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陰陽怪氣的說著, 氣急敗壞的李令月一拍案幾:“要是吃飽了, 就給我滾!”

他起身拱了拱手:“那我先告辭了!對於公主高招我是可拭目以待囉!”

李令月一甩手, 怒喝道:“滾!”

當袁一離去之後, 李令月想著在一天之中,袁一對待自己竟有著天差地別的態度,這不由讓她陷入了深思。

她思量了許久,方才得出一種較為可靠的結論。或許, 袁一知道自己來者不善, 故布疑陣讓自己放鬆警惕,然後再置自己於死地。

這樣想著, 她猛然將視線轉向了面前的碗碟, 心裡暗叫糟糕:“我真是太掉以輕心了, 竟然忘了試毒。他這叫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他既然撕破臉把我的人趕出伙房,又何必再給我開小灶,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他想要毒死我, 一定是這樣!”

她越想心裡越驚慌, 忙不迭的命丫鬟喚來隨行的太醫, 給自己診脈看是否出現中毒之症。即便太醫明確告知並未發現異常情況, 可她仍舊放不下心,讓太醫開了副清毒的方子服下,方才安心睡

去。

次日,天剛矇矇亮, 李令月睡得正香,丫鬟來到床邊輕聲將她喚醒,她側過臉睡眼惺忪瞧了瞧丫鬟,問道:“什麼事?”

丫鬟躬著身子,輕聲回話道:“定安王來了正在外堂坐著,等公主一起用早膳。”

李令月蹙著眉,問道:“這才幾更天,就吃早膳了啊?”

“啟稟公主,剛至卯時。”

李令月的起床氣很重,罵罵咧咧道:“這王八羔子究竟有什麼毛病,這天還沒亮,吃什麼早膳!”

話音剛落,袁一就敲了敲外堂與內室之間的隔斷門,喊道:“公主這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嗎?公主身兼觀戰特使之職,可不能這般懶散敷衍,趕緊起來!吃過早膳,就去校場看操練!”

聽袁一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著,李令月氣不打一處來,她故意很大聲說著:“這王八羔子吃了什麼,精神怎麼這般好,都不用睡的嗎?我觀戰而已,怎麼還管起了我的吃喝拉撒了!老孃就樂意睡到日上三竿,怎麼著吧?”

見火冒三丈的李令月,全然不顧身份的破口大罵。丫鬟慌得打著手勢,低聲提醒著:“您小點聲,定安王在外面可全聽到了。”

李令月怒氣衝衝道:“老孃,就是讓他聽到。以後沒要本宮的吩咐,誰膽敢把他放進了,本宮唯你們是問!”

對於李令月的不待見,袁一充耳不聞,他又敲了敲隔斷門:“雖然不知道公主說的是什麼,可聽聲音中氣十足,想必已經醒了。那就別磨磨蹭蹭了,趕緊起床洗漱,一盞茶時間應該夠了吧?”

丫鬟看了眼李令月的臉色,低聲問道:“不然,奴婢找個藉口把定安王打發走,您再睡一會兒?”

李令月邊掀開被子往床下走,邊沒好氣道:“瞌睡都被吵醒了,還睡什麼睡!還愣著幹嘛?去準備洗漱用物啊!”

看到李令月這頗讓人費解的態度,丫鬟愣了片刻,方才應承著拿來了洗漱用物。

一盞茶時間後,李令月正讓丫鬟秉著燭火,坐在梳妝檯前畫眉,卻聽到隔扇門又被敲得“咚

咚”作響,李令月一驚描著眉的手一抖,畫筆便直穿雲鬢,毀掉了已精心畫好的眉黛。

李令月瞪大眼睛看著銅鏡裡那道毀掉精緻妝容的煞筆,氣得嘴唇直哆嗦。

她丟下畫筆正要發作,門外卻響起了袁一火急火燎的催促聲:“好了沒?公主辦事都是這般散漫磨蹭,不求時效的嗎?公主浪費的這些時間,我都可以攻下一座城池了!”

李令月暴跳如雷的從圓墩凳上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推開隔扇門,衝著倚在門邊悠閒自得吃著蘋果的袁一,吼道:“閉嘴!閉嘴!給我閉嘴!”

見她如燃著的火球從房裡竄了出來,袁一則雲淡風輕的走到她面前,打量著她怒紅的臉,微笑道:“這一大清早,公主的氣色就這般好,紅彤彤的精神極了。只不過這眉畫得一邊高一邊低,看著挺滑稽的,莫非公主這是要譁眾取寵,妙啊!”

等陰陽怪氣的奚落完李令月,他邊“嘎嘣嘎嘣”的咬著手裡的蘋果,邊饒有趣興趣的看著李令月滿臉的陰雲密布漸漸變成狂風呼嘯。

在一陣死寂的沉默之後,袁一又開口道:“我突然想起有這麼句話,女為悅己者容。即便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公主都這般精心打扮自己,莫非是想取悅我嗎?”

見李令月的臉色越發難看,他也越發來勁道:“其實大可不必,我對公主禮敬有加絕無越軌之心,我所有的禮貌周到全因公主是朝廷指派的觀戰特使。”

“所希望公主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色彩,把這件事搞得太複雜,我這個人不懂得拒絕,怕日後……”

聽到這番自戀到骨髓的話,李令月恍然間便理順了他詭異的思路,自己越是暴跳如雷,他就越手舞足蹈。

當有了這番領悟,她暗暗的吐了口氣,將怒火憋了回去,她一抬手打斷道:“瞧王爺這話說得!本宮這無非是在意儀容儀表,想要以最佳的姿態出現在人前,被你這麼一說,像是本宮故意勾引你似的。你要是這麼說,豈不是天下的女人都在勾引你?”

說到這兒,她上下打量著袁一,嘴角露出一抹戲謔的微笑:“實話實說,就憑你這副鬍子拉碴,老氣橫秋的樣子,女人看到不反胃都算是禮貌。所謂的勾引,完全是你的臆想。興許,趁早找個好些的大夫看看,還有得救。”

袁一笑著搖搖頭:“看臉?公主膚淺亦如當年啊!我的確不是那種俊俏妖嬈,風度翩翩的小白臉,可我是袁一,單憑這兩個字,就能讓多少女人傾慕不已。”

他覺得自吹自擂欠缺說服力,於是就招了招手喚來了呆站在一旁的丫鬟,問道:“你也是女人,也有發言權,你來評評理我所說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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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走上前看了眼李令月,支支吾吾道:“這……奴婢……”

他知道丫鬟心中的顧慮,便道:“你大可暢所欲言,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能坦然接受,絕不會怪罪,公主亦是如此,對吧?”

說著,他挑著一邊的眉看向李令月,可李令月遲遲不肯給出答覆。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大周袁一已經被過度神化到難以置信的地步,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八歲孩童提到這位戰神,都能眉飛色舞的說出他的各種事蹟。

在茶館酒肆最受追捧的說書人,往往都是那些能將戰神傳奇的講述得精彩紛呈的人。

正因為說書人知道大周百姓都有著特殊的戰神情懷,所以,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絞盡腦汁的杜撰出關於袁一的新故事。為了足夠跌宕起伏吸引眼球,那種以一敵萬,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誇大其詞屢見不鮮。

不僅僅是說書人熱衷杜撰戰神傳奇,還有以撰寫故事集餬口的文人,也熱衷以袁一為題材撰寫故事牟利。而最受追捧的故事集莫過於才子佳人傳,文人便無中生有為袁一杜撰了許多風花雪月的事。

為了契合受眾的審美趣味,文人都不約而同的把袁一塑造成了俊逸非凡,又偉岸英雄的絕世美男,不僅有著文能治國,武能□□的經天緯地之才,還有著鐵漢柔情的動人之處。

有了說書人和故事集的添磚加瓦,袁一越發被塑造成了近乎完美的戰神。

他不僅被男人崇敬,還被女人傾慕。倘若有誰敢說戰神一句壞話,換來可能是怒目相視,甚至遇到極端的擁護者,可能還會受到吐沫襲擊。

正因為李令月十分清楚,在大周百姓心目中,已經把袁一捧到神壇最頂端,不允許任何人侵犯。

從丫鬟的支支吾吾中,不難看出她興許也是這樣的擁護者,可礙於身份不好表明立場。她倘若也讓丫鬟暢所欲言,換來的結果可能是失面子。既是如此,何必再送上門讓那混蛋再奚落一番,倒不如趁早結束這個話題。

當李令月有了這麼一番盤算,便道:“本宮才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既然你覺得本宮在意儀容儀表是取悅,那本宮素面朝天,你總不能說本宮不尊重你吧?!”

說罷,她重重的推上門,卸去妝容隨意換了衣裳,推門走了出來。

當看著不施粉黛的李令月,蓬鬆的髮髻微微綰著,身穿一件素色的水袖曳地輕紗裙款款而來。

這時,坐在屋裡的袁一毫不掩飾欣賞的目光,他直直勾的看著李令月,嘴角露出迷醉的微笑。

當李令月走到近前,他不惜溢美之詞道:“增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敷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傾國傾城。想必所說的就是如公主這般的女子,公主天生麗質,不施粉黛才最為明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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