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龐沐浴在熹微的天光之下, 她的眸子裡有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而昨晚的弦月還掛在天空的另一角上。

這樣的天象在盛夏的清晨, 時常都有出現, 不同是這回的弦月光輝尤為璀璨。而反觀紅日雖豔麗,可光芒極為暗淡,如此一強一弱之下,天空竟出現了日月同輝的奇觀。

她不由得嘀咕著:“日月當空?老天爺, 想要告訴我什麼?難道是他願意賜給我一個機會嗎?”

她雖然口裡是這樣說, 可心裡卻是半信半疑地期盼著機會的降臨。

果然,十日之後, 她的確得來了一個機會。

這日, 她正走在宮中的夾道上, 在拐角處,看到主子坐著步攆與自己狹路相逢。

自從,主子棄了她之後, 她再也沒有這麼近的距離看到過主子。

她欣喜若狂退讓到一旁, 希望高坐在步攆上的主子能夠認出自己。果然, 不負所望主子吩咐停下了步攆, 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 看著垂手立在宮牆邊的她。

當主子極其淡然的口氣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心底的吃驚不小,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主子竟然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名字,既然記得, 那為何不把她招來跟前見見?

難道是因為沒有念想,無須再見?

之後,主子又問她,眼下在何處當差。她回答在掖庭宮,主子只是很淡漠的點點頭,沒有絲毫關心,也沒有任何疼惜。

主子又說,今日有些空閒,可以同她找個安靜處說會兒話。

主子大發慈悲的垂青,換做以前她早已歡呼雀躍地應承了。

可如今她藉著這次機會,清楚的看到,主子的確是所有人出人頭地的捷徑。可惜,她早已被排除在捷徑之外,她所做不過是徒勞無功,又何須白費力氣呢?

所以,她出乎意外地拒絕了。

在回掖庭宮的路上,她心裡十分沉重,既然老天爺給的機會不是重遇主子,那麼又該是什麼呢?

當她剛想到這個問題,一個身著黃緞金線繡圓領袍的男子和一個湖藍色錦袍的男子,一前一後地從藏書閣走出。

他們看著年紀很輕,容貌俊秀,尤其捧著一大摞書籍的錦袍男子,不管是容貌,還是舉止都算得上俊逸非常的人物。

當所有人看到黃袍男子,都躬身向其行禮,而她也不另外。

雖然,她從沒見過男子,可她知道宮中能夠穿黃袍之人除了皇上,就只有太子。

她可是知道,皇上是個冷酷無情的糟老頭,而眼前這個俊俏少年自然就是太子。

或許,這就是老天爺賜給她的機會,雖然有些大膽,可她已無路可走,她除了豁出命來賭一把,也別無選擇。

有經驗的獵人在選定獵物前,都會事先瞭解獵物的習性。她自然也不另外。

她暗中打聽得知,太子早年喪母,生性柔弱無爭,做事優柔寡斷。

不難看出,這只獵物需要的是剛強與果斷,當然還有美貌這塊敲門磚。

只要具備這樣特性的女人,就可輕而易舉地獵物吸引到身邊。

對她而言,甚至連偽裝都不需要,她也越發確信,這是老天爺精心為她準備的獵物。

幾個月後,便到了上元燈節,作為帝王的恩典,不管是宮中的奴才,還是王孫貴胄都可以在掛滿彩燈的御花園隨意走動遊玩。

她琢磨著,這興許是她接近太子的絕佳機會。

於是,在上元節那天她以最精心的裝扮,最明豔動人的姿態,出現在燈光流轉的御花園之中。她不停在心中向老天祈求著,一定要把太子帶到這兒。

既然是命定的獵物,那麼老天自然懂得成人之美。

雖然,隔著擁擠的人山人海,可作為一個渴望收穫的獵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獵物。

這回太子沒有穿著招搖的黃袍,而是穿著件尋常的冬袍,而之前的錦袍男子陪伴在側,她聽說他是太子侍讀。

這位侍讀出身卑微,用十年苦讀換得一朝金榜題名。在殿試之時,皇上見長得他俊逸不凡,又才思敏捷,便將他選入東宮成了太子侍讀。

他不僅才華過人,還特別擅長討得主子歡心,所以,他入東宮還不到一年時間,便儼然成了太子的心腹之人。

其實,當她第一眼見到侍讀時,對他就極其厭惡。

因為他有一雙充滿野心和貪婪的眼睛,當她看到他的眼睛,就彷彿看到了自己,同樣如此急功近利,同樣渴望出人頭地。

當獵人發現命定的獵物,而獵物也恰好被製造的美貌假象所吸引。

當太子帶著虜獲絕色的欣喜,邁開腳步走向溫柔陷阱時,她便突然轉身,消失在喧鬧的人海中。

太子悵然若失,苦苦尋覓卻不得佳人蹤影,當他以為要失望而歸時,他驀然回首,卻發現在佳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這樣的失而復得,讓他怦然心動,沒有了最初的獵豔之心,如今更多的是想要瞭解她,走近她,聽聽她的聲音,仔仔細細地瞧瞧她的模樣。

他害怕,她會再度消失,因而不敢冒然穿越人海,只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追隨著她。

當見她正往被荷燈照得猶如璀璨星河的湖邊去,他沒有多想推開人群,如一支箭般衝向她去的方向。

當與她相隔不過一丈之地,他卻裹足不前,不敢再靠近她。

只見他默默地立在一旁,看著她將手中的荷燈放到緩流的水中。當荷燈遠去,她閉上眼雙手合十像是在許下心願。

他心中好奇,便向追到近前的侍讀,小聲問道:“你說她究竟許了什麼心願?”

聽到問話,侍讀劍眉微皺,搖頭道:“卑職不知!不過,瞧她的穿著打扮像是宮女,心願無非是早日出宮,或是覓得如意郎君之類吧!”

太子微微一笑:“如意郎君?”

話音剛落,她突然轉身,朝著在背後小聲議論的倆人稍稍躬身,露出禮節的微笑。然後,邁開腳步翩然而去。

這樣看似極其禮貌的舉動,其實是在婉轉地指責倆人的失禮之舉。

太子完全沉醉在她翩然之姿和笑意中,等到她走遠,方才回過神,對著侍讀痴痴道:“看見沒?她對本王笑了。”

侍讀點點頭,露出一抹眷眷的微笑:“是啊!她笑了。”

他們站在靜謐的燈湖邊,目送芳蹤離去。許久後,太子嘴角露出一抹意猶未盡的微笑:“她很美,對吧?”

她的那一回眸,那一淺笑的確在侍讀心裡蕩起了陣陣漣漪,可主子看上去的女人,他怎敢有貪圖之心。

因而,侍讀巧妙地回答道:“她美則美矣,可殿下不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吧?”

太子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在本王眼中,她的出現已經讓弱水三千黯然失色,若本王不取這一瓢飲之,豈不辜負這抹絕色。不管用什麼方法,替本王找到她,明白嗎?”

“卑職明白!”侍讀躬身領命,當他低下頭的那一刻,一條使自己能夠平步青雲的妙計便湧上心頭。

當宮女遠離喧鬧之地,方才敢停下腳步,回望整座燈火通明的御花園。

她捂著狂跳不止的心口,任由喜悅在臉上綻放成朵朵笑靨。她確信,已經成功將獵物引來身邊,

可她並不著急收網,她得讓獵物再多徘徊一會兒。

一切如她所料,她躲在暗處靜靜觀察著,看到侍讀在賣力的打探她的訊息,卻一無所獲。

因為,她所在掖庭宮是一個被遺棄的角落,裡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而外面人更不知道,裡面還存在著那些物或人。

在掖庭宮可不是什麼光彩的差事,她可不能把只正蠢蠢欲動的獵物給嚇跑,所以,她暫且只能改頭換面,以此掩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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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想到最好,也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藉由他人之口將虛假的身份傳遞到太子,如此一來,就能以假亂真。

她思來想去,完成此計最好的人選莫過於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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