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一全是殺過人的。
實際上能在京城走到死生境的角色，除非是大世家培養的後代，否則說手上沒沾過人命，這話說出來都沒人信。
但蘇君的目光真讓鮑一全有些瘮得慌。
這不是殺沒殺過人，而是殺過多少人的區別。只有手上沾過成百上千的人鮮血，不將人命當命看的傢伙，才會有這種目光。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整個茶會的目光，一旁有人皺眉不已：“蘇先生，這裡是左小姐的茶會，你……”
蘇君聽到聲音，直接抬手將鮑一全整個人甩了出去，重重砸在開口之人的臉上。
也幸好這位同樣是習武之人，否則當場被砸死都有可能。
蘇君這才端起自己的茶杯，又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知道是茶會就喝茶去。誰有意見，明天我上他家聊聊，看有沒有窩藏正氣道的人。”
這擺明了就是威脅的話一出，不少圍觀的人臉都綠了。
蘇君這段時間的惡名可不小，偏偏又有圍剿正氣道的大義在，讓人想找他麻煩都不方便。
……
茶會前夕的一場鬧劇，就這樣被蘇君一句威脅生生壓了下去。
趙玉兩人被趙安帶走了，鮑一全和許樺狼狽離開，左惜珏始終沒有露面，似乎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倒是在茶會現場不遠處的地方，一對目光正遠遠落在蘇君身上。
“那個就是蘇君？這段日子在京城鬧得挺歡，咱們的人不少都載在他手上了。”微風拂過，燕雲歸額前的紫發卻紋絲不動。
他旁邊的一名老道士皺眉道：“現在五個大宗師都在京城，你可別發瘋。”
“我發什麼瘋？”燕雲歸搖了搖頭，“這人如此行事，真當我正氣道無人了？總要給他個教訓……師傅您就放心吧，只要我動作夠快，那幾個老家夥留不住我。”
老道士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他當然瞭解自家徒弟，說什麼給正氣道的人報仇，都是藉口而已。
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蘇君擾了左家丫頭的茶會……不過想到兩人從此以後，多半不會再有什麼機會再見，老道士也心下嘆息。
明明是一對青梅竹馬的璧人兒，卻因為一段家仇而形同陌路，真是……
……
茶會開始了。
左惜珏第一次在茶會上露面，已經有人向她彙報了先前的事，但她只是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並未多說什麼。
趙玉和黃芷芸也來到她身邊，又將事情說了一番。
說完事情，趙玉忍不住說道：“小珏姐姐，以後你可別請那家夥過來了，他……”
“知道了，以後不請他就是。”左惜珏笑著摸了摸趙玉的頭髮，又安慰了黃芷芸幾句，表示她家人的事自己會解決掉。
就在三人說話之際，左惜珏舉辦這次茶會的章程，也第一次分發到了眾人手上。
“觀茶？”蘇君挑了挑眉道。他還以為這次過來就是比武，沒想到弄出個“觀茶”來。
“茶道至登峰造極的地步，確實有觀茶一說。”趙安抿了一口茶道，“神蘊茶中，觀之可現。這次左惜珏沏的是萬花茶，那……”
“就是把茶看出花來？”蘇君想了想說道。
趙安忍不住咳嗽兩聲，想想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還是道：“觀萬花茶確實可得萬花之象。左惜珏的意思，大概就是請大家觀茶，觀得最多花的為勝。”
“觀茶”這個說法，其實不光蘇君沒有聽過，旁邊的趙清妍也好奇道：“那要是有人虛報怎麼辦？”
趙安笑了笑道：“觀茶得了神髓的人，只要靠近茶盞，自然會有異象生出，瞞不過別人。”
趙清妍忍不住張了張嘴：“泡杯茶也能有異象啊……”
“以前或許不行，現在可不一樣了。”趙安輕聲嘆道。
他沒有明說，但其他人都能明白，他所指的正是靈氣復甦。靈氣復甦，讓太多事變得出人意料了。
……
無論如何，左惜珏的茶藝確實達到了極致。或者說看左惜珏沏茶，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她是個不喜歡多說廢話的人，也不喜歡多應酬。等到大家明白了這次茶會的意思，她就登上一處高臺，親手沏了一杯茶。
水、葉、茶、人、神……一切彷彿在一個瞬間內完成，又彷彿過了很久，讓所有人都無所適從。
等到眾人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一杯清茶已經擺在左惜珏面前。
“茶有神，亦有靈。請諸位品鑑。”左惜珏的聲音在眾人耳邊迴盪著。
蒸騰的熱氣縈縈上懸，隱隱幻化出繁花錦簇之象，卻沒有太過明顯。
只有茶道行家才明白，這不是左惜珏的功夫不到家，恰好是代表她的茶藝已經到了極致，到了返璞歸真的境地，將一切異象都覆在茶中。
在場眾人之中，更大半都是武道造詣不凡的武者，很多都到了潛修精神的地步，也確實能感知到茶內的異象。
蘇君的精神之強大，更是遠遠超過在場任何人，他所看到的異象也遠在眾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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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數之不盡的花就好像潮水一般，不斷向著他這邊湧來，一朵接著一朵綻放，幾乎撐滿了他的視線。
蘇君眉頭微皺，活躍到極點的精神輕輕一晃，頓時將眼前的異象全部壓了下去。
他轉頭看了看周圍，卻見眾人盡皆陶醉在那種異象之中，就連趙影昭和趙安都不例外。
“這個左惜珏的精神境界，恐怕也不簡單……咦？”
蘇君心中剛一動念，卻發現自己腦中的生命卡又在微微跳動，目標卻是左惜珏面前那杯萬花茶。
什麼鬼？生命卡不光吞生命，連精神也吞蘇君還能接受，現在居然連一杯茶也不放過？
等等，先前左惜珏說茶“有神”……難道她的意思，是蘊藏在茶中的精神，已經產生了靈性？
蘇君突然有些明白了，生命卡的“生命”，所涵蓋的物件恐怕遠超自己的認知，任何高能精神匯聚體，都可以被吸收！
想到這裡，蘇君也不耽誤，立即起身向著高臺上走去。
左惜珏也在靜靜看著下方，萬花茶出自她之手，她多少能體味到眾人所看到的異象。
之前她還挺看好蘇君，沒想到他還能看完異象，就主動切斷了與萬花茶的聯絡，只能說福緣未到……現在她正看著傅嫣魚那邊。
除了蘇君之外，她多半就是看到萬花最多的人。
眼見蘇君上來，左惜珏不由皺眉道：“蘇先生，還未到品茶之時，還請稍候。”
蘇君笑了笑說道：“我不喝，我就看看。”
話音落下，他腦中的生命卡已經金光大作——茶有什麼用，他現在只想把茶裡的精神直接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