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語瑾便道:“你和袁一若真有什麼, 今天我也不會坐在這兒, 不是嗎?流言蜚語, 能傷害的只是在意的人,更何況是那些無稽之談,梅將軍何須介懷,惹自己不快呢?”

梅仁連連點頭稱是:“嫂子不僅長得好看, 連說話都這麼好聽!從明天起, 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袁哥的父母走得早, 沒有公婆跟你說道說道, 我就替……”

見梅仁端起長輩訓話的架勢, 一旁的喚雨看不過眼,挖苦道:“喂!小肚雞腸,你可得搞清楚, 他是娶親, 不是嫁人, 可不需要陪嫁丫鬟, 而且還是像你這種自詡為公婆的傢伙, 就更不需要了!”

梅仁將臉一拉, 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這個小白臉說三道四!”

喚雨又低聲嘀咕了幾句,梅仁沒有理會他, 繼續向語瑾道:“嫂子,我想跟你說的是,我跟袁哥真沒一腿,不過,我們情同手足。”

“雖然,不至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之類的。不過,在袁哥心目中,我梅仁永遠都是第一位,就算我梅仁他日娶妻生子,袁哥也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位。讓嫂子屈居第二位,應該不會介意吧?”

聽到這番不亞於宣示主權的話,在場所有人都用一種怪異地眼神看向他們三人。

甚至,就連語瑾也用一種驚訝又疑惑的眼神看著袁一,彷彿在問:你們之間真沒什麼嗎?

袁一雖然低著頭,可幾乎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怪異眼神,都朝自己這個靶心匯聚。

袁一見梅仁把一張白紙似的關係,硬是用一桶接一桶的黑墨,潑得黑不溜秋。

他的氣簡直不打一處來,他想要扭轉,卻覺得在這張極具殺傷力的黑紙面前,任何語言似乎都會被再次染黑,變成越描越黑。

正在他氣得幾乎打算放棄掙扎時,卻聽到一旁的喚雨像是憤憤不平,嘀咕道:“既然是兄弟如手足,那就抱著手腳,光著身子過一輩子啊!這種既要做公婆,又要當正房的兄弟還真少見!要是換做是她,你不會連屁都不放一個了吧!”

袁一知道,喚雨這是在為語瑾撐腰,可梅仁卻不知其中內情,嚷嚷道:“別以為大家都是聾子,你夾槍帶棒的說什麼?我只是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在前面,連咱家嫂子都預設了我的地位,你瞎起什麼哄?你還非得聽袁哥,承認怎麼著?”

說著,他將視線轉向袁一,問道:“袁哥,你來說,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位,永遠的那種?”

早已放棄掙扎的袁一,本打算沉默以待,任由事情像脫韁野馬,朝著不可回頭的方向一路狂奔。

即便做了縮頭烏龜,梅仁依舊毫無意外地將屎盆子往他腦袋上扣。

他閉著眼,長長吐了口氣,像是在釋放前所未有的壓力。

此時,他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應對是把梅仁臭罵一頓,然後,再把這傢伙攆出去。

可要是這傢伙哭哭啼啼,再說出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那又該如何收場呢?

一刀把他給捅死?反正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他不死,自己也沒臉活了!

想到這兒,袁一默默地點了點頭,等他轉過臉,本要宣洩滿腔怒火時,卻發現原本站著的梅仁已經坐下,當他的目光投來,梅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向後稍側身。

如此,袁一便恰好看到藏在他身後的李令月,他們的視線毫無預兆的交匯,李令月來不及閃躲,也不想太刻意避開。

因而,她索性裝作若無其事,只當他視線落點是梅仁。袁一也遭遇了同樣自欺欺人的情況。

如此,當他兇惡的目光觸及到李令月驚詫的眼眸,頓時柔軟下來。

他滿腔的怒火也不見了蹤影,原本的惡言相向,也變成了帶著笑意的柔聲細語:“是啊!你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位,這是任何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滿意了嗎?”

這番話如一股暖流般,猝不及防地緩緩淌入李令月的耳中,讓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的她,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她想要逃離,可這股涓涓暖流卻喚醒了,深藏內心最真實的渴望,讓她不得不拋棄以為堅如銅牆鐵壁的理智,順從情感的召喚,被這深邃而熟悉的目光吸引著,沉醉著。

可當微弱的負罪感,毫無預兆地降臨,她總會寬慰自己,他這番話並不是為她所說,而她只是像在座所有人一樣,只是一個看笑話的圍觀者。

有了這樣的寬慰,她緊繃的嘴角變得放鬆,微微蕩起一抹笑意,她只當這是嘲笑,這是挖苦,這是幸災樂禍。

卻未曾想過,這其實是期待,心動,忘乎所以。

漸漸的,她早已涼透的心變得微微發燙,變得炙熱亦如往昔。

他的聲音裡每一個字,每一節音符,他一抹微笑,一絲氣息,都變成了她腦海裡一段段美妙的回憶,一種種甜蜜的記憶。

她用經年累月,一絲一毫放棄,一點一滴深埋的感情,在這一刻,被他漫不經心地三言兩語,就越過阻隔破土而出,正蓄勢全面爆發。

彷彿,在這一刻,只要他站起身,向從前那樣牽起她的手,哪怕只是敷衍的說上一句:“我錯了,跟我走吧!”

她不會多問,更不會多想,她會再次拋下所有,毅然決然地跟他遠走高飛。

哪怕再經歷一次慘痛的結局,哪怕她已為人妻,為人母,哪怕為此淪為被人人唾罵的賤婦。她也

會如飛蛾撲火,踏上這條不歸路。

當這種極端想法出現在她腦海,她不由嚇得驚出一身冷汗,原來她還深愛著這個混蛋。

即便知道,他的狠心,他的無恥,可要他稍稍拋出點憐憫的溫情,她還是心甘情願的為他成痴成狂。

或許,對他的愛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融殆盡,反倒在塵封的禁地裡肆意生長著

當那道封閉的心門被無意推開,才猛然發覺那些盤根錯節,枝蔓叢生的愛瘋長得有多觸目驚心!

她不由思考,他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夠讓她忘不掉,更放不下?

這個問題,她已經苦思了五年,卻一無所獲,她只能歸結為愛本來就是盲目,沒有道理的。

可當此時,她不再否認,而是正視她還愛極這個混蛋時,猶如烏雲般籠罩在她心裡的焦躁憤恨,驟然間煙消雲散。

她的心境也就變得澄淨敞亮起來,她之所以念念不忘,其實是來自於她內心深處一種時隱時現的聲音:這混蛋依然愛著她,他的狠心無恥都只是表象,而被極力掩蓋的真相,可能是一種更大的傷害。

以往,她心中每每出現這種聲音,就會被另一種近乎聲嘶力竭的吶喊所有掩蓋:世間還會有比淪為棄婦更大的傷害嗎?!別再為他找藉口了,不值得,也太下賤!

可出奇意外的是,這回吶喊聲並未出現,或許此時她對這段感情,看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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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幾乎能夠感受到,他的那番話只是藉著梅仁,說給她聽。

若真是如此,那不就恰好印證她的猜測,這混蛋究竟在掩蓋什麼?究竟又有什麼傷害比淪為棄婦更加可怕?

這時,她突然又想到,方才喚雨夾槍帶棒說過的一些話,喚雨所說的那個她指的誰?

若袁一真是個貪戀權勢的卑鄙小人,那她身邊這些洞悉內情的人,應該唾棄他才對。可不管是上官婉兒,還是喚雨都與他交往如初,不見半點厭棄之情。

甚至,就連隱退江湖,任何人都請不來的神兵候,也特意趕來洛陽為他的婚事慶賀。就算他再權

勢滔天,神兵候已遠離朝堂,根本就不需要巴結他。

所以,除了深厚的交情,沒什麼能夠請得動神兵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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