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聲厲呵徒然而至,卻是清脆動聽,街上眾人循聲望去才見迎春客棧之上一個身穿淡綠浣紗裙的女子正翩然而下,靈巧婀娜的身段似如鴻毛,落地之時猶如蝶落花枝,一腳輕點無聲另一腳方停下手中的劍卻已經出了鞘。

這女子一雙新月眉宇間那對灼灼桃花色的火形印記襯以她杏面芳容,那已是絕塵的仙子模樣。此刻清眼星眸中強擰出一絲凌厲,皓腕雖是纖柔可那她手中那把劍卻絲毫不減銳氣,此刻劍尖所指的三丈外正是那個身穿黑衣斗篷之人。

“啊——”幽嵐的出現讓街上男子均是痴了痴,女子更是羨慕得緊,何況還是個俠女,如此形貌浴水鎮已找不出第二人,要說有還是三百年前玄門前來詭雲莊復陣那一次,只可惜有緣目睹仙容的人早已化作塵埃,留下的頂多是一些畫像或是文句。

“仙,仙子!”一男子終究是痴痴叫出了聲。

哪知男子身側悍婦擼起袖腕抬手狠狠朝男子臉上一按一推自己便擠上前佔了絕佳的位置:“哼!瞧你慫樣!癩蛤蟆看大白鵝,亂夢多!”

先前眾人還看黑衣斗篷人無故毆打路人的熱鬧,此刻卻全都盯上了幽嵐,那黑衣斗篷之人霎時朝多管閒事的幽嵐哮道:“莫非是你扔我?”

此時那黑衣人胳膊卡住的是個年輕店家夥計,肩膀之上搭了條帕子,兩眼已是翻白,嘴角還有梨渣子掉出來。眼前情勢危機,幽嵐上前一步凌厲呵斥道:“放開他!”

那黑衣人頭戴斗笠一抹黑紗罩下蓋住了整個面龐,身上卻也是黑色斗篷,此時狠狠將店夥計一撇,人便陀螺似的旋開在街面上打了幾個滾。如此行徑自是讓幽嵐難以忍受:“你——”

“怎麼?你就是元兇?還是你想打抱不平啊?”那黑衣人聽聲音也與幽嵐相差無幾,只是挑釁的囂張氣焰卻是極盛。

幽嵐心想自己若是承認抱打不平,此人還得與行人算賬,然而那扔核之人在行人中是萬萬找不到的,畢竟那人是被自己鎖起來的姜曲阿。

方才要是不將二人鎖起來,眼下這一番質問以姜曲阿的脾性必會大膽承認,只是血引宗的手段絕不可小覷,眼下隨行三人皆是逃犯,若再生是非恐怕少不了麻煩。但身在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血性,幽嵐自然要出手。

“不錯,就是我扔了你!”

“什麼?”那黑衣人霎時一驚,拳頭已是緊握,沒想到自己身為血引宗使徒竟會被他人欺負上門,如此遭遇從未有過先例,此時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只是這人看清了幽嵐手中的那枚劍,邁出的腳步徒然定下:“赤星!”

“哼!算你識相,你要算賬找我一人即可!只是,你方才打的人總要給個交代,否則我不會放你離去!”

“哈哈哈哈!”沒想到黑衣人竟仰天狂笑起來,那笑聲嚇得街面眾人一陣心驚肉跳,紛紛退了幾步。她卻朝幽嵐走了過來,雖是隔著斗笠下的黑紗,卻能猜到此人朝幽嵐下盤掃了一眼:“哼!狂妄!看你不過初出茅廬,就連攻擊的步伐也是破綻,還要強出頭!我看你是自尋死路!”

“大家閃開!她是血引宗使徒!”

“什麼?血引宗!”幽嵐見大戰在即,一聲提示眾人皆是嚇得毛骨悚然,慌亂一片,“快跑啊!”

血引宗惡毒手段人人皆知,“所到之處人必有人死”已是口口相傳的警示,血引宗向來神出鬼沒,從不空手而歸,如今出現在這浴水鎮,恐怕大有玄機。

這黑衣人見街上眾人四散奔逃,卻得意地冷笑道:“你看到了吧,血引宗現身全民退怯,不比那皇帝老兒派頭差吧!”

“哼!歪門邪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這些江湖敗類!看劍!”幽嵐言罷翻轉赤星,直襲黑衣人面門而去。

幽嵐自然是想挑了對方見不得人的面目,這些人越是藏藏掖掖對付她們越要讓其無處藏身,只是這黑衣人敢在浴水鎮出沒自然不是等閒之輩。

幽嵐一劍刺出,原本劍尖就要刺破對方眼前黑紗,幽嵐卻未見對方躲閃正後悔自己的果決,只是一瞬那人卻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見,劍尖刺穿的卻是幾絲黑氣。

“啊!”幽嵐微驚出一聲,卻已感到大為不妙,對方如此身手,恐怕這一次會是一場惡戰,好在自己早早把玄引與姜曲阿鎖了起來。

“哼!你的劍不像是用來殺人的,既然出了劍為什麼要後悔?”

這聲音正是從幽嵐身後傳來,雖是有段距離可幽嵐已經冒出一身冷汗,若是對方偷襲自己恐怕已經得手。只是生死交鋒,如何能示弱,幽嵐徒然旋身而起身帶金光騰上雲霄口中呼出一聲“混元斬”手中赤星便幻化無窮劍氣迎著那黑衣人迎頭劈下。

那黑衣人仰頭一望,見幽嵐殺招已至徒然翻掌聚氣喚出自己的靈來,只見她丹田朦朧黑氣中一隻苦蠪(癩蛤蟆)跳躍而出,先前僅有母雞大小的赤紅虛體頃刻間卻是壯如屋舍,生生賭斷了整條街。

“四重靈力,金身塑氣!”黑衣人急念馭靈訣,那全身赤紅苦蠪竟身形如鼓,徒然膨脹開來,將周身屋舍擠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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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幽嵐雖不知那是何物,但此時劍招已出,若眼下收手一是示弱再是不及,何況混元斬乃是玄門《仙劍引》中的上乘劍式,對付歪門邪道嘍囉綽綽有餘,便再施二分力量堅決一擊。

赤星劍氣霹靂而下,那陣勢猶如開山之斧,幽嵐先前所要對付的是那黑衣人,此時卻是她面前的苦蠪,苦蠪形態醜陋皮糟肉厚傳說能力鼎千斤,此時大肚隆起似如孕婦倒是看得幽嵐有些不安。

“固氣!”黑衣人哮出一聲,那苦蠪周身便生出球形氣罩,此時正迎上幽嵐赤星劈下。

只是劍氣迎上那氣罩,一道白光霎時生出爆裂震波卻將周身屋舍夷為平地,而幽嵐只覺胸口一陣悶痛,整個身子便向後飄了去,好在是浴水鎮房屋高大,身子雖被震飛卻被高高屋簷擋了下來,否則必是異常尷尬。

幽嵐吃虧卻不甘示弱,難顧身疼再念劍訣,疾呼:“劍靈破氣!”

一聲呵出幽嵐借勢推身,人劍一線,似如天虹朝苦蠪襲擊而去。那黑衣人自然未坐以待斃,再念馭靈訣:“鑄宇吞元!”

赤星就要刺入那苦蠪以乾坤之氣織成的氣罩,只是黑衣人馭靈訣一出那氣罩恍然消散,轉之那苦蠪仰頭大口一張,幽嵐突覺面龐冰冷,乍看之下才覺察出自己被龐然大物生生吸了去。

幽嵐萬沒料到會有如此遭遇,先前借力一擊,不料對方卻是一吸,當真是羊入虎口。更為糟糕的是,幽嵐追悔間見那怪物

吐出似如綢緞般的長舌瞬時纏住她腰部生生將自己捲進了嘴裡。

那怪物大口之下是個深潭,其中死屍無數,濃稠粘液直叫人作嘔,幽嵐深知那正是怪物的胃,眼下自己也要淪為它的美味,原本赤星在手捅它一身窟窿也是方便,無奈長舌捲住細腰此時似如盪鞦韆一般在深潭上空旋轉開來。

“聖蠪嘯天!”

幽嵐正要尋機動手,來個同歸於盡,豈料其中一股熱氣徒然撲面而來,強大氣流生生將自己推離那深潭。

伴隨這股熱氣還有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幽嵐瞬時收劍捂住雙耳。

只覺自己順著氣流飄蕩,裹挾屍體殘片的粘液已經撲了滿臉,幽嵐只好緊閉雙眼,直到突覺腰上那繩子松去她才豁然睜開了眼。

只是這一睜眼卻將她嚇了個半死,此時自己已變成頑童彈弓中脫出的石子正迎著街面的高大建築襲擊而去。

哐當一聲巨響,街面藏身眾人便見那屋子生出了個大窟窿。

如此情境,街面眾人自是嚇得四散奔逃。

“回!”那黑衣人一掀眼前黑紗,苦蠪即刻化為一道影回到宿主丹田氣室。

此時蒼穹烏雲密佈渾然一色,陰風呼嘯的街面空無一人,獨有黑衣人站在廢墟中央,彷彿全鎮的人都已死去,街鋪門頭旗幟幽幽飄蕩,如同墳頭魂幡。

黑衣人凝視高高建築上的窟窿片刻,抽出背後黑傘騰身朝那窟窿撲了去。

窟窿內中是間屋子,看模樣是個閨房,妝盒脂粉尚在妝臺,黑衣人並未見其中有人,只是窗扉碎片灑落一地。黑衣人回身朝妝臺銅鏡中深深凝望自己一眼,順手開啟了一隻精緻的脂粉盒。

“愚蠢!”

匡奚若見師尊黑瞳玄尊為幽嵐輸入靈力,幽嵐霎時“噗嗤”吐出一口鮮血,人醒了過來,只是師尊卻毫不客氣責罵了她。

“師尊,姐姐受了傷,您罵她做什麼?”匡奚若自己也是臥在榻上,但見幽嵐面色青紫不由有些心疼,終究是弱弱說了句。

黑瞳玄尊卻甩手斥道:“你若有精神氣,不如燒些水讓她洗洗!”

匡奚若也聞到一股濃烈的惡臭,只是師尊未開口她也不好問來,此時師尊開了頭她忍不住問道:“姐姐怎麼了?”

“哼!你們這些孩子,鴻蒙未開卻想著闖蕩江湖!如今算是吃了大虧!”

匡奚若幾乎是要急死:“師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姐姐怎麼會傷得如此之重?”

“血引宗,是血引宗!”幽嵐全身疼痛無力,說出這幾個字已是冒出了冷汗。

“什麼?”匡奚若吃了一驚,掀開被子艱難移到幽嵐面前,“姐姐被血引宗所傷?”

“奚若妹妹知道血引宗?”

奚若垂下頭,揉搓著手指,委屈道:“我從迎春客棧歸來,撞了黑衣人……”

“什麼,你撞了她……”幽嵐想到的自是姜曲阿一枚梨核已生出如此事端,匡奚若若碰了她必要遭報復,“她沒對你做什麼?”

“我已被種下兇蟲!”

“什麼?”幽嵐先是一驚,而後拳頭緊握卻恨得顫慄,“血引宗!玄尊,您剛才救我做什麼,為什麼不出手剷除那邪門歪道?”

黑瞳玄尊卻毫不理會,負手悠悠走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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