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慕容按照雲流所述的穴位行針,在龐毅迴光返照的危急的時刻把他救活。著實讓所有醫生驚訝無比。眼看一個西醫想盡辦法也挽救不了的將死之人,就被幾根金針扎了幾下,就活了過來,這也太神奇了。

幾人退出搶救室,讓護士收拾殘局。醫生們一臉興奮地對龐毅的家屬說:“多虧了汪老神技,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再觀察觀察,沒有其他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陸婷婷,龐毅的大舅以及其他的幾個同學總算松了一口氣,對著汪慕容和其他醫生連連道謝。汪慕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就往外走。

饒青山代表院方熱情邀請汪慕容和雲流留下赴宴,中午要好好招待一下。汪慕容卻絲毫不給面子,直接道:“我還有其他病人要去診治,先走一步了。”

丁木主動搶在前面道:“汪老,不如我們一起走吧。”說完也不管別人的看法,和雲流一起走出了門。

汪慕容心中十分樂意,他也有話要對雲流說。今天遇到雲流,他古井不波的心中興起了驚濤駭浪。本以為自己的醫術已經不次於雲流大師,沒想到今天最危急的時候,還是在雲流大師的指點下才能順利救人,更是保住了自己的神醫名聲。現在想想,雖然也能從醫理上想通雲流大師當時提出的針灸方案,不過其中的功力確實比自己還要深湛許多。

丁木刻意讓雲流和汪慕容都坐在車後座,然後隨意道:“汪老,咱們去哪?”

汪慕容稍一猶豫就道:“咱們就去幽蓮居吧,先喝點茶,中午我做東,再來一桌全素齋。”

丁木對京城的路還比較熟悉,也不用導航道:“我知道那地方,離這裡也不算遠,曾經去過一次。”

車上,汪慕容就給幽蓮居打了一個電話,安排了一個雅間。

不到半個小時,丁木就來到了幽蓮居。一下車,只見一位稍微有些富態的胖子就等在門口。這胖子一見汪慕容下車,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地小跑過來,對汪慕容點頭哈腰道:“汪主任,今天一早我就聽見喜鵲在叫啊,我就想今天有什麼好事啊。原來您老今天要過來,我這準備了最好的包間,您快請進,快請進。”

伸手不打笑臉人,汪慕容難得開口,微微欠身,向雲流介紹道:“大師,這位是幽蓮居的遊老闆,遊氏素齋的傳人,年輕有為。”

遊老闆見汪慕容對身邊的這個月白色僧袍的光頭和尚如此尊敬,連忙躬身施禮道:“大師您好,我叫遊未然。還未請教大和尚的字號?”

雲流合十還禮,開口道:“貧僧雲流,不知遊正德遊老先生跟施主是如何稱呼?”

雲流是個不入正統的和尚,他的字號和身份證上的本名一樣,都是這兩個字。和尚應該有字號,有法號還有俗家姓名。法號應該是師父叫的,外人不知。字號則是尊稱,是對外的稱呼。

這位遊老闆是開素齋館子的,平時不知道接待過多少地位崇高的大和尚,卻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正在思索,突然聽到遊正德這個名字,頓時一凜,市儈的樣子也減少了許多,正色道:“正是家祖。”

雲流聞言頓時哈哈一笑:“原來是故人之後。話說五十年前,我還向遊老先生請教過幾手廚藝。”

汪慕容似乎本來就知道此事,也不驚訝,對遊未然微微示意:“雲流大師可是極難請到的人物。今天你必須得親自下廚,讓大師品鑑一下你的手藝。”

遊未然頓時心下暗驚,原來這位高僧五十年前是跟自己的祖父有過交往,這個至少是上一代的人物了,怪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不由加倍殷勤道:“幾位裡面請,裡面請,今天中午的菜式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親自下廚,用最好的材料。”

進了幽蓮居裡面最好的小包間,裡面的裝修並不奢華,簡樸的明式傢俱,牆上掛著名家字畫,還有一座明顯出自名家手筆的盆景。包間裡的窗戶是老式的,需要用杆子挑開,也顯得十分別緻。三個人紛紛落座,自然是雲流做了上首的主位。服務員送上了最頂級的西湖龍井,還點上了一束老檀香,就輕輕退了出去。

丁木並不知道雲流和汪慕容是什麼關係,也知道如何開口問。卻見雲流開口道:“一晃五十年啊,小慕容,如今你也過了花甲了吧。”

汪慕容點了點頭,微微嘆息道:“我已經六十有六了。”

雲流似乎想對丁木介紹一下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微微側過頭來,對丁木道:“當年,師尊尚且在世,現在這位汪老,當時還是個小孩,就曾經在無花山谷住過一年多。當時送來的時候,可是病的不輕。”

汪慕容道:“還多虧了雲流大師的悉心照料,否則我怎麼可能活到今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敘起舊來。丁木在旁邊聽著,慢慢聽明白了這件事情。

原來,汪慕容是中醫世家,祖父和父親都是京城的名醫,家境頗為殷實。因為人盡皆知的那場政治運動,家裡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汪家的兩位頂樑柱全都被扣上了反科學權威的帽子,遭到了嚴重的迫害,在數週之內相繼去世。汪慕容年輕,心中不忿,說了幾句反動的話,傳到別人的耳朵裡,遭到了嚴重的毆打,幾乎就丟了命。

還好,汪慕容的母親叫做慕容慧,是江湖中慕容世家的子弟,與無花大師有過一份交情,甚至還讓無花欠過她一個小小的人情。在命懸一線的時候,慕容慧一個女流之輩,趁著半夜三更,揹著自己的獨子,透支了自己的全部潛力,夜行四十裡,來到了當時極為荒僻的西郊無花山谷,請無花大師救自己的兒子一命。無花見慕容慧已經滿臉死氣,不忍拒絕,答應下來之後,這慕容慧就溘然長逝了。

當時,汪慕容受傷極重,而世道混亂,食藥短缺。無花大師煞費苦心,才想出一套治療方案。硬是憑著通天手段,從閻王手裡奪回了汪慕容這條命。而那時候,無花大師年事已高,真正出手給汪慕容推宮活血、針灸按摩的卻是雲流了。汪慕容對雲流同樣非常感激。

那時候,汪慕容雖然只有十來歲,但是家學淵源,也早有了一些醫學基礎,他知道自己受的傷非常嚴重,至少要治上一年半載。他一邊治病,一邊讀自己母親從家裡帶來的幾本家傳的醫書。有不懂的地方,就向雲流請教。這一來二去,他就發現,自己家傳的醫道比起無花山谷的醫術還頗有不如。但是無花山谷的許多神妙法門要以氣驅動,自己卻是不行。

一年之後,汪慕容終於痊癒了。他當時年紀雖輕,卻有主見。要想成為一代大醫,絕對不可能閉門造車,必須要有足夠的病案閱歷。就這樣,他向無花和雲流告辭,打算憑藉自身的一身醫術,遊歷天下。無花也不阻攔,贈送給他一卷太乙神霄針法和無花谷獨門的金針一套。

離開無花山谷的時候,汪慕容才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在那個紅色恐怖的年代,憑藉家傳醫術和一手金針絕技,遊歷天下,吃盡了苦中苦,幾次險死還生,磨練出一身實打實的真功夫,江湖上得了一個金針奪命的稱號。這奪命說的是他的金針能把命奪來,既能救人,也能殺人。

三十多歲的時候,在川蜀的杏林之中有了一席之地,在省裡的衛生局裡的保健委工作,負責副省級以上領導的衛生保健工作。直到五十多歲,得到一個機會重返京城,負責中央領導的保健工作,達到了醫者的最頂峰。

幾十年過去,汪慕容雖然還時時感念兒時的這段事情,卻幾乎想不起來雲流大師的相貌了,更不知道雲流大師是否還活在世上。今天醫院偶然一見,幾十年前的記憶一下甦醒過來。想起當年雲流對自己的恩情,汪慕容這才有些失態,在醫院的走廊裡發了飈。

丁木眼看汪慕容的感情非常真摯,不由也頗有幾分感懷,自己現在才活了二十歲,小學時候大半同學可能都記不起模樣了,汪慕容今天竟然能一眼認出五十年前的雲流,可見他並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兩人敘舊之後,汪慕容把話頭轉向了丁木。“大師,令師弟為何會如此年輕……”言外之意就是這麼年輕為什麼這麼高的輩分。雲流解釋道:“師弟身具大福緣,年紀輕輕一身的底蘊無比深厚,完全可以修習本門的絕學。因此,我代師收徒,這丁木就算作我的小師弟了。”

雲流跟汪慕容也很多年沒見了,而且無花門之中的很多隱秘其實汪慕容根本也不知道,雲流也不會對他講,只是從丁木的天資上面簡單說了幾句。

汪慕容稍稍知道一點無花山谷收徒的嚴格程度,至少自己當年的資質,根本就沒有辦法習練其中很多基礎的東西。反而在無花大師的指點之下,苦修一門太乙神霄針法,由醫入武,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不過走得越高,越知道無花傳人的門檻奇高,心中對丁木的評價不由直線上升。

汪慕容本就答應要提攜丁木,現在知道丁木和無花的這種關係,不由感覺有些難辦,自己的醫術絕對不會在雲流之上,有雲流這位師兄,自己的醫術對方根本就不需要學。這樣還怎麼實現承諾。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是遊老闆率領服務員親自過來了。四壓桌四冷葷四炒菜四大件十六道精緻的素齋,這所謂的葷菜形似神似,夾起來不散不亂,卻是以麵筋、豆製品油皮為主要原料,以香菇、口蘑、玉蘭片、木耳、蓮子、花生米等為輔料,以桂皮、花椒、大料、茴香為調料製作而成,只是口味和肉菜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遊老闆殷勤道:“三位貴客,這就是我們遊氏素齋的招牌菜了,都是我親自擺弄的,請您幾位品嚐之後,多提意見。不好意思,我還有幾位客人要招待,先失陪了。”說完,就躬了躬身,轉身走了。

嘗了嘗遊氏最地道的菜,丁木不由挑了挑大拇哥,這老闆的水平就是不一樣。比印象之中自己上次來要好很多。上次只是感覺新奇,沒有肉的食材也能做出肉味。而這次明顯感覺到火候掌握的極為到位,口感非常完美,就隨口贊了幾句。連雲流都說:“這遊老闆不次於乃祖父,遊氏一門後繼有人。”

聽到這句話,汪慕容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盤算了一下,對丁木說道:“丁老弟,我知道衛生部有個很好的專案,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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