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聞其聲,並未見其人,吳志遠單從這聲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

果然,就見土堆旁轉過一個人來,那人一身貼身勁裝,玲瓏身段顯露無餘,長著一副與月影撫仙一模一樣的面孔,如果不是這一身裝扮,吳志遠真的以為這就是月影撫仙。

“瑩瑩,你怎麼來了?”來人正是李雪瑩,吳志遠吃驚的看著她問道。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李雪瑩雙手抱肘而立,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是這裡是上海……”吳志遠錯愕的說道。

“上海怎麼了?我李雪瑩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也管不著!”李雪瑩雙眉一挑,略帶慍怒的瞪了吳志遠一眼。

“我不是要管你去哪裡,我的意思是上海離玲瓏山那麼遠,你怎麼千里迢迢到這裡來了,是不是玲瓏山寨出了什麼事,還是無塵大師他……”吳志遠急切的看著李雪瑩,此時他只能想到這兩個原因。

“山寨沒事,我爹也保住了性命,這還要謝謝你託花姑他們送來的蠱藥。”李雪瑩不鹹不淡的回答。

吳志遠聽到李雪瑩說無塵大師保住了性命,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口中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怎麼,你這麼害怕我來,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李雪瑩壞笑著看著吳志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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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志遠實在沒有心思跟她開玩笑,於是正色說道:“你突然出現在上海這種地方,怎會不讓我驚訝,我只是擔心無塵大師的安危,所以剛才心急了些。”

“哦?你只擔心我爹的安危,難道就沒有片刻擔心過我?”李雪瑩壞壞的笑著,看上去心情不錯。

“我……”吳志遠一時語塞,事實上上次離開山寨直到現在,他還真的從未擔心過李雪瑩。

“你沒有是吧?我就知道。”李雪瑩佯裝慍怒的看著吳志遠,話語中飽含醋意的說道,“你不擔心我也就罷了,是不是連月影也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月影?你有月影的訊息?”吳志遠又驚又喜的問。

“沒有。”李雪瑩得意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有你去夜總會尋歡作樂的訊息。”

“你誤會了,昨晚我去夜總會是另有目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吳志遠連忙解釋。

李雪瑩臉色變了變,似是微微不悅,她冷聲道:“你真的在乎我怎麼看嗎?”

吳志遠默然不語,他是不是真的在乎李雪瑩對自己的看法,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見吳志遠不說話,李雪瑩冷冷的說道:“跟我來。”話音未落,人便向土堆的對面繞去。

吳志遠不明白李雪瑩讓他跟去的目的,但在上海這種地方,除了已經失蹤的月影撫仙和盛晚香,李雪瑩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土堆後面是一條彎曲的土路,放眼望去,一直延伸到前面的棚戶區。李雪瑩走在前面,吳志遠跟在後面,兩人沒有說話,李雪瑩也不再理會吳志遠。

到了棚戶區邊緣,吳志遠才將這窮人聚集地看了個真切,可以說,這裡比吳家村那種僻壤山村還要破舊,很多房子並不能稱其為房子,只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板和破布而已,很多木棚外面堆著亂糟糟的乾柴,放置著破鍋破碗,地上到處都溼噠噠的,在上海這種富人聚集的地方,窮人的生活反而更加難熬。

吳志遠正為住在這裡的窮人們感到同情,就在這時,一個小女孩從旁邊的一間木棚裡跑了出來,一下衝到李雪瑩面前,叫道:“瑩瑩姐姐,你回來啦!”

李雪瑩“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那小女孩的頭。

吳志遠定睛一看,這小女孩赫然就是他和月影撫仙剛來上海時救過的那個賣花小姑娘,吳志遠驚訝的衝上前去,蹲下身來,抓住那小姑娘的雙肩叫道:“小妹妹,原來是你,那位月影姐姐呢?”

吳志遠一時情急,手上的力道難免大了些,那小女孩疼得呲牙咧嘴,無法回答。

便在此時,只聽一個熟悉好聽的聲音喚道:“志遠!”

吳志遠渾身一震,抬頭一看,只見一間木棚門口站著一個紅色的身影,竟然是月影撫仙。他連忙站起身來衝過去,正要去抱月影撫仙,月影撫仙卻向後退開一步,明顯是在躲避吳志遠的擁抱。

就在這一瞬間,吳志遠不解的看向月影撫仙,發現她的眼神瞟向身後的李雪瑩,心知她是顧及李雪瑩的感受,因此才躲避吳志遠的懷抱。

吳志遠也不再強求,見到月影撫仙安然無恙,心中的欣喜早已勝過了一切,連忙說道:“我一直在為你擔心,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月影撫仙點了點頭,問道:“有晚香的訊息了嗎?”

吳志遠聞言神情黯淡下來,回答道:“還沒有。”

“當然沒有,只顧著去煙花柳巷尋歡作樂,早就把那位姓盛的姑娘拋之腦後了。”李雪瑩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月影撫仙聞言看向吳志遠,吳志遠只好尷尬的笑了笑,低聲道:“不是瑩瑩說的那樣。”

“我們先進屋再說吧。”月影撫仙要拉吳志遠進木棚,那小女孩搶著從吳志遠和月影撫仙中間鑽進了木棚裡,還未等月影撫仙開口,便高聲道:“爺爺,你快看,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大哥哥來啦!”

“哦?呵呵,小翠,快帶你的朋友進來!”一個蒼老而無力的聲音略帶興奮的說道。

吳志遠跟著月影撫仙走進木棚,抬頭一看,只見陰暗潮溼的木棚內有一張破床,床上有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溝壑的老人,他身上蓋著露出棉花的破棉被,正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爺爺,我扶您。”小翠懂事的連忙上前將那位老人扶著坐了起來。

“大哥哥,這是我爺爺。”小翠向吳志遠介紹著,又看向那老人說道,“爺爺,這就是上次救了我的那個大哥哥。”

“哦……是你,謝謝你,謝謝你……咳咳……”小翠的爺爺劇烈的咳嗽著,向吳志遠道謝。

“老人家不用客氣。”吳志遠連忙擺手阻止道。

“小翠,快,你的朋友肯定還沒吃飯,快把床底下那個鐵盒拿給我。”小翠的爺爺催促道。

小翠顯然明白爺爺的意思,高興的笑道:“嗯。”然後跪在地上彎腰從床底下掏出了一個鐵盒子,那鐵盒子鏽得都通體發黑,看上面殘存的圖案,似乎之前是用來裝糕點的。

小翠的爺爺雙手哆嗦著將鐵盒蓋開啟,伸手從裡面掏出了一個紙包,然後將紙包層層開啟,一塊桃酥出現在紙包的最裡層。

小翠的爺爺將桃酥拿在手裡,慢吞吞的遞給吳志遠,聲音蒼老的說道:“你還沒吃飯吧,快吃吧。”

看到這一幕,吳志遠鼻子突然一酸,不知為什麼,眼眶裡瞬間湧上了淚水……

作者的話:這個世上窮得連一日三餐都吃不上的人絕不在少數,我不是在揭露什麼社會陰暗面,我想說的是現實。所以,當我們要浪費金錢浪費糧食的時候,應該考慮一下還有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他們正需要大家的幫助。換一個角度來說,其實,金錢有時候也不是萬能的,物質生活是很多人的追求,我承認我也在追求,但這絕對不是最主要的追求。千萬不要利慾薰心,金錢有時真的只是廢紙而已,就像小翠和她的爺爺,雖然窮,但是她們生活得一直都很快樂,直到吳志遠和月影撫仙等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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