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雖這樣想, 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 她點點頭, 吩咐道:“王爺一番好意, 收下吧!王爺還說了什麼嗎?”

雅墨笑了笑道:“王爺還說,昨晚您照顧了他一宿,也挺辛苦的,他讓奴婢選支最漂亮的朱釵送給主子。”

她不領情的冷笑聲:“誰要他那些破玩意!”

“奴婢也跟王爺說了, 送奴婢的東西怎麼能再送給主子, 這於理不合。他說在安西都護府時,曾送給主子一支名貴的朱釵, 可從沒見主子戴過, 所以他懶得再花心思挑禮物送給主子。他索性將自己的腰牌留給主子, 倘若主子喜歡什麼就儘管拿著腰牌去買,把賬記在定安王府名下便可。”

李令月冷嘲熱諷道:“他還真是說得比唱的都好聽!”

雅墨笑道:“奴婢倒覺得,王爺是真心相待, 不然也不會處處體貼, 時時在意著主子。奴婢也知

道, 主子表面上對王爺不冷不熱, 可心裡頭卻在意得緊。王爺這人隨和又風趣, 往後要真成了駙馬爺, 公主肯定會很幸福。”

聽到雅墨竟替袁一美言起來,李令月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心語:“果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難怪那混蛋變著法子拉攏討好我身邊的人, 妄想給點小恩小惠就能哄她們做內應,這混蛋的如意算盤打得可夠精啊!”

當察覺到袁一的心懷叵測,李令月立馬將臉一拉,沒好氣道:“駙馬究竟是你來選,還是本宮來選?往後本宮要是再從你嘴裡聽到一句胡亂吹捧定安王的話,本宮絕不輕饒明白嗎?”

雅墨嚇得面如土色,連連點頭說明白。

李令月剛用完早膳,就有丫鬟來稟告說武攸暨已經來到公主府,正在前院等候。

李令月趕忙回到房中將三千青絲用玉簪高高束起,又換上了一身海棠紅的騎馬裝,背上用錦袋裝著的馬球棍匆匆來到了前院。

前院的庭園中有一彎碧綠的荷塘,遍栽著奼紫嫣紅的桃花樹,在微風習習吹拂的荷塘邊穿著一身大歌綠圓領袍的武攸暨,閒著無聊正站在荷塘中的錦鯉在碧水中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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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神的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帶著笑意的話語聲:“你每回來這兒都盯著荷塘裡的錦鯉發呆,你要是著實喜歡儘管開口,我可以照價賣些給你也無妨。”

武攸暨俊美的臉龐拂過一抹淺笑,當他轉過身看到面前英姿颯爽的李令月,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能夠被公主選中放在這荷塘裡的錦鯉,必定不是尋常之物,就算公主有心忍痛割愛,我也掏不出銀子來領這份恩惠。”

李令月點點頭,嘴不留情道:“也是。恐怕你一月的俸祿都不夠買這荷塘裡的一條錦鯉,在這渾渾噩噩的濁世做一名清清白白的秀士,該何其艱難!”

武攸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的確是艱難了一些,可至少每晚都睡得很踏實不會做噩夢,公主是不是深有體會?”

在李令月看來這番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那就是別有用心的暗諷,可從武攸暨嘴裡說出來更像是朋友間無關痛癢的玩笑話。

其實,從她第一眼看到武攸暨開始,就有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信賴感,或許是因為他有著明亮的眼睛和時刻謙和的舉止,總給人一種沒有壞心眼值得往來的好印象。

所以,最初明知則天皇帝有意撮合她和武攸暨,她心裡也沒有太多抵觸情緒。

等倆人進一步瞭解過後,她發現不僅與武攸暨有許多相同的興趣愛好。而且武攸暨沒有絲毫功利心,為人更是豁達灑脫,每每跟武攸暨聊過之後,她滿心的苦悶勞碌之感都會得到釋放,整個人都會莫名愉快輕鬆起來。

人終其一生都在趨利避害,只不過有些是有意促成的,而有些則是無意識的。她對武攸暨便是後者,因為與武攸暨的相處讓她感到愜意輕鬆,所以她也願意與武攸暨多多往來。

他們之間的頻繁往來最先引起了上官婉兒的注意,她與上官婉兒無話不談,當上官婉兒極為直白的問起,她是把武攸暨當作避開武家那些歪瓜裂棗的擋箭牌,還是想要試著同武攸暨朝談婚論嫁的方向發展。

原本她還沒意識到同武攸暨之間的可能性,但聽到上官婉兒這麼一提,她陷入無端的困惑中。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已經看淡了薛紹離去的哀痛,也能夠試著去放下對袁一的怨恨和執念。

在這兩個大前提之下,她似乎能夠看到與武攸暨之間的可能性,可當時她並不能肯定這樣的可能性。因而她便把對武攸暨的諸多感受,全都告訴了上官婉兒。

當上官婉兒聽罷,並沒有像平常那般展開深入淺出的分析,而是玄乎告訴她,當兩個有著宿命姻緣的人迎來了命中註定的相遇時刻,就會莫名產生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大多時候這並非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只不過是老天爺為促成姻緣而刻意營造的紅鸞心動。

以李令月對上官婉兒瞭解來說,上官婉兒從不亂編瞎話,哪怕是看似無意的一句玩笑話興許都有著特別的深意,更何況是這麼一番長篇大論。

這看似是上官婉兒的說者無心,卻成了李令月的聽者有意。最開始李令月並沒有把心裡的迷惑問出來,她回到府把上官婉兒的話琢磨了幾日。

等再次進宮見到上官婉兒,她方才把話問了出來:“婉兒,前些日子關於宿命姻緣的那些,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我這人不太相信這些。”

上官婉兒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微笑,上下打量了眼她:“既然不信那還問?都已經這些天了你還琢磨這事啊,我不過是隨口一提,其實不需要放在心上。”

李令月見事情明明是上官婉兒先挑起的,可當自己真重視起來,她又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這讓李令月很來氣:“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每回都是這樣,有意思嗎?我是不想相信

這些神神叨叨的事,可怎奈每回明明一些不著邊際的事,都能被你這個神婆言中,次數多了難免被你影響。”

聽到李令月真著急起來,上官婉兒收起滿臉笑意,神情嚴肅道:“我倒覺得與其糾結姻緣之說是否可信,倒不如先由你來說說對武攸暨的感覺如何?”

李令月沉思了許久,坦誠道:“說實話,我和武攸暨在一起時感到很自在愜意,卻沒有那種無端緊張且雀躍的心情。”

上官婉兒露出一臉智慧高深的微笑:“你能摸透這一點,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你可以試著想想,在你說認識的這些人中,誰會讓你感到自在愜意?”

見李令月蹙著眉正要認真思考,上官婉兒立刻提醒道:“不要想太多,這種事全憑感覺。照我說的,你先閉上眼,第一個在你腦海裡閃過的那個人就是最能讓你愜意自在的。”

李令月照她說的閉上眼睛,如實回答道:“薛紹。”

上官婉兒繼續道:“好。那你再試著想想,你和誰在一起時,會莫名感到緊張且雀躍?”

在剎那間,袁一的身影在李令月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當時她對袁一還懷有極深的怨恨,當得到這樣的答案,她很難接受。

她深感沮喪又疲憊的垂著頭沉默了許久,沒有向上官婉兒隱瞞,而是如實相告道:“我想……我看到了袁一那混蛋,可恨一個人不該是這種心情啊!”

上官婉兒點點頭:“是啊!這的確不像恨,而是愛才有的心情。我能給你的建議是,如果你餘生想要的是另一個薛紹,帶給你平淡如水卻又愜意自在的生活,那麼可以試著考慮武攸暨。如果你想要是刻骨銘心又天翻地覆的愛情,那就非他莫屬。”

她冷笑著連連搖頭,言辭激烈道:“不,我已經受夠萬箭穿心的滋味了!即便我對那混蛋還有莫名其妙又可笑的愛,我也絕不會再自甘下賤的與那混蛋再產生什麼糾葛。就算有,我們之間只存在一種糾葛,那便由我親手送他下地獄!”

李令月信誓旦旦的說著,而上官婉兒始終一臉平靜。等她說完,上官婉兒點了點頭道:“若是如此,那你大可選擇武攸暨。別怪我多事,我曾私底下問過武攸暨,他似乎對你有意。只是摸不透你的心意,害怕貿貿然將情意說出來,若是被拒絕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你們若真是郎情妾意,我不介意拉拉紅線促成一段好姻緣。”

見李令月沒有說話,只是一臉抗拒的搖了搖,上官婉兒問道:“你搖頭是拒絕,還是拿不定主意?”

李令月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不知怎麼回事這會兒我心裡亂糟糟的,我很樂意同武攸暨成為好友,可忽然間變成做夫妻,說實話我心裡有些發憷,還是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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