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無疑是西涼軍獲得了勝利。

漢軍被迫東撤,但是,魚俱羅並不開心。

郭侃太猥瑣,甚至如王雙所言,太不要臉。

未謀勝先謀敗,合乎兵家之法。郭侃先安排後退之路,未謀進而先謀退,並不丟人。但是,其挖溝掘坎謀退之法,實在上不得檯面。

郭侃的猥瑣,實在令魚俱羅心煩。

西涼軍雖然贏得了勝利,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戰果不能算輝煌。

而且,細算起來,漢軍家底雄厚,損失些兵馬軍械,算不了什麼。而西涼軍損失的鐵騎,卻是刀刀剜肉,疼啊!

最讓魚俱羅上火的,是楊廣對這一仗,很不滿意。

動用數萬兵馬,擺出浩大的陣勢,卻只向前推進了區區幾里。

楊廣回批的戰報,言詞之間,盡是不滿。責令魚俱羅,儘快再戰,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全部滿足,只要魚俱羅儘快擊潰郭侃,將前線推進至潼關之下。

魚俱羅有苦難言。

進展如此之慢,罪過禍首,自然是猥瑣的郭侃。

可是,身為大將,魚俱羅不能把進展緩慢的原因,推給對手,推給猥瑣的郭侃,推給那些溝溝坎坎。

魚俱羅更不能抱怨周邊友軍。

雖說周邊各戰區捷報頻傳,但並未取得任何實質性的勝利。

左馮翊方面,李傕雖然將徐世績逼退至洛水一線,但徐世績部並未遭受重創,甚至都沒什麼損失。

藍田方面,敵常遇春的威脅仍在。

最讓魚俱羅不滿的是段韶,將斷糧多日的鄧羌圍困在冢領山上,不僅沒能快速消滅鄧羌,反而被鄧羌牽制在冢領山,進退兩難。

周邊戰局始終不明朗,魚俱羅有後顧之憂,不敢傾盡全部兵力,對正面之敵發動致命一擊。

進攻,有風險。

楊廣催得太緊,不能固守觀望。

魚俱羅只能上報,請求調撥更多兵馬,並請求主力部隊跟進,以減輕後顧之憂。

楊廣照準,將更多主力鐵騎派往前線,並將自己的大營東移,作為魚俱羅的後盾。

魚俱羅唯有竭盡全力,著手準備更大規模戰役的同時,不停派出兵馬,前突進攻,給漢軍施壓。

……

漢軍韌性十足,郭侃更是將猥瑣發揮到極致。

不論西涼軍的攻勢強弱,郭侃都是一如既往——猥瑣。

不管西涼兵馬多寡,郭侃都是拒不出戰。

西涼兵馬若少,漢軍便據營固守,以弓弩箭矢還擊。漢軍後勤得力,軍備充足,箭矢不要錢似的,只管撒著歡兒地射。

西涼兵馬若多,漢軍難以力敵,則掉頭就走。留給西涼軍的,自然是空空的營寨,和一道道溝溝坎坎。

西涼軍連戰連捷,魚俱羅收穫的卻只有苦笑。

斬獲,無幾。

推進速度,有如龜行。

每次迫退漢軍,前進三五裡,就不得不停下來,一邊填溝修路。一邊大罵漢軍不要臉。

好在推進雖慢,但漢軍一直在撤退,西涼軍一直在前進。

所謂積矽步以成千里,若能一直這樣,倒也還能接受。

令魚俱羅欣慰的是,漢軍的抵抗策略,始終是老三樣,弓弩箭矢、拒馬路障、挖溝掘坑。

郭侃技窮,老三樣只能延緩西涼軍進軍的步伐,卻阻擋不了西涼鐵流。漢軍總有退無可退之時,決戰之期,不久矣!

漢軍再次後退,距潼關只有十里了!

魚俱羅下令,全軍休整,養精蓄銳,準備最後的決戰!

……

漢軍已無有退路。

郭侃的信保,飛遞至統帥部。劉芒看罷大喜:“仲和幹得好!”

劉伯溫捻著鬍鬚,猥瑣壞笑道:“用主公的話說,應是猥瑣得好!”

“哈哈哈……”劉芒朗聲笑著,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劉伯溫。

劉伯溫何等聰明,嘿嘿笑道:“主公,老劉是油滑,不是猥瑣哦。”

“哈哈哈……”眾人皆笑。

杜如晦道:“主公,接下來,就看鄧帥那邊了。”

劉芒漸漸收起笑容。“鄧羌不會讓我們失望。傳令,點烽火!”

“諾!點烽火!”

……

太華山上,三股狼煙,沖天而起。

很快,西南方向,幾里外的山頭上,也升起三股狼煙。

這是向冢領山鄧羌發出的訊號。

鄧羌率部誘敵,深入冢領山,隨軍帶著可以傳書的信鴿。但是,信鴿有侷限,只能飛往家中,而不能飛向冢領山這種陌生地方。

鄧羌可以用飛鴿向統帥部傳書,而潼關統帥部,只能使用烽火,向鄧羌傳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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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一站接著一站,從潼關向西南,一路傳向冢領山。

……

這些日子,最鬱悶之人,莫過西涼大將段韶。

將鄧羌逼進冢領山,段韶本來心情大好。

鄧羌是洛陽軍西路軍統帥,是僅次於劉芒的重要人物。如能將其生擒活捉,意義非同尋常,功勞自然也是非同尋常。

鄧羌走投無路,竄入冢領山。段韶確信鄧羌已無逃脫之可能,才向楊廣彙報,保證消滅鄧羌。

楊廣得報大喜,難得地大大誇獎段韶一番。同時,命其速速解決鄧羌,為關中平原決戰掃除隱憂。

本以為,鄧羌已成甕中之鱉,無需費力,只要坐等數日,鄧羌斷鹽斷糧,便可手到擒來。

最初幾日,鄧羌及漢軍將士,還挺有精神頭。常在山上大呼小叫,有時還會嘲諷西涼軍幾句,和山下西涼軍對罵。

沒過幾日,山上就消停多了。

咋不喊了?

咋不罵了?

嘿嘿,沒力氣了吧?

是時候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鄧羌及其部下,已經斷糧斷鹽這麼久了,就算沒餓死也已餓暈。

活著的鄧羌自然比死了的值錢,還是不要讓他餓死為好。

段韶下令:進攻冢領山,生擒鄧羌!

屠殺無有還手之力的對手,西涼軍最是在行。人人奮勇、各個爭先,狂呼瘋喊著,向冢領山發起衝鋒!

靜靜的山頂,突然響起號角!

緊接著,巨石滾木,如暴風驟雨般呼嘯而下!

奮勇爭先的西涼軍,被砸得頭破血流,哭爹喊娘,狼狽逃回山下。

段韶懵了。

漢軍怎麼還沒餓暈?!

耐著性子,再等兩日,段韶再次下令,進攻!

迎接西涼軍的,仍是毫不留情的巨石,西涼軍扔下成片的屍體,再次敗了下來。

“……”無語的段韶,臉都綠了,他實在想不明白。

鄧羌咋這麼能挺?

鄧羌出身白波賊,在山上生存的能力,強於常人。可是,數千人的隊伍被困在山上,斷糧又斷鹽,怎麼可能堅持這麼久?

難不成,山上有秘密糧倉?!

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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