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之所以如此神秘兮兮, 無非是想要看看他有沒有膽量前來赴約。以他的江湖經驗來說, 對付這樣的惡毒小人無外乎膽大心細。

正因為深諳此道, 在赴約前他可做足了準備, 獨門暗器藏兩袖,迷藥□□放腰間,防身匕首不能少。

面面俱到之後,真到了次日赴約之時他思量再三, 為了謹慎起見並沒有帶老白前往, 而是選擇另一匹千里良駒。

他這樣做其用意是無非是以防出現不得不棄馬而去的特殊情況,不被老白拖累。經過這般謹小慎微準備之後, 他才無所顧忌的前往戈壁赴約。

他按著信中所指的位置走出十里地, 翻過一個沙丘, 便看遠遠看到在漫天黃沙中出現一彎小小的猶如月牙兒清澈的湖水。

碧綠得猶如翡翠般的湖水被四面沙丘環繞著,在月牙兒湖之東種植數百棵生命力極強的旱柳和胡楊樹,一片濃綠新翠將月牙兒湖點綴得格外生機勃勃。

月牙兒湖滂不僅有這綠樹成蔭, 還建造著極具大唐的風韻的亭臺樓閣。

很難想象在這樣物資匱乏的戈壁荒漠中, 唐公子竟有如此閒情逸致和雄厚財力, 以漫天黃沙為屏, 以綠水濃蔭為景, 以雅緻樓閣為居, 修建了這處令人歎為觀止又美不勝收的荒漠別院。

袁一站在沙丘之上,等讚賞感慨過眼前的美景之後,他牽著馬一腳深一腳淺的下了沙丘,繞過月牙兒湖往別院去。

他剛來到門前, 便有一個穿著蓮青色窄袖襦裙,梳著墜馬髻的女子款款而行。

女子從穿著到打扮都是大周最時興的妝容,可當她開口卻是流利的吐蕃語。

如此,他只得用吐蕃語與女子交談,他有意的向女子詢問別院的主人是不是唐公子?

這座別院是多久前修建的?這裡離安西都護府並不遠,自己卻從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女子沒有隱瞞全都如實相告,這座別院是唐公子在三年修建的,每年都會在這兒小住幾日。袁一

不知道這處別院也不稀奇,因為這裡四面都是戈壁環繞,很少會有人深入其中,若不是有人指路,是難以尋找到別院。

他邊說著話,邊往別院裡走,突然一陣曼妙的管絃之樂迷醉的飄進了他的耳中,當越往裡走,樂聲就越清晰。

等轉過一處幽徑,一片奼紫嫣紅的櫻花林出現在他眼前。

他感到很詫異,櫻花樹本就很難存活,在戈壁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絕不可能有著成片的櫻花林,莫非唐公子還懂得什麼神乎其技的妖法?

他帶著百般困惑走進櫻花林,卻發現當風起之時,卻不見有花瓣被吹落。

要知道櫻花的美不僅僅是繁花盛開時的花團錦簇,更是它隨風落下的片片花瓣灑落時,那如夢似幻的櫻花雨。

當有了這樣的不合情理,他邊隨女子往深處走,邊望著頭頂的櫻花樹細細琢磨。

如此他才發現,眼前這些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的櫻花竟然是由手工絨花製成,他又摸了摸樹幹,發現樹幹倒是真貨,不過像是經過風乾的特殊處理。

當他還在琢磨時,領路的女子已停下腳步,往前面指了指,用吐蕃語道:“王爺,到了!那便是我家的主子,唐公子。”

當女子說完,便躬身告辭而去。

聽到說話,他一抬頭便看到不遠處的高臺上,一個女子正隨著樂工們奏出的悠揚樂曲翩然起舞。

只見那女子身姿婀娜妙曼,赤足在波斯地毯上踏著靈動舞步,她梳著招搖的驚鴻髻,穿著櫻桃紅的水袖留仙裙,卻以白紗遮面,不過露出了顧盼生輝的雙眸和眉心描畫的妖嬈花鈿。

在偌大的高臺上還設有一面紗帳,隱約可見其中坐著一個帶著彩繪面具的男子,男子頭戴高塔帽,穿著獸皮大翻領長袍,他穿著打扮極具吐蕃風情。

見這眼前諸多情形,袁一不由得暗暗猜想:“這唐公子還真夠古靈精怪,處處設想著要將大周□□與吐蕃風情水乳交融,他這般畫蛇添足又莫名其妙,究竟是想幹嘛?遮蓋身份?混淆視聽?故布迷陣?”

正在他暗暗猜測時,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將呆站在一旁的他請到高臺上就座。

待他坐下,見丫鬟周到的提起酒壺往杯中倒酒,他連忙接下腰間的羊皮水壺,微笑著用吐蕃語道:“我這人很挑剔,外面的酒可喝不慣,我帶了酒,不勞姑娘費心了。”

沒想到,丫鬟卻用唐語道:“抱歉,奴婢聽不懂吐蕃語,不知王爺何意?”

袁一皺著眉看著丫鬟,沉默了片刻,滿是不快道:“你們這兒還真夠奇怪,送我來的那位姑娘聽不懂唐語,你又聽不懂吐蕃語,我就鬧不明,你們平常都是怎麼交流的?”

丫鬟尷尬的笑了笑道:“真是抱歉!我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也曾被主子帶去過很多不同的國家,學習了很多不同的語言,可不是每種語言都精通,所以語言各異,可主子教會了我們波斯語,平

常我們都用波斯語做日常交流。”

袁一幾乎被她這繞口令般的解釋給繞暈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丫鬟見他自帶了酒水,便端來精緻的點心給他,怎料他從兜裡掏出一包肉脯和烙餅道:“我既然是個挑剔的人,怎麼會忘記帶下酒菜呢?不勞姑娘費心了。”

丫鬟笑著點點頭,退到一旁。

如此,袁一便飲著自帶的酒水,咬著烙餅,看著面前忘情舞蹈的女子,他心語:“這妞長挺漂亮,舞也跳得挺好,就是這髮髻梳忒高了!她這掂著腳轉啊轉,這髮髻保持原樣,究竟怎麼做到的?”

正在他看著女子高高的髮髻,百思不得其解時,紗帳後的唐公子拍了拍手,樂聲戛然而止,而女子也停下舞步。

唐公子向她打了個手勢,立刻會意的她便邁開腳步,走到袁一面前提起酒壺倒了兩杯酒,用唐語道:“奴家替公子,敬王爺一杯。”

袁一併沒有接酒,而是起身拿起羊皮水壺,微笑著碰了碰女子手中的酒杯:“承蒙姑娘好意,在下先幹為敬!”

說罷,袁一便抽出壺塞,豪邁的咕嚕咕嚕的喝了一通,而後用衣袖一抹嘴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好酒!”

說罷,他看了眼呆站在一旁的女子,皺眉道:“我都已經喝了,姑娘怎麼還不喝?”

見威名震天下的戰神,竟然活脫脫是一副耍賴的潑皮模樣,這讓女子始料未及,她不由得愣了片刻,方才道:“王爺這般,究竟是不給奴家面子,還是不給咱家公子面子?”

聽到這頗有些威脅意味的話,他露出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

他看了眼坐在紗帳後的唐公子,從容不迫道:“姑娘非得這麼說,我可不高興了。若說到面子,你家主子待客難道都是這般既不迎客,又不露臉,甚至連敬個酒也由他人代勞?”

說到這兒,他的言詞越發激烈道:“我不過是無名小卒,自然沒有什麼面子可言,不知要是天王老子來了,你家主子是否也會這般安靜如雞,十足的大家閨秀做派?”

話音剛落,紗帳後的唐公子憤然而起,一拍面前的案几,手邊的白玉酒杯受到他的內力,被震起足有一尺多高。

他再一反手將酒杯推出,受到力道的酒杯便“咻”的一聲如利箭般穿破紗帳飛向袁一。

袁一不慌不忙抬腿,用足尖一踢起擺放在案几上的烏木劍,劍刃便出鞘騰空而起,他伸手利落的抓過劍柄,擺足架勢去擋飛到近前的酒杯。

可出乎意外的是唐公子的陣勢看著唬人,可實際上卻是中看不中用。倘若是當世高手襲擊,酒杯攜帶的殺傷力絕對驚人,普通人碰到非死即傷,而高手接招若有不慎也會被傷到。

再反觀唐公子擲來的酒杯,還沒碰到他的劍鋒就已疲軟無力的落到了案几上,這恰恰證明唐公子的內力薄弱,才無法將力道攜帶於笨重的酒杯之中克以制敵。

當摸清唐公子的底細,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輕鬆的微笑,撿起掉落的酒杯,端詳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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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揶揄道:“唐公子真是好身手,這招隔簾敬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不過我很好奇,這酒杯到底

是哪兒買的,這麼高摔下來都能完好無損,只可惜糟蹋了這好酒。”

袁一邊說,邊拿起自己的羊皮水壺,往白玉杯裡斟上酒,便道:“我這人沒什麼強項,就是特別懂禮貌,若是我敬酒,可是一滴酒都不會灑!”

說罷,他用十成的內力將酒杯送出,酒杯瞬間變作一道白光以迅雷之勢穿過紗帳,不偏不倚落到了唐公子面前案几上,杯底深深的嵌在了案面上,而杯中酒也果真一滴未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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