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一臉後怕:“當時,你真是太可怕了,我差點被你砍成砍成兩截。說起來,你謝了神兵候,十三娘,怎麼忘了謝我和上官姑娘,要知道,最後,真正把你拉回來的人是她。”

聽到這話,他神色驟然間就變了:“她?”只見他垂下視線,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聲音低沉道:“是啊!我是該謝她!”

見他神色不對勁,梅仁帶著小心問道:“為何每回提到上官姑娘,你都是這副表情?你不是相處融洽,感情不是勝似兄妹嗎?”

說著,梅仁頗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所以,之前傳聞是真的?你之所以被廢帝中宗攆到安西都護府,是因為,他看到你和上官姑娘有些親密舉止,大吃幹醋,把忠心耿耿的你當作情敵,大加報復?”

袁一斬釘截鐵道:“沒有這回事!別瞎說!”

“好吧!就不說這些謠言,只說上官姑娘,就連我這麼遲鈍的人,都能看得出,上官姑娘對你是有情的。你們現在男未婚,女未嫁,而你又已功成名就,你們完全可以湊成一對嘛!”

袁一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正因為她對我有情,又有恩,我更不能耽誤她,我從來都不是適合她的那個人。我已經做過一次混蛋,不能再做一次,我不能害了她啊!”

梅仁點點頭,嘆了口氣:“唉!我知道了,你終究忘不了她。可她恐怕早已忘了你。”

袁一若有所思道:“我清楚。經過這些年,我已經全都放下了,我一直懂得,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道理!我不會再執著過去。”

梅仁笑了笑:“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一到洛陽,完成公務,就把道理付諸行動。”

袁一贊同道:“當然!有何不可!”

說到這兒,梅仁突然停下腳步,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敗落的店鋪:“說來還真是巧,我們剛說要及時行樂,就來到了氤氳館。”

“想當年,這氤氳館前是何等熱鬧,如何紙醉金迷!可等到罌粟一走,沒多久,氤氳館就關了門。瞧現在這敗落的模樣,恐怕空置有些年頭了吧?”

袁一看著這間曾經金雕玉砌的青樓,如今,裝飾在樓面的朱漆彩繪,已經被風吹雨打得失了色彩,繁華不再,喧鬧已遠,只剩滄桑述說著昨日動人的故事。

他心中不由得生了許多感慨與心酸。

正在這時,迎面駛來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氤氳館前,而後,從車中下來,一個穿著觀音兜,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

只見女子,先是站在車前,望著氤氳館發了一會兒愣,而後,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館前的臺階。

她垂著頭走在門前,抬起手似有無限眷念地,撫摸著佈滿厚塵的雕花門,女子的肩膀開始顫抖,像是在啜泣。

這時,寧靜的夜色中,響起了馬伕的催促聲:“罌粟姑娘,老爺請您趕緊上車!”

此時,在一旁角落默默圍觀的倆人,聽到催促聲,不由得面面相覷,梅仁瞪大眼睛,沒完沒了地

唸叨道:“罌粟,罌粟,罌粟,罌粟……”

袁一往他腦門一拍,厲聲道:“閉嘴!別出聲。”

梅仁趕忙捂著嘴,不再言語。

這時,袁一見車伕,駕著馬車起行,向一旁的梅仁交代道:“你先回客棧。”

說罷,他向上騰空躍起,踩著牆面,攀到屋頂,一路飛簷走壁,追著馬車而去。

最後,他追到渡口,女子走下馬車,將頭上的兜帽放下。

如此,他才得以看清女子容貌,的確是罌粟無疑。

隨後,從馬車中,走下一名樣貌陌生的中年男子,只見男子頭戴玉冠,穿著金銀絲繡的錦緞華服,一身貴氣逼人。

男子攬著罌粟往船上走,而罌粟也很順從地跟著男子上了船。

見到眼前的情形,袁一心中不由得犯起嘀咕:“看罌粟的樣子,不像被劫持,罌粟怎麼會跟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混在一起,賀蘭敏之呢?”

待船走得遠一些,袁一便來到渡口,向的守渡人,打探得知,這船是條開往洛陽的官船。

得到這些訊息後,袁一急忙去客棧叫上梅仁,回到營地,讓士兵連夜拔營啟程。

因為,一路日夜兼程,所以,袁一比預定時間,快了三天趕到了洛陽。

他一到洛陽,將士兵在城郊安頓好後,便四處聯絡江湖人士,以及朝廷熟識的情報探子,打探罌粟的下落。

武后見袁一抵達洛陽,便立馬傳來詔令,宣他入宮覲見。

袁一便換下戎裝,戴上象徵身份的白玉紫金冠,穿上硃色金線繡團花紋圓領胯袍,系上十三金玉帶,騎上名曰“老白”的汗血寶馬,在梅仁的陪同下,出發前往太初宮。

袁一來到太初宮前,早有執事太監,在宮門前等候。袁一本要下馬,可卻被太監告知,聖後特許袁一可以騎馬入宮。

見此,袁一簡直受寵若驚,能夠享受騎馬入宮,這樣高規格的禮遇的人,向來都只是大唐的開國元勳,以及,位高權重的親王貴胄。

他一個外姓郡王,能夠享受這樣的禮遇,他不由得暗暗佩服武后,籠絡人心的手段實在高明。

如此,便由執事太監領路,袁一便威風八面地騎著駿馬,在一路或崇敬,或豔羨的目光下,來到宮中正殿。

他先是禮節性地拜見了皇上,而後,才進入正題覲見武后。

他隨太監來到處理政務的大殿,卻被告知,武后方才移駕去了御花園中的攬月閣。

如此,太監便再次領著袁一來到攬月閣,外面伺候的宮女見了他們,便說,武后正在見客,容她先行稟告,讓袁一稍作等候。

片刻後,宮女便來傳命,讓袁一進去。

見客人未離開,武后就讓自己進去,袁一感到有些不解,可既然武后如此安排,他也不好多過問。

如此,他吩咐過梅仁在外等候,便在宮女的指引下,穿過一段幽徑,來到建於水畔的攬月閣。

待袁一走到門前,看到武后的座上賓是一對身著華服的男女。

因為,他們是揹著身子,所以,袁一無法看清他們的容貌。可見他們與武后圍著一張方桌而坐,喝茶聊天的氣氛極為融洽。

袁一還瞧見,屋裡身穿宮緞半臂襦裙的上官婉兒,正不時給座上的男女添茶。

當她微微抬頭,看到門邊的袁一,便淺淺一笑,唇邊的梨渦便輕輕蕩起。

這一笑,瞬間拉近了五年未見的陌生感,讓袁一覺得,彷彿離開只是昨日之事。

袁一也輕輕點頭,報以微笑。

與此同時,門外的宮女,向武后稟告道:“稟告娘娘,榮郡王來了!”

話音剛落,座上的男女一齊轉頭看向袁一。

此時,袁一方才看清座上之人,竟是李令月和薛紹。

驟然間,他感覺像是有一顆冰塊,從背脊滑過,一種難以形容的寒冷與驚詫,讓他冰封成了一座僵硬的雕塑。

武后抬了抬手,屏退了宮女,而後,對袁一道:“榮郡王,進來吧!”

聽到這聲,愣在門邊的袁一方才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而後,又暗暗地吸了口氣,方才邁開步子來到房中。

雖然,這樣的情形,讓袁一猝不及防,可他久經沙場,見慣風浪。

所以,在他從門外走來,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整理好情緒,也理清思路,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

他來到座前,先向武后行禮,而後,又轉身看向一旁的李令月。

只見她視線低垂,一臉冷漠,他稍稍傾身,聲音低沉道:“袁一見過公主,駙馬。”

這時,李令月猛然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在這一刻,他明顯能夠,感覺到她眼裡已經沒有了恨意,她看起來是那麼平靜淡然,彷彿,他們從不曾相識。

他知道,她已經放下,亦如他所希望的那樣。

想到這兒,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而她竟然也報以微笑。

他確信,這一笑泯恩仇,更像是他們之間的結束,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已經做回陌生人。

此時,武后向一旁的上官婉兒道:“賜座!”

聽到吩咐,上官婉兒急忙拿來軟墊,如此,袁一這個外人,便在矮小的方桌前,挨著武后和李令月坐下。

他盡其可能的將腳收攏,讓身子端正的坐著,因為,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膝蓋,或者肩膀就會觸碰到身邊的人。

這時,武后向袁一道:“榮郡王同駙馬爺,曾經一起在神兵司歷練,也算是舊識,不必拘謹。”

聽到這話,袁一看了眼對面的薛紹,只見他黑著一臉,連假意的客套話也不願意多說上半句。

袁一為了顧全面子,只好接下話頭:“聖後所言甚是,微臣不會拘謹。”

武后點點頭:“你到安西都護府,也有些年頭,聽聞那裡的環境並不好,過得還習慣嗎?”

見武后拉起家常,袁一也很配合地回答道:“剛開始,有些無所適從,可慢慢也就習慣了。說起來,那兒的風土人情有別於大唐,因此,時常能看到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情。在吐蕃每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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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袁一便向眾人講述了,在塞外所見所聞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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