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一下,我自有主意。”

“我出去?”

小郡主一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就是你,這字我知道來歷,只是還要你稍微迴避一下。”

“成,你認得出來就好,我迴避就迴避。”

小郡主雖然不知道蕭寧想做什麼,但一聽他有了主意,於是就乖乖聽話,走了出去。

“我不用進去,就能知道你在做什麼!”

小郡主那烏魚子一般的眼珠一轉,鬼主意就轉上了心頭,她額前瞬間紫光微微閃爍,直盯著那屋子的裡面。

“也別用你的天眼神通偷看!”

她這神通才剛剛開始,屋子裡緊接著就就傳出了蕭寧的喊聲。

“這會天眼的到底是我還是他?他這麼知道我要用天眼偷看的?”

小郡主被他這一嚇立刻把天眼給收了起來,就是嘴裡還嘟嘟囔囔的,是不是還朝屋子裡看一眼。

蕭寧倒沒有耽擱太久,沒多一會兒就走了出來,手裡捧著那卷好的字,除此之外,另一只手上還多拿了一卷紙。

“你把這兩樣都帶上,到了皇城你先開啟這幅字,所有人自然就能知道這字的來歷。”

小郡主點點頭,一指蕭寧手上另外一幅:

“那這個呢?”

“如果那使臣後面露出壞笑,你再開啟我這幅字,多少能滅滅他的威風。”

“好的!”

小郡主一把接過這兩幅字,都來不及跟蕭寧說聲謝字,就一陣風似的往回飛去。

蕭寧站在地上,看著小郡主遠去的身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菩薩說的大事,我到現在也還想不明白。可這北漠,的確是蠢蠢欲動,這可不是好事。”

……

小郡主這一飛直接就落到了皇宮裡頭,大殿上依舊是一片歌舞昇平,眾多官員還在推杯換盞,跟那厄吉有說有笑。

小郡主越過這靡靡眾人,緊走幾步直接走到了少年皇帝的身側。

“皇兄,這字的來歷,我已經知道了。”

少年皇帝正偷眼瞄著後殿,心裡著急這馬相怎麼還沒有個結果,他在這裡已經拖延了許久,再久一點可就要讓這使臣笑話了。

這時候小郡主忽然出現,又當著厄吉的面自稱自己已經知道了來歷,這一下他就是不提這茬都不行了。

“哦?靈瑜,那你說說看,這字到底什麼來歷?”

“皇兄請看!”

只見小郡主將那字展開,上面斗大的慘字依舊,只是在那空白之處,有人用一模一樣的書法,寫了幾句話:

“山河破碎,百里空室。仰頭不見君,伏首滿地屍,百姓何辜?臣觀此景,痛徹心扉,怎一個慘字了得?顏清城頓首。建中四年八月。”

滿堂的官員看了這一行字,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

“皇妹,這上面的字,是何人所寫?這寫的又是上面意思?”

連少年皇帝都看不懂這幾句話的含義,只好開口問小郡主這其中到底說的是什麼事。

許小郡主想了一下,蕭寧如今還只是個解元,在朝中也沒有什麼熟人,此時把他說出來只是平白招惹是非,於是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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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這是個世外高人寫的,至於這其中的意思……上面又有落款,又有年號,請來中書省負責修史的舍人一問便知!”

“原來如此!中書舍人在何處?”

“臣在這裡!”

一個瘦弱的中年人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少年皇帝的面前,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你抬頭看看,這幾句話有什麼典故?”

“遵命。”

中書舍人這才敢抬起頭看,對著那字看了又看,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又豁然開朗,最後更是長嘆一聲,這才對皇帝答覆道:

“回稟皇上,臣大致知道了。”

“建中四年,是前朝德宗在位時的年號,此人落款顏清臣,又是德宗時人,如臣所料不錯,這人應該是顏文忠公,顏司徒。”

中書舍人這麼一說,在場立刻就有人知道這是誰了。

正是那大名鼎鼎的亂世忠臣,顏真卿!

顏真卿字清臣,死後德宗追贈司徒,諡號“文忠”,因此也可稱之為顏文忠公。

“顏公的字帖,朕也時常臨摹,可這慘字卻與平常那些個周正的字帖不太一樣,看著似乎有些顛倒,字形也不甚工整,這真的是顏公的手筆麼?”

皇帝發問,底下的中書舍人趕緊答道:

“陛下聖明!顏公的字確實一向周正規矩,可建中四年,正是文忠公身陷叛臣營中不得脫身,且又眼見得自安史之亂以來江山破碎,百姓遭難的慘狀,如此心境,寫出的字這才與平時大不相同。而且次年,文忠公便因堅貞不屈而慘死敵酋之手,實在是可悲可嘆。臣斗膽猜測,看這幾句話的語氣,這幅字本來是文正公要託人帶回朝廷面聖的,誰知道這兵荒馬亂之中,這幅字就沒有到了京城,而是流落到了北漠之地。”

眾人聽這中書舍人的話,覺得有些道理,如此說來,這使臣先前所問得問題,這倒是算答上來了。

“哈哈哈!”這時候厄吉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接過那字,隨手幾下就直接將這字撕成了碎片。

“原來是亡者的遺物,實乃大不祥之物也,是使臣我愚鈍了,怎麼能將這不吉利的東西送給陛下,實在是對不住了,外臣先自罰三杯,已示懲戒。”

說完,厄吉不等皇帝說話,自己就拿起酒杯連喝了三倍,然後又自顧自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多說什麼。

“你!”

少年皇帝怒容滿面,這使臣實在是欺人太甚!

顏真卿乃是一個大忠臣,又是個大書法家,這幅字又是危難時的真品,皇帝正想收起來好生收藏,用來鞭策臣子像顏真卿學忠誠報君。

而這厄吉這麼一撕,不僅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更是赤裸裸地挑釁。

什麼忠臣?什麼朝廷?在他北漠的鐵蹄之下,不過就是這一地碎屑罷了!

果然,這北漠使臣來者不善!

“厄吉,你先別急,這裡還有一幅字,是專門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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