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燒鹼廠廢墟上,祖奶奶狠狠砸入亂石堆裡,胸膛起伏片刻,還是沒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的氣息不再強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

另一邊,冰渣子的斷臂處噴湧出熔漿狀的火焰,緩緩凝結成一條白皙的手臂。

佔地面積15萬平方米的燒鹼廠徹底化為廢墟,一座完好的建築都沒有。

“你的氣息直線下降,無雙戰魂,傳人就是你最大的弱點。我不需要打敗你,我只要廢了你的傳人,便輕鬆解決一個大敵。”多爾袞勝券在握的笑著:“你是我煉製出來的,你的特點和弱點,沒人比我更清楚。”

“小畜生”祖奶奶望向遠方,擔憂和心疼凝結在眉宇間。

與其他極道不同,她力量的根基源自傳人,傳人的體力消耗太嚴重,她立刻就會受到影響。

無法做到其他極道那般體力源源不絕,這是無雙戰魂的封印之一。

她目前的狀態,是昭示李羨魚遇到危機最好的證據。而這個時候,她偏偏不在李羨魚身邊。

祖奶奶抹去嘴角的血跡,厲聲大笑:“他若死了,我要你跟著陪葬,你既然對我瞭如指掌,就該知道我說的話不誇張。”

多爾袞不知是認同還是不屑,聳了聳肩,他轉而看向冰渣子:“破軍說你的權柄是火焰與重生,前者我已見識過了,非常可怕。但重生你的自愈能力並不見得比我們強。”

冰渣子淡淡道:“生了個兒子,重生權柄分給了他一半。”

“哦?”多爾袞詫異道:“主宰也能生育?是誰。”

“你沒必要知道。”冰渣子語氣冷淡。

這時,她看見祖奶奶漠然轉身,朝著廢墟之外走去。

“你去哪兒?”她皺眉。

“去找我的傳人。”祖奶奶停下腳步,回眸,語氣和表情一樣冷漠:“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這次之後,如果你還能活著,我會讓他去找你那以後,你和他再沒關係。”

這句話,當初在萬神宮裡,這個女人曾對她說過。

現在,她把這句話還給她。

冰渣子冷笑一聲:“我和他的羈絆,是你能斬斷的?”

祖奶奶針鋒相對:“我說能就能,我是他祖奶奶。”

冰渣子盯著她看了片刻,平靜的語氣說出讓人瞠目結舌的話:“他是我兒子。”

祖奶奶呆了幾秒,“你說什麼?”

這是什麼狗屁關係?多爾袞皺了皺眉:“我沒興趣聽你們的家庭倫理,無雙戰魂,你要去救你的傳人,我沒意見。我的目標是牠。”

他循循善誘:“只要你退出,並保證不會參與果子的爭奪,我可以對你們祖孫倆視而不見。”

“他死不了。”冰渣子凝視著多爾袞,深邃黑亮的美眸裡閃爍著嘲弄:“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他往東邊跑?”

令人驚訝的戰力,烈火烹油般的鬥志,面對彷彿攜帶天地之力的一拳,青師心裡生出幾分詫異。

但是不夠,僅僅是這樣的話,牠會很失望。

青師不但不退,反而主動迎了上去,握拳收於腹側,微微蓄力後,一拳打出。

這一拳他用了七分的力道,足夠殺死半步極道十次。拳勁會最先摧毀他的右臂,然後順勢摧毀全身骨骼和五臟六腑,即使他有不可思議的自愈能力,也會體驗到瀕死的感覺。

這樣或許會激發他的潛能,牠希望自己的試探不是在白費功夫。

兩隻拳頭撞在一起,兩人的氣機形成半圓形氣界,僵持數秒後,轟的炸開了。

塵土倒卷,揚起數百米高,宛如沙塵暴。青師和李羨魚之間,裂開深不見底的地縫,蔓延向遠處。

氣機漣漪像是空間褶皺,不斷朝遠方蕩去,身後跟著一層層揚起的塵土,灌木、草莖連根拔起。

這股氣機漣漪一直擴散到視線看不見的遠方。

青師突然噴出一口深黑色的血液,手臂血肉“嘭”的炸開,濺了一地斑駁,整條右臂只剩骨頭。

青師倒飛了出去,和他剛才打飛李羨魚一樣,像炮彈飛射。

砰砰砰!就像有鞭炮在身體裡爆炸,深青色的身軀不斷炸開,在地上鋪出一條血色斑點路。

這一拳沒能讓李羨魚瀕死,反而是牠自己受了重創。

怎麼可能?

青師單臂撐著地面站起,只剩骨架的右臂血肉緩緩蠕動,牠恍然不覺,驚愕茫然的看向遠處,那道巍然不動的身影。

“怎麼可能?!”牠發出嘶啞的質疑。

這一拳幾乎耗盡了李羨魚所有的精氣神,擱在普通半步極道身上,那就是油盡燈枯,接下來就要力竭而亡。

強忍住陣陣暈眩,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右臂:“原來我這麼強?!”

半步極道,一拳打傷極道強者,這是何等輝煌的戰績,簡直挑戰了血裔界的常識。

誰說半步極道就打不過極道了。

誰說主宰是無敵的象徵?

我,我就算是半步極道,也不輸任何極道高手。

鹹魚大帝一生不弱於人這一刻,李羨魚心裡湧起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與傲氣。

“爽嗎?”

有人在身後問道。

爽李羨魚臉色忽地僵住,他感覺到了,感覺到有一隻手掌正貼在自己後背,送來海潮般綿綿不絕的氣機。

渾厚,純粹,宛如黃河奔騰,永無止息。

他僵硬著脖子,一寸寸的扭過頭,看見身後站著一個青年,穿著黑色夾克,藍色牛仔褲,戴著一頂遮陽的鴨舌帽。

這張臉不熟悉,但也不陌生,有過幾面之緣。

大老闆?!

他怎麼會在這裡。

自詡機智聰明的李羨魚,這會兒腦袋也當機了。

“爽嗎?”他又問。

“”李羨魚張了張嘴,正要回應,一陣暈眩感襲來,便嚶嚀一聲,倒在大老闆懷裡。

“是你,是你,是你”青師咆哮起來:“你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是請君入甕。”秦澤抓起李羨魚的肩膀,大風車似的旋轉一百八十度,“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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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羨魚“咻”的一聲飛向遠方,脫離戰場。

“這個沒什麼好驚訝的,打從黃浦江裡察覺到黑龍的存在,我心裡就產生了懷疑。”

“哪裡來的龍?”

“我查了很多資料,關於龍的資料,各地都有關於龍的傳說,但真正有據可考的,只有17世紀時,大清在長江裡屠的那條龍。為了驗證這個猜測,我特意找佛頭確認情況。”

青師此時已經穩定了情緒,靜靜的聽著。

“我起初是沒在意的,直到後來萬神宮的開啟,知道了很多當年的內幕。我從壁畫裡見到了形似真龍的古妖,那是與我一樣,有著超高繪畫水平的畫師。”

“於是我就想,黃浦江裡遇到的那條龍是不是與當年的真龍有關?但當年那條龍已經死在大清血裔軍團的圍剿中。”

“萬神宮裡的事實告訴我,古妖不會死,於是順著這個思路,我開始反向追查。”

“從無雙戰魂的角度去查那個時代的歷史,我沒有查出無雙戰魂計劃的源頭,它在某一天忽然被提出,並迅速組織起了客觀的血裔界陣法大師。”

“線索雖然斷了,但同時也給我指出了另一個路。我開始查多爾袞,查這個明明是極道境界,卻英年早逝的屠龍強者。”

“這一查就查出很多不對勁,屠龍的傳說是血裔界流傳下來的,沒有任何典籍記載。就好像野史怪談一樣,可是無雙戰魂的存在又證實了這段歷史的確實存在。”

“有些事正史上不會寫,但血裔界各門各派肯定會記錄,但為什麼連佛頭都不曾見過類似的記載?”

“很簡單,有人想把這件事瞞下來,淡化它的存在。”

“直到滅魂聯盟的出現,滅魂槍的出現,讓我又確定了一件事。這個組織背後有古妖插手。而且與那條龍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真龍遺蛻奪舍了多爾袞,那位攝政王英年早逝的真相是古妖侵佔了他的身軀,假死脫身。歐洲教皇的事件給了我足夠的猜測基礎。”

“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可後來無雙戰魂的表現讓我悚然間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青師沉聲道:“什麼表現。”

“她一直在查當年的滿清權貴後人,死咬著不放。”

“我忽然想,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是當年那位攝政王奪舍了古妖遺蛻。”

“然後?”青師盯著他。

“然後我就去找萬神宮之主了,我無緣無故找她打架是吃飽了撐著?我是找她結盟去的,打架只是騙你們的藉口。你想啊,一個大清的攝政王,比誰都懂政治,整整四個世紀,我不信他沒有在朝中安插人手。”

“寶澤是我一手創立的,它有著很大的水分,迅速擴張的代價就是魚龍混雜,內部絕對有二五仔。”秦澤嘖嘖兩聲:“果然啊,我一回去,就聽說鬥神背叛,死咬我是古妖,栽贓陷害。而據我所知,第二次萬神宮探索,保密等級非常高,不是鬥神能接觸到的。我當時就知道董事會裡有叛徒了。”

往東?

多爾袞立刻警惕起來:“你想說什麼?”

冰渣子說:“我知道結盟是針對我設的局,早就知道了。陪你們演一場戲而已。”

演戲多爾袞外表冷靜,內心卻悄然繃緊,掀起驚濤駭浪。

她早就知道了我們精心策劃的局?還是在假裝鎮定,虛張聲勢?

多爾袞盯著冰渣子的臉,試圖從細微的表情和眼神裡分辨出真假。但他沒能成功,這個女人表情始終高傲冷漠。

像極了面癱,好像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足以讓她露出情緒。

“寶澤大老闆告訴我的。”冰渣子沒有賣關子的興趣,直言不諱,“他找到了我,說寶澤內部有叛徒,在我萬神宮之主的身份曝光後,如果古妖想找出我,就必須藉助寶澤的力量。那麼,不久的未來,他肯定會遇到麻煩。”

“為了自證清白,他用氣之劍捅了自己一刀。我相信了他。”

“而之後他被解除ceo職位,關進鎖妖樓,也證實了這一點。”

“我刻意誤導那個傻弟弟,加強他對秦澤的懷疑,從而對董事會鬆懈,信任董事會,從中促成這場結盟。很成功,讓你們沒有起疑。”

“他心思太重,如果早知道這件事,就會想著怎麼反過來算計你們,怎麼樣從你們那裡謀奪更大的好處。他太有主見,是個好導演,但不是個好演員。”

“你當我為什麼偏要把地址選在荒無人煙的南疆?在這裡,就算爆十顆核彈都不會波及到旁人。”

“我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死,但我知道傻弟弟很在乎。”

“不是兒子嗎。”祖奶奶挑了挑眉。

冰渣子看了她一眼,懶得和她說話。

“你們藏的很好,但我和他都不想等了,只有把你們引出來,才能徹底解決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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