你先過去,我加件衣服就過去。"

蔣項墨深看了蘇晗一眼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老周氏的確有些不好,卻沒有蝶翠哭喊的那麼嚴重,神志起先有些不清,後來清明後只要蔣項墨和周閆寧伺候,其他人一概不讓近身,最後蔣項墨讓蘇晗先回去,他陪在老周氏榻前一宿,至於周閆寧自然不肯放過這個盡孝的機會,一晚上端茶遞水、噓寒問暖的往蔣項墨跟前湊,讓不知道的還以為得病的是蔣二爺不是老周氏。

蘇晗沒受多大影響,也沒通知其他兩房人,自己回去一覺天亮,花草和小容兩個丫頭卻是忙活了一宿,小容連夜打探訊息,還要監視周閆寧有沒有勾引蔣二,花草則是將事情的始末細想了幾遍,然後咬牙切齒的咒罵周閆寧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花草頂著倆黑眼圈對著蘇晗咬牙,"夫人,婢子覺著這事不對勁……"

老周氏身子不好,為什麼不是她身邊的人報信,反而是周閆寧院裡的蝶翠,自老周氏失了勢,周閆寧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對老周氏噓寒問暖,實際上不過是做樣子,白天都很少往老周氏房裡去,怎麼這大晚上還下著雪往老周氏院裡去,說是不放心老周氏特意去看看鬼都不信,最巧合的,她這邊剛吩咐廚房備熱水,一刻鍾不到,蝶翠就火急火燎的哭喊了過來,這個不要臉的小賤婦,竟然敢壞夫人和侯爺的好事,而且她竟然買通了廚房裡的婆子……

花草越想越氣,越想越心驚,"梁婆子,肯定是梁婆子,這個吃裡扒外的賊婆子,小容,讓人將梁婆子綁了來!"

昨夜灶上是梁婆子值夜。

"不急,先放著!"相較於花草的氣急敗壞,蘇晗卻波瀾不驚,周閆寧這些天的各種不安分她早看在眼中,只是目前她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想看一看周閆寧狗急跳牆後到底能做到哪一步,還有那些人又都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蔣項墨行軍打仗熬個三天三夜不閤眼根本不是事,但這一回他守了老周氏一夜,在黎明的時候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靠在老周氏的榻上,半歪著身子,眉眼朝外酣然入睡。

迎福、捧壽已經被周閆寧指使出去,看著蔣項墨剛毅英武的面容,周閆寧的一顆心砰砰跳動,她緩緩的走近蔣項墨,試探性的撫摸上那道濃如潑墨的劍眉。

蔣項墨的眉峰微蹙,卻沒有醒來,周閆寧放下心來,手沿著眉骨到了眼尾,掌心貼上臉頰,雙手捧住默默凝視。

她第一次見到這張臉的時候,才十二歲,懵懂的年紀,卻怦然心動,那時的他已經少年持重雄韜偉略,雖然對人孤傲寡語,對她卻從未疾言厲色,他們一起承歡在老夫人膝下,一起走過那麼多春秋冬夏……她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他們會一直在一起,青梅竹馬,連理成雙,可是沒想到他娶了一個低賤的獵戶女將她的美夢擊的粉碎。他一直是她的啊,他娶的應該是她啊,她怎能甘心……終於那個女人被他趕出了家門再也沒有音訊,她多麼欣喜他終於是她的了,可是他卻出征了,她下定了決心等他盼他,父親卻要給她訂一門親事,她的一顆心滿滿的都是他,非他不嫁啊,於是……父親死了,呵呵,世上再也沒有人逼她嫁人了,二哥哥凱旋了,她又回了蔣侯府,她終於等到了他,可是誰能告訴她後來發生的事像一個詭異的圓,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起點,甚至比起點更圓滿。可是,圓滿的是那個女人,二哥哥成了侯爺,那女人成了侯夫人,二哥哥對她也從厭惡變成了深愛……只有她自己一無所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們做嫁衣……呵呵,憑什麼她是最可悲最狼狽的那個,她不甘心,怎能甘心……

周閆寧的眼中閃過一片瘋狂執迷,對著蔣項墨喃喃道:"二哥哥,我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娶她……你知不知道閆寧為了你做了很多很多……不,你不需要知道……"

她說著,俯下身子湊近蔣項墨的唇角閉上了雙目貼了上去……

"你在幹什麼?!"正進來的花草見了眼前這一幕,又驚又怒,簡直出了一身冷汗,“滾開!”

她用力推開周閆寧,周閆寧一個踉蹌狼狽倒地。

蔣項墨霍的睜開眼,怔楞了片刻才想起來這是老周氏房裡,老周氏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守了一夜,可是,他怎麼忽然睡著了?

蔣項墨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很不舒服,看著怒髮衝冠的花草,再看看地上的周閆寧,他蹙眉,"怎麼回事?"

不等花草開口,周閆寧已經紅了眼眶嚶嚶泣道:"我不過是想讓二哥哥睡的舒服點,給二哥哥墊個迎枕,她誤會了,就……"蔣項墨身旁還真有個褐緞金絲迎枕。

"誤會?"一臉淫.蕩的往侯爺嘴上親叫誤會?

眼見迎福、捧壽進來了,畢竟事關侯爺和夫人的臉面,萬一週閆寧再破罐子破摔以此事沾上侯爺,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花草這丫頭進了侯府也長進了不少,她內心冷笑,也不糾纏此事,親自扶起周閆寧,"表姑娘,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是花草魯莽了,給你陪個不是,迎福姐姐,麻煩你扶表姑娘回去,我再請示夫人給表姑娘請個大夫。"

就這樣?周閆寧很錯愕,沒想到花草輕輕揭過,再看花草微翹的唇角,她頓時後悔了,她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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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周閆寧嘴上不說,心裡也明白,不管有沒有蘇晗,蔣項墨心裡沒她,一絲一毫也沒有,老周氏又每日渾渾噩噩,老侯爺已經厭惡她,她不得蔣項墨的心,又沒有助力,侯夫人的位子她不想了,想也想不來,蘇晗那院裡,防備的如鐵桶,花了她全部的積蓄才買通了燒火的梁婆子,所得的訊息也很是有限,想下手基本不可能。

所以,周閆寧目前很識時務了,對自己重新做了定位,確立了新的目標---蔣項墨的二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將來蔣項墨有再多的小妾,她在眾妾裡也是翹楚,第一妾!

她深信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再美的人兒也有看膩的一天,以後只要能給蔣項墨生個兒子,她就有信心挽回蔣項墨的心,然後伺機從中挑撥一二,離心蔣項墨和蘇晗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周閆寧很懊恨,剛才很好的一個機會錯失了,都怪她太小心翼翼,生怕二哥哥對那種藥有抵抗力。

周閆寧也沒心情照顧老周氏了,迫不及待的要再謀劃一番,由迎福扶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花草不滿的瞥了眼蔣項墨,帶著濃濃的審視,"侯爺,夫人前院事忙,也怕讓老太太見了情緒激動,讓婢子來看一下老太太。"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睡的那麼放心,差點失貞都不知道,虧她還暗自同情他,活該被娘子憋死。

蔣項墨莫名的覺得花草的眼神裡嗖嗖飛來數把小刀子,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輕咳一聲將花草喊了出去,"咳,你過來。"

"剛才怎麼回事?"蔣項墨負手問花草,心裡遠沒有面上淡定,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昨夜跟蘇晗的關係才近了那麼一點點,萬不能再回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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