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海風從運輸船甲板上的通風口吹入艙內,給艙內渾濁的空氣中加入了一絲地中海海水的鹹味。馮.威科姆男爵帶著營直屬連的連排長們,檢查著營屬裝甲車輛的維護情況。

通常在運輸途中為了安全起見,作戰車輛都要卸掉彈藥和一部分燃油,但是這次上級考慮到裝甲偵察營上岸之後,可能需要立即投入作戰,所以特別准許在車輛上保留全部油彈。

馮.威科姆少校從部隊登船之後,每隔四個小時就要在艙內巡視一圈,檢視士兵們的作息情況,檢查裝備、彈藥和補給物資的安全。運輸船上的船員開玩笑的說,這位少校的行動規律,比鐺鐺響的船鐘還要精準。

“看上去一切正常,長官。再過六個小時,我們就到達亞歷山大港了,我建議您應該回到艙裡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工作就交給我們處理吧。”營部直屬連連長科特上尉建議到。

“謝謝,科特上尉,我一點問題都沒有。”威科姆少校的臉色顯得有些發白,這位男爵有些輕微的暈船,出於營長的責任心和國防軍軍官的驕傲,他死撐著按照自己定下的時刻表活動,但是下面的軍官們都很清楚,這位長官差不多已經快到極限了。

“長官,您可以去醫務室找大夫拿一片安眠藥。”營通訊參謀杜爾曼上尉關切的提醒到。

“我說過多少次了,杜爾曼,我的身體沒有問題。”營長的態度堅決無比。

“好吧,你不用那麼激動,這只是一個建議而已。”杜爾曼連忙安撫起死要面子的男爵大人。

二十世紀初還沒有特效的暈船藥,一些精神類藥品雖然有緩和效果,但是都連帶有嚴重的毒副作用。

“只有六個小時了,科特,等到登岸前兩小時,讓士兵們做好所有下船的準備,我不希望再看到上次發生的那種景象。”威科姆少校沉著臉說到。

營長指的是裝甲偵察營在突尼西亞登陸那天發生的事情,因為各部隊下船的順序,因為指揮部的臨時命令發生了改變,結果偵察營各單位之間發生脫節,最終導致一堆人員和車輛擁堵在狹窄的碼頭棧橋上,登陸現場一片混亂。

“請放心,營長,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情了。”科特立正敬禮,靴跟上的鐵掌與鋼鐵甲板撞出了清脆的響聲。

“第一批下船部隊的名單在這裡,上將閣下。”非洲軍團的參謀長威廉.哈賽少將把一份檔案推給了格奧爾格.馮.屈希勒爾炮兵上將。

“都仔細核對過了嗎?”屈希勒爾低頭看了看名單。

“反覆核對過了,沒有任何問題,閣下。”哈賽點著頭回答。

“把命令傳達下去吧。”屈希勒爾在檔案上籤了名,轉手遞給了侍立一側的通訊軍官。

“遵命,將軍。”那位少校接過檔案,靴跟一撞挺胸立正。

“現在,讓我們再推演一遍作戰計劃,先生們。”屈希勒爾站起身,走到了懸掛在艙室牆壁上的軍用地圖前。

“元首給我們的命令裡講的很清楚,這是德國重返中東地區的第一戰,非洲軍團肩負著德國人民的期望,所以必須要獲得勝利,絕對不允許遭遇失敗。”屈希勒爾從參謀手裡接過教鞭,用力敲打著地圖說到。

屈希勒爾是個極為傳統的德軍指揮官,二十多年前他以一名炮兵中尉連長的身份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並且在作戰中積功晉升為上尉,到了戰爭結束時,他已經成為德軍預備第八師的作戰科長。戰後他被德軍繼續留用,這足以證明這位軍官所具有的才能。

在十萬陸軍時代,他歷任炮兵連長,慕尼黑步兵學校戰術教官,國防軍兵科學校監察部少校監察員,德國炮兵學校教官,普魯士第一軍區炮兵司令,德國軍官學校少將監察員,德國軍事法庭的審判官,最終在一九三七年,馮.屈希勒爾晉升為炮兵中將,擔任德國東普魯士第一軍區司令兼任德國國防軍第一軍軍長。

他是一名從基層依靠個人努力一步步攀升上來的將領,和那些一直呆在指揮機構裡的軍官不同,他擁有異常豐富的作戰經驗和人生閱歷,同時擁有超乎常人的智慧、毅力和勇氣。

在德國入侵波蘭時,他擔任德國第三集團軍的指揮官,歸屬博克將軍麾下的北方集團軍群,這位將軍的指揮能力和軍事智慧在波蘭戰役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處在古德裡安裝甲叢集側後的陸軍第三集團軍一路摧枯拉朽高歌猛進,八天時間裡突破波蘭軍隊數條防線,最終與第十集團軍一起合圍華沙,並最終攻下了這座世界名城。

屈希勒爾在波蘭戰役中的卓越表現,讓他得到了一枚寶貴的騎士鐵十字勳章,這位集團軍司令官的光輝前途,當時似乎已經可以預見。

但是就在此刻,他所具有的另一項優秀品質表現了出來,他所受的傳統軍事教育,讓他對黨衛隊特別行動隊在波蘭境內的行動極為反感,這位炮兵中將毫不掩飾他對這些血腥屠殺罪行的不滿,結果中將的抱怨被納粹高層視為不忠誠的表現,最終中將的正義感導致他被剝奪了集團軍的指揮權,隨即被打入了冷宮,差一點就要被編入預備役了。

不過當希特勒準備發動西線戰役時,因為缺乏有作戰經驗的集團軍級指揮官,希特勒最終聽從了陸軍司令和參謀長的建議,屈希勒爾得到了重新啟用,依舊歸屬於博克將軍麾下,指揮德國陸軍第十八集團軍,在B集團軍群的右翼向荷蘭發起進攻。

屈希勒爾依舊發揮的十分出色,很快就拿下了荷蘭重鎮鹿特丹,迫使荷蘭守軍全面向德軍投降,隨後的比利時和法國戰役裡,第十八集團軍成為了博克手中最鋒利的矛頭,粉碎了一次次法軍頑強的抵抗。

作為一名手握實權的集團軍指揮官,屈希勒爾的級別,足以將他捲入徐峻和希特勒之間的鬥爭。當時在西線所有的集團軍群指揮官,都已經站好了佇列,所有人都倒向了那位年輕的副元首。而曾經吃過苦頭的屈希勒爾,陷入了他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擇之中。

實話講他起初心裡對這個年輕的副元首並不感冒,雖然他承認敦刻爾克戰役的策劃和指揮確實非常漂亮,但是這只能證明施泰德是個戰術天才,並不代表這個年輕人有能力領導一個國家。不過鑑於希特勒的精神狀態已然出現了問題,據稱他把所有陸軍高級將領都視為了國家的叛徒,選擇支援這個瘋子,顯然更加的不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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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希勒爾反覆思考之後,最後還是把賭注押在了施泰德身上,在他看來國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施泰德是德國打贏這場戰爭的唯一希望。

事後證明這位中將的選擇是正確的,施泰德成為了最終的大贏家,屈希勒爾帶領著十八集團軍打完了剩下半場法國戰役,最終在九月晉升成為德國炮兵上將,達到了他兵種軍事生涯的頂峰,接下來就是德國陸軍元帥了,想要完成這一步,他必須要立下令人信服的功勳。

從七月份開始,屈希勒爾的部隊一直在法國中部駐紮,負責維持佔領區的秩序,沒能參加對英倫的登陸作戰,這讓炮兵上將感到有些遺憾。

作為法國佔領區指揮官,屈希勒爾在法國著實過了一段舒適享受的日子,甚至身材都逐漸有些發福起來。將軍每天都在掰著手指頭,計算回國的時間,百無聊賴之際他不由得開始懷念起戰場上刺鼻的硝煙。

不過徐峻很快就給他找了一份工作,把上將從薪水小偷的頹廢日子裡拯救了出來。屈希勒爾炮兵上將被授命組建一個嶄新的軍團,並帶著這支部隊遠征非洲海岸。

在不知道內情的外人看來,屈希勒爾上將或許做了什麼犯忌諱的事情,才會被貶到這個職位上。因為非洲軍團的編制實在太小了,根本不值得任命一個上將去指揮。

屈希勒爾的第十八集團軍,下屬十個步兵師一個裝甲師,總兵力超過十八萬人。而這個新組建的所謂非洲軍團,編制下只有兩個摩托化步兵師和一個裝甲團,加起來總兵力都不到五萬,雙方相差足有三倍之多,這不是貶謫還能是什麼。

而且一邊是舒適的法國佔領區,手握大權如同太上皇,另一邊是遙遠的非洲大陸,和歐洲相比根本就是蠻荒之地,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兩者間的差距。

有些人猜測屈希勒爾一定又在什麼地方得罪了施泰德,就像他當年惹毛了希特勒一樣,這位新元首顯然下手比希特勒更狠,希特勒最多讓屈希勒爾回家蹲冷板凳,施泰特直接把炮兵上將給流放到非洲去了。

很快現實就證明外界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全都是錯誤的,屈希勒爾上將非但沒有失寵,反而成為了統帥部關注的大紅人,德國元首對這位上將充滿期待,讓他組建非洲軍,恰恰是元首對屈希勒爾信任的證明。

屈希勒爾也很清楚這一點,當他接到任命時,心裡未嘗沒有出現一絲牴觸之情,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項任命非但沒有損害到自己的地位,相反給了他在事業上更近一步的機會。

屈希勒爾發現這支部隊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軍團,非洲軍團並沒有明確的規模限制,這意味著如果需要的話,統帥部可以無限制的擴大這支部隊的編制。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元首的授權,非洲軍直接歸屬元首大本營指揮,意味著他不用再看陸軍司令部的臉色,從此之後只對帝國元首一個人負責。

在行政級別上他和德軍各戰區司令部平級,但和那些單位所不同的是,非洲軍團擁有相對獨立的兵員補充和物資補給系統,在德軍複雜的後勤系統裡,非洲軍擁有最優先的補給等級,同時可以從國內任何一個陸軍補充營裡,呼叫所需要的補充兵員。

在國防軍的歷史上,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部隊,行政級別之高,待遇之豐厚,甚至已經超過了兩個元首直屬軍團,從這裡可以看出元首對這支軍團的重視和期望,而作為親手組建這支部隊,並擔任第一任指揮官的屈希勒爾,同樣也已經進入了元首的視線,如果這位炮兵上將在任期內沒有發生什麼大的紕漏的話,從非洲軍團卸職之後,他必定會受到元首的重用,晉升為陸軍元帥的夢想,早晚必定實現。

屈希勒爾在這支部隊的組建和訓練上,投入了所有的精力和熱情。畢竟是曾經做過幾次軍校教官的人,屈希勒爾在德軍內部出名的善於練兵,同時他指揮的部隊一直都以作風頑強而出名,真實歷史上第十八集團軍在他的指揮下,不知道啃下了多少硬骨頭。

非洲軍團完全是白手起家,基幹部隊只有兩個標準的步兵師,第二十六和第三十一步兵師,前者組建於科隆,步兵師標誌是科隆大教堂的剪影,後者來自於不倫瑞克,標誌是挺著兩條小短腿的不倫瑞克雄獅(薩克森公爵亨利三世的紋章是獅子,不倫瑞克是薩克森首府,公爵在城裡鑄造了一座青銅獅子雕塑,最終成為薩克森公國和不倫瑞克的標誌。)。

因為三十一師的高階軍官普遍沒有參加過一戰,缺乏戰爭方面的經驗,以至於在平時就沒有對士兵進行嚴格的訓練。感受到戰爭殘酷的第三十一步兵師的官兵,很快被嚴重的不安全感所掌控,在波蘭戰役中他們向一切不確定的目標開火,並且防火燒掉所有他們認為有威脅的房舍,製造了一系列完全不必要的暴行,造成國防軍的名譽嚴重受損。

不過在經歷完整場歐洲戰爭之後,這兩個步兵師的素養已經出現了相當大的改觀,無論怎麼說他們都積累了一定的實戰經驗,不再是聽到槍響就簌簌發抖的菜鳥了。

屈希勒爾對這兩支步兵師沒有什麼意見,這些部隊已經有作戰經驗,現在只需要整頓紀律和加強一些針對性訓練,他們很快就會成為屈希勒爾所需要的士兵。

在義大利西西里島登陸作戰中,這些士兵向他們的指揮官以及偉大的帝國元首,證明了他們作為軍人的價值。這兩個步兵師在戰場上的出色表現,讓曾經熟悉這兩支步兵師風格的將領們,碎了一地的眼鏡片。

第二十六科隆師無論在波蘭還是在法國,表現的一直很平庸,第三十一不倫瑞克師更是在波蘭戰場表現失常,鬧出了一連串醜聞。陸軍司令部把這兩個步兵師挑出來組建非洲軍團,本身也因為這兩支部隊水平一般,調走也不會導致所屬集團軍的戰鬥力下降。

當時沒有人想到經過屈希勒爾調教幾周之後,這些部隊竟然會有如同脫胎換骨般的轉變,他們在義大利軍隊前表現出的強悍氣勢,已經不輸於那些赫赫有名的主力師團。

當然這裡面有義大利軍隊過於魚腩的原因,西西里島上的義大利海岸師缺乏先進的武器,同樣缺乏和德軍作戰的勇氣,往往遭到首輪打擊之後,整排整連的士兵扔掉武器,隨後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除了這兩支正在向精銳部隊轉變的步兵師,非洲軍團還配屬有一個裝甲團,在佔領義大利羅馬的過程中,這個裝甲團有著出色的表現。

這次在阿拉伯半島的戰爭,這些裝甲車輛將是作戰的絕對主力,可以說屈希勒爾的整個作戰計劃,都是圍繞著這些坦克和裝甲車所展開的。

屈希勒爾很清楚在那種廣袤無人的沙漠平原地帶,誰擁有更強的機動性,誰就掌握了作戰的主動權。那些慣於縱橫沙海的遊牧騎兵和駱駝騎兵們,最擅長的就是長途奔襲,如果沒有與其媲美乃至壓倒性的機動能力,就只能尾隨在對方屁股之後吃灰,或者為了維持漫長的補給線而圖於奔命,直至被對手拖累拖垮,最終像歷史上那些失敗的征服者一樣,消失在茫茫的荒漠裡。

屈希勒爾熟讀歷史,他專門研究過那些前輩們的戰例,吸取著這些用鮮血換來的經驗。在他看來,雖然戰陣在本質上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但是使用的手段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如果在武器和戰術上過於脫離時代,那麼必定會被時代所淘汰。

沙漠民族就是脫離時代的絕佳榜樣,沙特目前只有地面部隊,主力是騎馬和駱駝騎兵,還有數量繁多的以城市居民為主的徒步步兵,武器主要是一戰時期製造的步槍,有趣的是大都是德國生產的毛瑟,另外在與英國蜜月期內,他們還買了十輛英國維克斯輪式裝甲車。

這是一場力量上完全不對等的戰爭,德國毫無疑問會獲得最終的勝利,問題是在作戰中德國將會付出多少代價,屈希勒爾從來不會小看敵人,他相信一旦戰爭爆發,德軍將會遭遇到最頑強的反抗,如果在戰爭中士兵和裝備的損失過大的話,即便最終打贏了也會影響到第三帝國的威名。

“戰場偵查是戰役的關鍵,不要盲目的去依賴空軍,地面的火力偵查在這種地形下更加有效。敵人世代都生活在這裡,他們熟悉這裡每一寸的岩石和土地,一旦展開交火,他們將是你們所見過最頑強也是最瘋狂的戰士,這一點必須要讓每個士兵都牢牢記在心上。”屈希勒爾用教鞭指著地圖上的沙特邊境線。

PS:謝謝大家的支援,今天的更新奉上。

不多說什麼了,作者會繼續努力,寫出更精彩的情節來回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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