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袁一坐在屋裡喝茶, 看著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 他一直在心裡暗暗祈禱著:“電閃雷鳴, 刮風下雨!電閃雷鳴,刮風下雨!”

他邊祈禱著,邊豎著耳朵聽著內堂的動靜。

這時,穿戴整齊的李令月從房中走出, 她向雪霧吩咐道:“你去馬廄把本宮的坐騎牽來, 本宮要出發前往月牙湖。”

見此,袁一在心裡思量:“她要去哪兒, 大家心知肚明, 何必多此一舉, 莫非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有意思。”

他放下茶盞,打量著把自己裝扮得美不勝收的李令月,氣便不打一處, 他冷嘲熱諷道:“公主頂著大濃妝, 穿得花裡胡哨去會情郎, 不怕太過隆重把人給嚇跑啊?”

李令月搖搖頭:“完全不會。不勞王爺費心了。”

他提起茶壺往倒了盞茶, 向站在門邊的李令月說到:“馬廄離這兒挺遠, 雪霧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不如坐下喝盞茶吧?”

李令月冷冷道:“不了。你自己喝吧!”

他點點頭:“這兒就剩我們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避諱一點好。畢竟,我這般俊逸非凡, 智慧超群,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男子,隨便三言兩語就能讓人心神搖曳,公主害怕出現昨晚的情況,也實屬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聽到他這般自戀到骨髓的話,李令月憤憤不平的走上前,坦然坐下道:“天神下凡?王爺對自己的外貌自信得異於常人,是不是因為從不照鏡子?”

他笑得:“咦?公主怎麼知道我從不照鏡子?”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挖苦著,不知不覺中雪霧已經牽來了坐騎。

見李令月起身,袁一臉色燦爛明媚的微笑頓時消失,他抿了抿嘴道:“我想,這一趟我沒必要去。我已經跟金吾將軍交代好了,讓他親自護送公主。這會兒他應該在府門外等候公主了。”

李令月點點頭,很愚蠢的問道:“為什麼?你不是吵著嚷著要寸步不離的保護本宮嗎?這會兒是怎麼不去了?”

他低這頭沉默了許久,擠出一絲極為勉強的微笑:“因為做不到,卻不得不這樣做。去吧!”

雖然他說得沒頭沒尾,可李令月卻能明白他的心思。李令月點了點頭,轉身邁開步子,當她走到門外,一時間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當年悟佛堂外的情形又清晰的眼前重現,她痛苦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

正在她深陷在往昔的絕望中難以自拔時,聽到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神情黯然轉過身,望著身後走來的袁一,沒頭沒腦的問道:“為什麼不肯要我?”

袁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了眼呆站在房簷下的雪霧,說了聲:“你先進屋待會兒,我同公主有話要說。”

雪霧點了點頭,邁開腳步進到屋裡,順帶關上了門。

他看著神情焦灼的李令月,長長吐了口氣:“這也是我心中一直的謎團,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解開。我從來沒這樣說過,這些究竟是誰跟你說的?你先來告訴我。”

她低著頭思量了許久,她吐了口氣像是排遣心中無盡的痛苦壓抑,方才開口道:“當年在悟佛堂外,我聽到母后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孩子父親,你的回答是不願意。我沒說錯吧?”

他心裡多年的困惑終於在這一刻解開,他如釋重負,低頭整理過思緒後,方才解釋道:“令月,我們之間的誤會太多太多,我知道你很難再相信我。可既然你問起當年,那我就告訴你,陛下的確這樣問過,我也這樣答過。”

“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太清楚,若我接受,就得接受薛紹的死已成定局。我答應過你要救他,怎麼這麼輕易就被說服,違背道義的放棄?”

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別說得這麼大義凜然,最終他還是死在了你手裡,這是不是很諷刺。”

他搖搖頭,否認道:“我沒有害過他,只不過是放棄救他而已。即便知道倘若捨棄身家性命,就能救下他,可我並沒有這麼做。這是我這一生幹過最不光彩,也最後悔的一件事。”

她問道:“既然不光彩,為什麼還要做?功名利祿,位列廟堂,這些你都不缺,無非是貪生怕死罷了?”

“不。”他若有所思的搖搖頭:“因為我太想要你。哪怕你懷著他的孩子,哪怕違背承若,哪怕道貌岸然,我也自私自利的那樣做了。”

聽到這樣的答案,她眉梢一挑,滿是驚訝又驚奇的看著他,遲疑的問道:“你想……要……”

說到這兒,她又極力否認道:“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你在撒謊,你這狼心狗肺的大騙子,我不會再相信你!絕對不會!”

她激烈的反應,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中,他沒有再過多解釋,只是用極為平淡的口吻說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造成血海深仇的那些誤會不僅僅一個,也絕非一天而來。想要化解,也絕非一時半刻,三言兩語就能做到。總有一天,我們不會相距咫尺,也仿若隔著千山萬水,對吧?”

李令月似乎並不買賬,她言辭激烈道:“化解?可以。除非把你千刀萬剮,掏心挖肺,我就化解,怎麼樣?”

他點點頭,依舊微笑著:“若這是你想要的,那就這麼做。不過我有一個心願,由你親手把我的心挖出來看看。”

說著,他拿起李令月的手放在胸口,動情道:“這裡的究竟是狼心狗肺,還是赤誠之心。只要你親自動手,我就心滿意足。”

李令月點點頭:“我會的。別擔心。”

他笑了笑:“好!那這筆買賣算是敲定了。不過在此之前,你看雨下得這麼大,是不是別去了?”

“不,我要……”還沒等李令月說完,他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肆意的吻住了她。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讓她手足無措又意亂情迷。以至於,她沒有拒絕,也來不及反抗,便被他的氣息溫度肆意包圍著。

當她想要推開他,捍衛自己的立場時,他卻搶佔先機的放開了她的唇,而後他用頗有挑逗意味的口吻低語道:“若你捨不得我死,興許我還可以乾乾男寵的差事,包你滿意怎麼樣?”

她難掩嬌羞的垂下視線:“我巴不得你立刻就死,絕不會心慈手軟。你這種劣等貨色,我不需要。”

他笑了笑:“你確定不需要?好吧,等你想明白了,我隨時等候召見。”

她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往屋裡走。

見此情形,袁一微笑著問道:“月牙湖的方向在這邊,你這是往哪兒去啊?”

“這麼大雨往沙漠裡走,送死啊?不去了。”說著,李令月推門走進了屋裡。

他滿意的點點頭,小聲嘀咕著:“這才乖嘛!”

說著,他抬頭看了眼了大雨瓢潑的天空,雙手合十:“幹得漂亮!多謝!多謝!我保證下次再也不罵你了。”說完,他便屁顛屁顛的跟著李令月進了屋。

直到晌午天方才放晴,袁一和李令月正坐在屋裡吃飯。

袁一看了看窗外陽光普照的天空,又看了看正悶著頭吃飯的李令月,問道:“令月,外面天已經放晴了,悶在屋裡多沒意思,不如咱們待會騎馬到府外的山坡上去走走,如何?”

李令月放下筷子,黑著臉道:“不許直呼本宮名諱,我們可沒那麼熟!”

見剛才還柔情蜜意,這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李令月就變了臉,這讓袁一又不禁鬱悶起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看來還是不能鬆懈,又得進入戰鬥狀態了。”

這樣想著,他便道:“公主所言甚是,既然我們還沒熟到直呼名諱的程度。那就請公主潔身自好,別再做出那些令人誤會的舉動,讓人覺得有機可乘就不好了!”

在諸多的經驗總結之後,李令月已經完全摸透了與他交流的要領,那便是無論他說什麼千萬不能惱羞成怒,不然便會陷入永無止境的爭論,最後被繞進一個怪圈莫名其妙就被他吃了豆腐。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領悟,這回李令月很聰明的避開了怪圈。只見她一言不發的起身,從容不迫的邁開腳步往內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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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態度如此冷淡,袁一忙不迭起身,對著緊閉的隔扇門,喊話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玩弄別人的感情都不需要負責,都不需要解釋啊?以為裝聾作啞就能當沒事發生嗎?”

無論他如何叫囂,李令月只當沒聽見,悶在內堂不吱聲。見討了沒趣,他只好氣鼓鼓的回到座上,叫來在外面忙乎的雪霧將碗碟收拾好,又吩咐她泡一壺清茶,他便百無聊賴的獨自坐在屋裡喝茶。

他不覺有些睏乏,哈欠連天的他起身正準備小憩一會兒,可還沒來得急躺下,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滿心不快的問道:“誰啊?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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