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
位於湖北襄陽的隆中山不到十里的小村落日月鄉,也開始了每年一度的慶典。
村子裡的人,平時各務其業,雞犬相聞,偶有往來,亦為閒淡;唯一逢此節日,村中男女眾而嬉樂,不拘俗禮,而又簡單真純。
暮色方臨,綠野、大地、林畔、溪邊,紛紛點起了各式各樣的燈籠,並有各種各樣的嬉鬧的方法。小孩子們各自成群結派,列隊提燈,有些頑劣的索性躲在暗處,拿彈叉投射石子,“撲”地射熄了對方的燈籠,提燈的孩子,看到自己手上的燈籠忽然化為一團火,拿又不是,放又不是,眼睜睜看它燃光了,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夾雜看旁人的譁笑。
因此有些索性結成一派,躲在林子裡互相射擊別人的燈籠,這本來平和的小村,亦因此而喧鬧起來,大人們也覺得這是歡慶的節日,且任由孩子們自己去鬧。
秋雲露穿著永強喂他準備的古服,站在村子的外圍,遠遠看著這個和平安詳的小村莊,心裡有說不出的溫暖。
她從小不曾見過父母,不曾被父母疼愛照顧過,也不曾和同齡的玩伴酣暢淋漓的嬉耍過,此時此景,讓她心生觸動,又黯然神傷。
小時候,她曾夢到過,慈祥的父母推開了門,肩並肩的站著,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要帶她回家。也曾奢望過,他們給她發來資訊,告訴她一個明確的相見的期限。
現在,她長大了,也懂事了,便不再做這樣的夢,不再生出這樣的奢望。
她要憑自己的本事,回去見他們一面,看看她的父母長什麼樣,聽聽他們的苦衷。
除此之外,並無他求。
然而,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那些人也不同意滿足她,甚至刻意阻撓和破壞,並且不告訴她原因。
她本就是一個極美的人兒,在圓月之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倒映著村子的燈火,閃動著夢一樣迷離的光,月色落在她白皙秀挺的鼻樑,反射起一道美麗的弧光,這一刻,她美的彷彿不像個人,而是從月中走出來的仙子。
忽然,她聽到身後的樹林裡傳出嗖嗖的破空之聲。
次神戰決賽後,她收集了不少關於武俠世界的資料,知道這裡的人都會一種輕功的本領,不藉助神器便能飛簷走壁、踏林飛行。
剛才的動靜,似乎是有人施展輕功在林中快速前進。
她目光一閃,當即想跟隨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結識此人,從而學到一門功夫。
不想,身形微動,肩膀便被人按住。
竟有人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她的身後。
秋雲露心中一驚,但她的反應同樣不慢,腳上的愛麗絲水晶鞋一閃,瞬間出現在二十米外的地方,白鳳鎧甲覆身的同時,雙手按住腰間的新月彎刀。
然而,她按住彎刀的雙手反而又被兩隻溫暖的大手壓住,讓她的刀無法出鞘。
“別緊張,是我。”永強的聲音從秋雲露的身後傳出。
秋雲露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驀地松了口氣,隨即發現永強的大手還按在她的小手上,俏臉先是一紅,又一白,低喝道:“放手。”
“呵呵,我可不是故意要揩油。”永強解釋完了,才戀戀不捨的挪開雙手。
秋雲露的臉色又變紅了,羞怒道:“你怎麼才來?”
她來到這個世界至少有十分鐘了,邀請她的永強反而才姍姍而來。
她也知道永強來晚的原因,只不過想藉助這樣的喝問,緩解一下當前曖昧的氣氛。
“我來了有一小會兒了。”永強辯解道,“不過看到你在哭,沒敢打擾。”
秋雲露的臉又紅了。
她急忙轉過身,擦去臉頰上的淚痕,又轉回來,生氣的問道:“這個世界就是武俠世界,能讓人學到武功?”
“當然,我的本領就是從這裡學到的,至於其他人能不能學到,就不得而知了。”永強坦誠說道。
“你能學到,我也能學到。”秋雲露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心防穩定後,沒有了先前的小女兒脾氣,平靜而自信的說道。
“我說的不是你,而是那些大量進入武俠世界的輪迴者。武功可不像彩蛋神器,能讓他們瞬間就掌握強大的力量。”永強說完,轉過身,微微蹲下了身子。
“幹什麼?”秋雲露問道。
“你的動作會發出聲響,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我帶你過去。”永強說道。
那些人?
秋雲露目光一閃,想到了剛才身後傳出的破空之聲,她稍微思索了數秒,沒有質疑為什麼永強揹著她也不會發出聲音,也沒有詢問那些人是誰,直接跳上了永強的背上。
永強的雙手順勢攬住一雙滾圓的大腿。
“你——”秋雲露饒是有心理準備,可在陌生的劇情世界,幽暗的山林裡和一個男子肌膚相接,也有些異樣心情。
“放心,我是正人君子。除了消滅邪惡,什麼都入不了我的眼。你在我眼裡,就是個紅粉骷髏。”永強安慰道。
“有你這麼安慰人的?”秋雲露氣的錘了一下永強寬闊的後背。
“呼吸儘量放平順。”
永強又提醒了一句後,朝樹林裡摸了過去。
趴在永強的背上,感受著永強行雲流水的身形躍動,以及拂面而來的勻速威風,秋雲露終於知道永強要揹著她的原因了。
因為這樹林裡,乾草枯葉極多,還有拌腿的藤蔓,倘若她來,一定會造出響聲的,而永強無論遇到藤蔓還是走在乾草枯葉之上,都平穩的好似水上行舟,她甚至看到一條垂落的樹枝劃過永強肩膀的瞬間,永強的肩膀居然凹下了一塊,避開了樹枝。
月光透過樹葉灑落林間,永強就像一個黑夜中的精魅,悄無聲息的來到一處空曠的區域。
隱隱的,能看到這片空曠區域站著數道人影,還有聲音傳出。
永強像是沒聽到,也沒看到這些人,一直來到了距離這些人不足五米的距離,才雙手扒住一棵大樹樹幹,猴兒一一樣的爬了上去,鑽入樹冠之中。
至始至終,這些人都沒有看到他,他也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這個秘密,在永強鑽入樹冠之中的時候,被秋雲露發現了。
因為上面都是樹葉,與衣服摩擦,不可能不發出聲響。
但也在秋雲露接觸到樹葉那一刻,一股有韻律的震顫從永強身上傳遞到她的身上,這股震顫非常密集而微弱,卻又蘊含著奇特的力量,竟帶著秋雲露的身體一起震顫起來。
而大樹的樹葉遇到她身上傳遞出的震顫力道,也跟著震顫起來。
這種震顫由於很微弱,所以樹葉震顫也未發出聲響。
雙方的接觸如同齒輪,在震顫的傳遞中,悄無聲息的分開了。
永強帶著秋雲露停在一根稍粗的枝丫上,不僅能聽清下面這些人的說話,還能看到他們的樣子。
這大樹的下方,立著三個面容陰狠的男子,其中一人的胳膊裡,夾了一名被點了穴道的孩童。
三人似乎在等什麼人。
只聽三人中,一名臉有青記的漢子道:“今晚兒他是非死不可了!”
他的身旁,另一名紅袍瘦漢聞言,哈哈笑道:“今日咱們合力殺了他,明日江湖上便無人不識得咱們的了。”
他說話的語氣很重,神情顯得狂妄自得。
另一名黃衣大漢“咭咭”怪笑了兩聲,道:“名頭倒沒什麼,據說他袖中還有驚天一劍的殘譜,要是給我們學得了,哈哈,那時世間上,誰敢惹咱們”三色神魔“,哈哈哈哈……”
秋雲露聽得嬌軀一震,原來這三人不是在這裡等人,而是要謀劃要殺什麼人。
她看向永強,透過月光下的側臉,永強的神情平靜,彷彿沒有聽到下方三人的談話一般。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另外一處。
那裡有什麼嗎?
秋雲露好奇的望去,又聽得下方的紅袍瘦漢說道:“咱們約好在中秋月圓,在此見面,咱們已來了老半天,要是他們還不來,蕭秋水倒是來了,那倒是麻煩啦!”
這下,秋雲露知道了,他們要截殺的人,叫做蕭秋水。
她又好奇的看了永強一眼,因為永強聽到這個名字,身子微不可察的震了一下。
這時那臉有青記的人又道:“他們不來,由咱們出手放倒他,功勞歸咱們的,豈不更妙!”
那“黃衫客”鄧歸卻是較為謹慎之人:“不行,老大,以咱們功力,不是小弟自貶,離蕭秋水確是太遠;他們不來,咱們是動不了的。何況還有那”鬼手毒王“,他不來,咱們的計劃無法進行,毒不倒蕭秋水,是萬萬不能與他動手的。”
滕雷冷笑道:“我就不信蕭秋水有這等本事!”
鄧歸道:“老大,劍門戰九幽的赤煉蛇掌比咱們如何?”
滕雷道:“那自然沒話說,川中武林人士,又有那一個敢不服他。”
鄧歸緊接著問:“咱們若放手與戰九幽一鬧,老大認為如何?”
滕雷沉吟了一會兒,道:“若一對一,只怕在他赤煉蛇掌下走不了十招,若咱兄弟三人聯手,一百招內不致落敗。”
鄧歸嘆道:“這就是了,據我所悉,一月前戰九幽與長沙七名好手,狙殺蕭秋水,結果十招之內,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