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彥峰這一個鞠躬讓老周心裡也是百感交集,一來自己的東西總算獲得了認可,還是對他有恩的種家子弟的認可,這對他來說可謂意義非凡的,“小友與我意氣相投,你若是覺得我這筆記還能入眼便收下吧,權當我老頭子給你的見面禮了!”

種彥峰心裡對老周的筆記當然是求之不得,但多年混跡職場的經歷讓種彥峰性格上有不少的缺點,疑心有那麼一點重兒,為人也經常比較市儈,何況種大少從不相信天下會掉餡餅,這麼有價值的筆記為何平白無故的給自己?就憑種家後人的身份!種家軍歷經五世,後人多去了,再說對方要真想給種家人早就為給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因為自己天賦異稟能耐大?種彥峰要是這麼想問題那就等於腦子裡全是漿糊,兩世為人也都活到狗身上了,上輩子談生意時候養成個習慣,越是碰到喜歡、迫切想得到的東西,自己越要繃住了,臉上表情也要顯得不以為然,隨後便是先假裝客氣客氣,隨便也再試探一下,“如此貴重的筆記自然是要傳給老前輩的後人的,小子怎能收為己用!”

“老朽孑然一身哪來的什麼後人!”老周並未想到對面二十不到的青年會有那麼多鬼心眼,這會他也只是認為對方嫌東西太貴重不願接受而已,老周便主動解釋了起來,“不瞞小友,我這筆記本來也是想傳給我徒弟的,可惜我之前收的幾名徒兒都難成大器,小徒弟雖然頗被我看好,可惜他還年幼,眼看戰事將近,老頭子我又豈會敝帚自珍!”

“即便沒遇見小友的話,我也準備將我總結的東西送給老種經略相公呢!”與心思深沉的小小種不同,老周明顯是個直來直去的漢子,“見了小友的文章我便料定,將來能馬踏興慶府的必是小友你們這代年輕人,我的著些許淺薄的東西若是能出上一份力,老朽將來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

對方說話誠懇沒有半點造作,反倒讓種彥峰有些不好意思,“周老離開軍旅多年,心思卻一直留在軍中,您真乃我輩之楷模!”種彥峰由衷的稱讚了一句,“既然如此小子就卻之不恭了!”

種彥峰說罷就申請準備接過筆記,卻不了這老周面色還有些猶豫和不捨,竟未將筆記遞出,這下反倒弄的種彥峰尷尬當場,這手真是收回來也不是,舉著也不是……

老周的心思種大少到也能理解,半輩子心血總結的寶貝突然交給別人,心理一時間肯定不是滋味,再則對方也說了本來是想傳給自己徒弟的,種家和他淵源再深也比不過人家的師徒之情,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準備收到自己兜裡的東西,種彥峰是如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這會也無需再說什麼謙讓和客套的話了。

“周老可是心中不捨,老前輩大可放心,將來小子會將您的經驗發揚光大的,等平定西夏後定讓前輩也留名青史!”種彥峰心道你這老頭剛才還豪情萬丈,轉眼就變得不爽利,不過這會後悔也晚了,就算是搶自己也要得到,種彥峰知道這老頭看著年輕但實際至少也到了花甲之年,畢竟種鄂大人去世都有三十年了。所謂拳怕少壯,筆記就算對方不給也不要緊,大不了讓魯達史進來搶!

“小友誤會了,老朽並非是捨不得。”老周這麼大年紀當著孫子輩的小小種面前撒謊,心理難免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立刻有些誇張的紅潤,“老朽不過是想再和小友討論一番罷了,小友認為西夏人既然有前面我總結的那麼多的優勢,卻為何不能化優勢為勝勢!”

也不知對方時心存考教還是故意轉移話題,反正種彥峰這回都不得不認真回答,“既然周老有此一問,小子就關公面前耍大刀淺談幾句,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周老不吝指正。”

關張之勇猛可不是三國演義之後才被傳揚的,除了三國志的記載和後世的詩詞讚美以外,晉書、魏書、南史等對關張萬人敵的形象也多有描寫,三十六計的作者檀道濟在宋書列傳裡就被人用關、張來誇讚過:“有勇力,時以比張飛、關羽。”南北朝時北魏大將崔延伯也因為勇猛過人被誇讚道:“崔公,古之關張也。”只不過那會關羽的武器還沒被說成青龍偃月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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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彥峰沒功夫和對方講三國演義的故事,求書心切的種大少忍著性子簡單說了些自己的觀點,“先拋開國力、兵法以及戰術,小子先說下党項人的根,唐時党項人和吐谷渾一樣都是我中原的附庸,這個長期在夾縫中求生存民族養成了一種特有的性質,卑鄙卻堅韌不拔,兇殘又自卑懦弱,党項人其實膽子很小,這讓他們經常錯失良機,但未慮勝先慮敗的性格也讓他們很少犯大錯!”

“說的不錯!”本以為對方會說什麼大宋天威浩蕩、小小西夏不足懼,或者什麼螻蟻難撼動大象的套話,卻不想種彥峰竟先從党項人的性格來闡述觀點,哪能不讓老周感覺十分新奇。

“西夏境內多山、深壑、沙漠,這些地形適合埋伏不假,但也很大的限制了西夏騎兵的優勢,我大宋境內便不用多說了,西夏人不善攻城而宋人卻擅長防守,所以地形地勢上無論在西夏還是我宋境,我們其實都佔據很大的優勢!”種彥峰繼續耐著性子說道:“提到騎兵就不得不說西夏人的鐵鷂子,西夏的王牌重騎兵更被党項人自己給捧上了天,但我認為他們其實狗屁都不是!”

“為何?”老周立納悶問了一句,鐵鷂子乃是當時最厲害的騎兵之一,整個西夏也不過三千名鐵鷂子騎兵而已,畢竟全身重甲的騎兵多了誰也養不起。不只優秀的騎手難得,能承受住幾百斤重量的良駒也不是隨便就有的,西夏無往而不利的精銳部隊卻被種彥峰說成屁都不是,哪能不讓老周十分奇怪,他卻不知道這其實是種大少一貫的扯淡方式,先把對方胃口吊起來再慢慢忽悠。

“周老認為党項人和契丹人的騎兵哪個更厲害?”種彥峰並未開口解釋,而是先反問了一句。

“我聽聞遼國的皮室軍進退有度,勝不相讓、敗不相救,軍紀嚴明,士兵敢戰,料想遼國的鐵騎該是強過西夏人的!”老周稍加思索後說道,他語氣中的不確定源於宋遼兩國之間太久沒交過手,宋人對遼軍的看法還都是以前的老黃歷。這就是宋遼百來年不打仗,宋夏卻連續打了一百五十多年,但宋人對遼軍的提防卻還遠遠超越西夏的原因。

說白了不過是當年被打怕了,百來年後依然還是談遼色變,這也是宋徽宗等人後來為什麼這麼熱衷於聯金抗遼的原因,不只是對燕雲的渴望,更是為了早點消去他們對遼人那來自於骨子裡的忌憚。無知者無畏,對女真人卻沒有任何概念導致趙佶、童貫等人錯誤的估計了金國能耐,這才導致了後來的悲劇!

然而世人卻不知道遼國才是軟柿子,這會遼人早就墮落的不要不要的了,“鐵鷂子進攻時候聲勢確實不小,党項人騎兵運用起來也能做到風集雲散、但他們卻往往喜歡各自為戰,父子相傳的鐵鷂子騎兵更是如此,這些眼高於頂的的丘八打起順風仗的時候嗷嗷叫,一旦受挫他們卻豬狗都不如!”種彥峰這一句粗話說的老周眉毛直挑。

“豬狗都不如?”

“沒錯,西夏騎兵對大的特點就是難以持久!”女真騎兵與敵人交鋒一個回合失敗後會利用機動性退出戰鬥,隨後重整隊形再次衝鋒,這便是‘更進迭卻’,後來的仙人關等戰役,女真騎兵在身上甲冑和兵器負荷很大的情況下卻依然是屢敗屢戰,堅持十幾個回合後才結束戰鬥,這點是西夏人絕對做不到的!

西夏人一波攻擊如果受挫便再難重整旗鼓,這就是種彥峰所說的党項人的劣根性,這些傢伙骨子裡就是怯懦不堪的膽小鬼,即便滿身重甲也掩飾不了他們內心的懦弱,所以這些身經百戰名氣頗大的鐵鷂子在種彥峰眼裡真的屁都不是,只要頂住鐵鷂子一波攻擊就行了,在種彥峰看來這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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