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還是嶄新的,德國製造,看到這個編號了嗎?這是德國陸軍的制式裝備。”盧卡向同伴炫耀著他的沃爾特PK手槍。

“好東西,好好留著吧。”艾德瓦爾多對著戰友笑了笑,隨後又低下頭去。

“就這樣?”盧卡對夥伴的反應有些不滿意。

“什麼就這樣?”艾德瓦爾多停下了手中的鋼筆,他抬起頭望著一起長大的朋友。

“這個。”盧卡拿著槍在眼前晃了晃。

“我不是說了嗎?好槍,你要好好儲存它。”艾德瓦爾多合上了筆記本,小心的擰上筆帽,把鋼筆夾在了筆記本上。

“當然,我要用它打死一百個德國人,我已經打死一個了,現在還剩下九十九個。”盧卡得意的說到。

“有這種想法很好,但是該如何去實現呢?就靠我們這十七個人和十一支槍?我早就說過了,蠻幹是不行的。”阿德瓦爾多一臉嚴肅的說到。

“但是甘迪諾他們...”

“別再提這個人,我不會允許你在我面前再提起這個名字,那是個雙手沾滿無辜者鮮血的兇手,嗜血的屠夫,沒有人性的畜生。”艾德瓦爾多憤怒的打斷了戰友的話。

“上帝會懲罰他的,就像那些入侵我們家鄉的德國人一樣,他們都會得到應得的下場。”

“什麼時候?”

“很快,我保證,你也要向我保證,絕對不會學他那樣。”艾德瓦爾多斬釘截鐵的說到。

“好吧好吧,我保證,艾德瓦爾多,你就是太較真了,所以才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盧卡拍了拍衣服的下襬,隨後在同伴身旁坐了下來。

“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得到補給了,帶的食物快吃完了。”盧卡卸下手槍的彈匣,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幾發子彈。

“會有辦法的,等天黑後我想試著摸進卡薩索拉看看,德國人或許已經從村子裡離開了。”

“我和你一起去。”盧卡熟練的往彈匣裡壓著子彈。

“不用了,這時候一個人更不容易暴露。”艾德瓦爾多從挎包裡掏出菸絲包,從筆記本裡扯下一頁紙,對摺撕開後,往半張紙上小心的倒了一些菸絲,隨即靈巧的捲成了一根菸捲。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弄一些酒來。”盧卡重新裝上了彈匣。

“知道了。”艾德瓦爾多舔了舔菸捲的紙邊,用力搓了搓,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了火柴。

“給。”盧卡把手槍遞向了艾德瓦爾多。

“幹什麼?”艾德瓦爾多瞥了一眼盧卡。

“給你帶著防身。”盧卡說到。

“不用了,如果遇到德國人,身上沒有武器更安全一些。再說我的槍法不好,給我也沒有多大作用。”艾德瓦爾多甩熄了火柴,扔到地上再用腳碾了碾。

“好吧,聽你的。”盧卡把手槍塞回了外套口袋。

德國的入侵讓分佈在北部山區的那群反墨索里尼的勢力大為震動,這裡的山民天生桀驁不馴,對法西斯那套思想根本沒有興趣,作為貧苦的底層民眾,他們更喜歡社會黨和共產主義者講述的那些革命理論。

德國人準備打倒墨索里尼的獨裁統治解放義大利人民的謠言就是從這裡傳出去的,當時確實迷惑了不少中南部地區的義大利群眾,就連墨索里尼都有些將信將疑的樣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畫圈詛咒不知廉恥的德國元首。

相信德國陸軍做夢也沒有料到,他們會有和這些人合作的那一天,放在德國這種人早就送去勞動營砸石頭了,運氣差點的墳頭上的草怕都有三尺多高。

雖然心裡明白這一點,但德國方面倒也樂的裝一下糊塗,他們把這些人視為普通的合作者,時不時給予一些獎勵和補助,這只是暫時的處理方式,但明顯有利於佔領區域內的社會穩定和安全。

但是總有一些人不願意向侵略者妥協,他們決心用自己的力量與德國人戰鬥,北部山區湧現出了不少民眾自發的游擊隊,盧卡所在的就是其中一支。

艾德瓦爾多是隊伍裡唯一讀過大學的知識分子,所以自然而然被推選成了領導人,因為閱讀過很多進步書籍,這位隊長的革命立場非常堅定。

義大利共產黨已經基本停止了公開的活動,在墨索里尼的破壞下,黨派的領導人不是被捕就是逃亡到了莫斯科,遺留在義大利國內的都是最堅定的基層黨員,他們組成了一個個地下小組,在社會各個階層暗地裡傳播著進步思想,努力的想要喚起那些對法西斯制度不滿的普通群眾,與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國家黨做堅決的鬥爭。

艾德瓦爾多早就看清了第三帝國的本質,他們其實和意大利王國是一樣的,德國人或許會對墨索里尼不滿,但是絕對不會向法西斯主義開槍。這是一場狗咬狗的戰爭,獨裁者與獨裁者之間的搏鬥,戰爭中沒有人有資格站在正義一方。

同時他也痛恨法國和英國人,卑鄙的姿本主義者和帝國主義者在利益面前攜起手來,他們徹底撕毀了虛偽的面具,露出了滴著鮮血的爪牙。這些號稱維護著公理和道義的列強們,非但沒有站出來維護正義,反而親自下場為虎作倀,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可笑的是依然還有一些沉迷於“國際正義”的人,遲遲不願放棄那種不切實際的夢想。

艾德瓦爾多的隊伍建立時只有六個人,攜帶著兩支手槍,一支是一戰前製造的博戴奧1889轉輪,還有一支是奧匈帝國生產的羅特斯太爾1908。

一開始他們不敢當面挑戰德軍正規部隊,而是偷偷的切斷德軍的電話線,伏擊查線的通信兵,倒也給德國軍隊造成了一些麻煩。

隨著德軍的推進,一些被打散建制的義大利士兵逃進了山區裡,隨即就被那些游擊隊吸收進了各自的隊伍裡。

這些士兵素質雖然一般,至少還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士兵,同樣比普通人更加有勇氣,敢於襲擊小規模的德軍。

艾德瓦爾多隊伍裡就吸收進了三個這種士兵,其中有一個就是隨後讓他深惡痛絕的甘迪諾上士,一個貪婪殘暴的義大利兵痞。

遇到艾德瓦爾多時,甘迪諾三個人赤手空拳,穿著單薄的夏裝,而且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飽飯,要不是遇到了游擊隊,他們很可能都堅持不過那一晚。

他們是威尼斯師的最後殘餘,被德國人一路追趕著逃進了山裡,剛開始還有五百多人,但是到現在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艾德瓦爾多好心的收留了這幾個士兵,這是一個讓他終身後悔的決定,他拯救的這三名落魄的戰士,其中藏著一頭披著人皮的魔鬼。

游擊隊當時已經增加到了三十多人,大都是脫隊的士兵和附近山裡的獵人,從德軍手中繳獲加上加入者自身攜帶的,總共裝備了二十二條長短槍。

經過幾次戰鬥,隊員們也都得到了實戰的磨練,艾德瓦爾多的信心也高漲了起來,他準備搞一次大一點的行動,向德軍宣示義大利人民的抵抗信念。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隊伍正在分裂的邊緣,甘迪諾在私底下進行了串聯,聚集起幾個和他有相同心思的逃兵,正在暗地裡預謀著一場奪權兵變。

這個西西里出生的陸軍上士,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他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認出他的同類,並且把他們凝聚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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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這看做是個人魅力和才能的體現,但艾德瓦爾多認為這完全就是邪惡的召喚,惡黨總是吸引惡黨,黑暗喜歡擁抱黑暗,甘比諾只是使用他如簧巧舌,把那些人心中的惡魔喚醒了過來。

甘迪諾選擇的時機很巧妙,趁著幾名擁護艾德瓦爾多的人員外出偵查,就在野外露營的篝火旁,他公然向艾德瓦爾多的權威發起了挑戰。他譏諷著這位隊長的謹慎,只敢帶著大家襲擊落單的德軍士兵,同時指責他過於苛待隊員,禁止他們從村民和過路人手中獲得一些小小的“補給”,用來撫慰他們疲憊的身體和心靈。

甘比諾煽動起周圍的夥伴,宣稱他們是自由勇敢的遊擊隊員,不應該被這種規章所束縛,他指責艾德瓦爾多毫無軍事指揮經驗,應該把權力交給更專業的人員,比如他比爾.甘迪諾,勇敢的前義大利士官。

一開始艾德瓦爾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還試圖和甘迪諾據理力爭,但是隨即他就發現,對方的並不真的想和他辯論。等他明白對方是想要奪權時,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甘迪諾和他的同伴,威逼利誘手段盡出,最終拉走了隊伍裡所有的人員。

艾德瓦爾多的游擊隊一夜之間回到了原點,這位游擊隊長被捆在營地旁的樹上,看著甘迪諾一夥帶走了隊伍裡所有的資產。

等到兩天後盧卡和同伴們回到營地,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草棚,和被飢渴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游擊隊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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