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涵回到家中時,已是第二天。

以前她曾在陷骨之境迷失三天時間,這次忘川之行也過了一天時間。不同境界之間的時間差,還真讓書涵不適應。

她拿起電話先聯絡了司曼,看她們是否已經平安回家。司曼一接起電話,先是一句帶著哽咽的尖叫,“你還活著啊!”

書涵這才想起來,她離開時,還以為是必死無疑的。

朋友們很快就趕過來了。大家都被嚇壞了,差點就要去書涵的奶奶家報喪了。看到她還活著,不由都松了口氣。可書涵卻發現,他們除了對自己的擔心以外,還有些別的情緒。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她這樣問了以後,那幾人卻立刻安靜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開口。最後還是一慣冷靜的弘淵被推了出來。

“現在,鳴紅和楚涼在我家。”弘淵的第一句話嚇了書涵一跳。

“什麼?他們怎麼會在你家啊?”

“昊霖說,他們偷了傳佳的生命力。所以我把他們困在我家中,等你解決這件事。”弘淵回答道。

書涵眨了眨眼睛,不知該做何回答。鳴紅和楚涼,會這麼乖乖地被弘淵困在家中的嗎?

“你恐怕還不知道。”弘淵繼續道,“鳴紅受到了很大打擊。他領地中,全部成年的妖怪都死了。”

“成年妖怪?怎麼死的?”書涵驚訝地問了兩個關鍵點。

“鳴紅不說,我們也不知道。”弘淵回答。“所有死亡的妖怪,全都七竅流血。”

書涵捂住了嘴。只是聽說,就已經覺得那是個很可怕的場面。

“另外,上次赤玄教的事,我們一直都沒有問過你。”弘淵又繼續道,用他一貫嚴肅的語氣。“赤玄教所有信徒和教眾都死了。你知道嗎?”

“什麼?”書涵這次是真的震驚到了。

她當時只是轉生了所有的惡靈,並未傷及到赤玄教一幹教眾。而那些信徒,更是還未入教成魔的普通人。她離開的時候,這些人都是好好的,怎麼就死了?

她和弘淵等人,一直未提過赤玄教發生的事。弘淵等人不提,是因為赤玄教那一幕,太過恐怖了。誰也不願再回憶一次。書涵不提,是因為當時的入教儀式太過殘忍了,她不想把這樣的事講給朋友們。

以至於現在,弘淵問出了下面的話:“我們只想問你一件事。這兩起慘案,和安總監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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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涵愣住了。半晌之後,她才回答道,“我離開的時候,教眾和信徒們還活著。至於妖怪的事,我沒看到,就不太清楚了。”

她即沒有回答有關,也沒有回答無關。

弘淵看著她,嘆了口氣,“那個安總監,你信任他嗎?”

書涵再度愣住了。

她信任葬嗎?她回答不出來。

直覺中,她是信任葬的。可理智卻告訴她,葬是冥界死神,是大魔王,是不可信任之魔。

“書涵,”司曼突然問道,“他是不是威脅你的啊?”

書涵能夠理解。大家是真的關心她,可對她和一個恐怖的大魔王走得太近,卻是無法接受的。如果赤玄教和小葉山兩件慘案,真的是葬有意而為。那麼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的。

書涵不由想起了小紅樓火災。葬對生命的冷漠無情,她已是見過的。

“喂,如果那家夥真是敢威脅你,我們一起上。滅了他!”昊霖吼了起來。

“你要知道,無論何時,你需要幫助的話,我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弘淵也這樣說道。

小凡和司曼自然也是跟著點頭。

書涵心中,騰起一絲暖意。可同時,也更苦澀了。她遇到的事,不是這些朋友能幫上忙的。她也無法和這些朋友們訴說。

難道她能說,葬其實在等她死掉,等那個忘川之主重新復活嗎?難道她能讓這些朋友們,去和一個指頭就能把自己碾死的大魔王為敵嗎?

“你們說小葉村成年的妖怪都死了,那小孩子們呢?”書涵轉移了話題。

“黃老太太去找了景山的凜大人,羅羅和環環過來把小孩子們都帶走了。”小凡回答道,“他們說,等鳴紅有了穩定的新領地時,再把小孩子們給它送過去。”

朋友們走了以後,書涵上了翠屏山。

她向粽子和小歪問起關於葬的事。雖然葬是冥界的大魔王,粽子卻是人間界的山神。可她一提起,這兩個傢伙果然知道他。就在書涵以為自己問對了人,多少能獲得點有用情報時,那兩位卻說——

“那個,其實我不認識那位大人。”小歪回答道。“我出生的時候,那位大人已經失蹤了。”

“那個,其實我也沒見過那位大人。”粽子回答道。“我一直在翠屏山裡,他一直在翠屏山外。”

好吧,書涵只好承認自己的確是問錯了人。

可是粽子下一句話卻讓她更加鬱悶了,“最瞭解那位大人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我根本,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好不好。除了他很厲害,還有那些可怕的‘死神’呀什麼、‘弒神殿’呀什麼的名號之外,一無所知。”書涵徹底趴桌子上了。“其實我只是想知道赤玄教和鳴紅領地……那兩件事是不是他幹的。”

“這種事,直接去問事主本人不是更好嘛。”粽子翻了翻白眼。“那家夥現在就在山下哦。”

“啊啊?”書涵被驚嚇到了,可立刻又蔫了回去,“現在不想去問。”

粽子同情地伸出一片粽葉拍了拍她的頭。

“雖然他從來沒有進過翠屏山,但是一直以來,他都和你在一起的。”粽子拍著書涵的頭,開始講述。雖然書涵立刻察覺到,她所說的那個“你”,是和葬一樣,指的是忘川之主。

“從你第一次來到翠屏山的時候,就是和他在一起。”

“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棵樹,翠屏山也不叫翠屏山。蕪城,也只有一片荒蕪。”

“你和他連袂而來,指著白沙湖和青山說,你喜歡這個地方。你給青山命名為‘青’,你給白沙湖岸命名為‘蕪’。然後,你們落在這座小山上。”

“那是僅有的一次,那位大人來到這山上。可惜,我那時靈智未開,未能親眼見到那位大人。因為那位大人停留在我的樹下,使我的生命受到損傷,幾至喪命。你心懷憐憫,出手將我治癒了。而我因禍得福,從此開啟了靈智。”

“那時,我很期待再見到你們,好當面感謝你們。可是來的卻是天帝一旨封神,我惶恐受命。從此翠屏山才有了名字,我才成了山神。天工來此,在山下建了翠屏居,而我受命以全山靈力為屏,保護你的居所。”

“當你再回到翠屏山時,已身為三生上神。”

“而那位大人,再也沒有進過翠屏山。”

書涵被粽子講述的內容嚇了一跳,難道另外一個自己,不僅是忘川之主,還是什麼三生上神?“等等,難道是我被封神,就和葬分開了嗎?”

“你們沒有分開啊。”粽子回答。“那位大人一直都流連在人間界,而你也總是離開翠屏山和他在一起遊歷。”

“我知道你差不多每次離開都是去找他的,但你每次最後都會回來。可是最後一次,你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粽子指著古樹上她經常坐著的那根樹叉,“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你,等到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樣子了。後來……”她突然羞愧起來,“我錯了。我本來應該一直在這裡等你的。可是我擅自離開了,還險些喪命在外。”

她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書涵,“但是大人您沒有怪罪我,還把我找了回來,還又一次救了我的命,還把小歪留了下來。”說到這,她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以後一定誓死效忠大人,再也不敢擅離職守了。”

書涵嚇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話題怎麼就轉到這個方向了。

可是,當粽子說出誓死效忠的話時,書涵突然覺察到空氣中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原本就很清爽的翠屏山空氣,突然變得更加清冽澄淨。姻緣古樹無風自動,婆娑的身影又添一分神彩。粽子也突然幻化人身,站在書涵身前,盈盈拜倒。

“多謝大人,粽子終於又恢復山神之力。”

“呃,這個……”書涵愣愣地看著粽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受這一拜,“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吧?”

“是大人原諒了我,所以我才能恢復力量。”粽子回答。

書涵撓了撓頭,她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有什麼要怪罪粽子的地方。也只好說,“恭喜你,恢復了山神之力。”

粽子喜形於色地站了起來,又道,“關於那位大人,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卻聽說過一些他的事。他現在的名字,掛在天界最高懸賞榜之首。”

“啥?”書涵嚇了一跳。

“那也是他獲得弒神殿這個稱號的原因。”

這個話題還得從葬初離開混沌之地說起。

混沌之地,是魔之誕生地。所有進入冥界的靈魂,只有能夠離開混沌之地,才能真正成為魔。

葬剛一離開混沌之地時,就遇到了還未成王的宣夷。宣夷很有野心,覬覦冥王之位。而葬很有實力,只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晉級為高階魔。於是,宣夷招攬了葬。只用了十三年時間,就打遍魔界,殺死了前任冥王。成功奪取王位。

宣夷登基之日,為了表彰葬的功勞,將他封為“死神”。

這一封號惹惱了天界。

因為封神之職,只有天帝可為。冥王本身還不是神,居然敢越俎代庖,封一個魔為“神”。天帝勃然大怒,命第一戰神淵前往冥界討逆。

戰神淵拿起戰神之斧,隻身前往冥界,單挑“死神”葬。葬也不示弱,提起骨鐮應戰。他們這一戰,整整打了一百零三天,一直從冥界打到人間界。差點就要打到天界去了。可是戰神淵,卻在人間界落敗,被葬給殺了。

一個魔王居然殺了天界的戰神,立刻震驚三界。

冥王自然是大喜,立刻又封葬為“弒神殿”。並在葬所轄地獄建起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弒神殿”,以為慶祝。

天帝卻是惱羞成怒,將葬的名字掛到了天界最高懸賞榜上。稱無論是誰,只要能殺死葬,就可繼任戰神之位。但是七百年過去,葬的名字一直在榜首高懸,至今沒有人能戰勝他。

“可是,神不是永生的嗎?”書涵奇怪地問,“神不是,不會死的嗎?”

“是的,本來神是不會死的,本來戰神淵也是不會死的。”粽子回答道,“可是,他被你給轉生了。所以,就死了。”

不知為何,書涵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手執雙斧的人影。雖然看不清面目,書涵卻隱隱知道,那就是被轉生的戰神——被那個,曾經的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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