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多佛爾的德軍依舊忙碌不息。午夜之後又有兩條大型運輸船到達港口,其中一條運來了登陸叢集急需的雨具和裝備。

德軍士兵在戰鬥時會隨身攜帶各自的行軍揹包,裡面也就只有換洗衣物和一份應急食品。其實不少人連這些都不太願意攜帶,很多士兵把自己的揹包留在了連隊的輜重車上,只帶了必要的彈藥和裝具輕身上陣。天氣變化的根本毫無預兆,前一刻陽光燦爛,後一刻就開始烏雲密佈起來。

那時候各支部隊還擔負著作戰任務,城區還未徹底清繳完畢,一些負隅頑抗的英軍殘兵還在與德軍發生著零星的交火,導致周邊的德軍部隊競相前去支援,有些地段已經被大火覆蓋,前面的部隊根本無法撤回休整,後方的輜重部隊同樣也不知道自己的作戰部隊目前的具體位置。

等到戰鬥結束,天上已經開始飄起雨滴。不少士兵沒有攜帶雨具,開始就近尋找房屋避雨,這更加造成了管理上的混亂。指揮官和自己的部隊脫節,戰鬥部隊與輜重部隊相互誰都找不到誰,雖然有無線電相互聯絡,不過這些德國人怎麼可能知道什麼卡斯特飯館怎麼走,威爾遜肉鋪又是個什麼地方。

精確的軍用地圖在這時候完全沒有了用處,因為不少街道已經被坍塌的建築堵塞,還有一些新挖的戰壕與陷阱,士兵行走都不方便,更別提笨重的輜重卡車了。街頭巷尾到處都是穿著無袖雨衣匆匆行軍的德軍士兵,加上一大堆的英軍俘虜與平民參雜其間,無論是作戰部門還是後勤部門都亂成了一鍋粥。

最終憤怒的古德裡安下達了各部隊重新集結的命令,開始按各單位建制安排居住區域,這才重新恢復了秩序,不過卻也因此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後續到達的增援部隊更是在這些問題上雪上加霜,登陸叢集已經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精力來解決他們的住宿。龍德施泰德也只能表示理解。他和博克商量之後,在地圖上圈出一塊區域讓各部隊自行解決宿營問題,先應付過這一晚再說。

負責安置的軍官已經快被避瘋了,誰會想到這麼一塊區域內要安置幾個師的部隊。還有幾倍於人數的物資和裝備需要找到安全的地方存放。多佛爾也就這點地方,原本能夠容納大量部隊的兵營與要塞大都對岸的雷神之錘砸了個稀巴爛,現在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只能在普通民居裡棲身。

多佛爾還集中了大量的裝甲部隊,這些坦克和裝甲車雖然不怕雨淋,但是它們需要有乾燥的空間進行修理維護。此前的戰鬥中德軍裝甲部隊雖然戰果輝煌,但是也不是毫髮無損,不少裝備和機械都經受了超負荷的運作,這時候必須進行修理和保養,否則很難保證不在後續的作戰中掉鏈子。多佛爾郊外的一些農莊成了各坦克營的存身之所,主要是因為那裡普遍有寬敞的穀倉和貨倉,可以供修理連使用,就算是這樣,等到安置完這些部隊,天也已經黑透了。

照統帥部原定的計劃。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問題是計劃裡當晚多佛爾只會留下一部分守軍,大部隊全都會向內陸進發,現在大部隊不但全都留了下來,而且還帶來了他們各自的後勤輜重部隊,加上對岸還源源不斷的往這邊輸送人員和裝備,結果一時間人滿為患。

司令部把一部分部隊轉移到了市郊的村鎮,那裡的空置房屋大都保持著完整,這些英國人撤離時運力有限,所以只帶走了一部分貴重物品和容易攜帶的傢俱。把大部分粗笨的家當都留在了屋子裡。

蔡司勒中尉的裝甲擲彈兵連沒有參加後續的作戰行動,他們作為外圍封鎖線的骨幹力量留在了多佛爾公路旁的約克公爵皇家軍事學校裡。反倒是第二連參加了對多佛爾城區的作戰,不過聽說也只是在戰場周邊遊弋,沒有直接參與攻堅。因為這地方的地形不太適合半履帶車作戰。雖然這些車輛有著不俗的越野能力,但是那些丘陵對於它們來說還是過於陡峭了。

統帥部對擲彈兵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他們禁止指揮官把這些運兵車當成戰鬥裝甲車來用,這些半履帶車輛有一定的防彈能力,不過只僅限於步槍和手槍,在重型機槍與更大口徑的反坦克武器面前。這種車輛依然是極端脆弱的,不能被它那種看上去很結實的外形所迷惑了,其實骨子裡它只是一種外殼厚一些的運兵卡車而已。

蔡司勒的裝甲擲彈兵連運氣不錯,沒有和自己同僚那樣遭罪,學院裡有足夠的房間可以供他們居住,還有一間巨大的室內球場可以停放車輛,德軍用履帶車在牆上撞出了一個缺口,把兩個排的車輛停到了這個室內球場裡。

剩餘的一個排被安置在了多佛爾公路的一側,德軍在灌木叢旁支起了一個碩大的遮雨棚,士兵在雨棚下構築了一個射擊掩體,在裡面架設了迫擊炮和重機槍。在雨棚的周邊與頂部覆蓋了一層偽裝網,在陰暗的天氣中很難辨識,到了夜間更是無法將它從周圍的灌木中分辨出來。

三輛半履帶車上也支好了帆布雨棚,一個排的士兵在此駐守,每兩個小時進行一次人員輪換,士兵們時刻保持著警惕,嚴密封鎖著多佛爾通往坎特伯雷的公路。

學院原本的廚房與倉庫裡還有著不少學校儲存的食品和給養,很多是當地駐軍特別調撥給這些軍校生的。擲彈兵連的輜重隊在天黑以前趕到了學院,帶來了補充的給養和彈藥。當夜幕降臨後,所有士兵都吃上了一頓香氣四溢的熱餐,就連那些學生俘虜也都每人獲得了一碗材料十足的德式肉湯。

這些學生讓蔡司勒有些頭疼,他不知道該把他們如何歸類,要說是軍人這些人還都只是沒畢業的孩子,要說是平民他們卻受過軍事訓練並且全副武裝,最終蔡司勒準備把他們劃歸為民兵,畢竟全都穿著統一的制服並帶著明確的標誌,蔡司勒準備給予這些孩子戰俘待遇,這樣至少可以保住他們的小命。

“連長,團部有新的命令。”通訊兵從裝甲車上探出頭向著他喊道。

“等一下。”蔡司勒一口喝乾飯盒裡的肉湯。隨後放下飯盒走到了指揮車旁。

“嗯,我們有活要幹了。命令二排和三排在二十分鍾後到這裡集合。讓士兵們全副武裝,把不需要的行李物品交給輜重排,每個班攜帶三個基數的彈藥。每個車組要準備兩桶備用燃料。”蔡司勒大聲的對連士官長說道。

“遵命,長官。”士官長對著蔡司勒敬了個禮,隨即轉身跑出了室內球場。

“那些俘虜怎麼辦,我們還來不及把他們移交給憲兵。”連部醫務官在一旁問道。

“一排會繼續留在這裡,憲兵明天早上會來接手這些俘虜。”蔡司勒走到指揮車旁。抓著尾門邊的把手踩著腳蹬爬上了車廂。

“給我接通一排的無線電。”蔡司勒走到通訊兵身旁,扶著對方的肩膀說道。

“稍等,長官。”通訊兵拿起300型步話機的話筒,開始大聲呼叫起來。

“麵包呼叫培根,麵包呼叫培根,培根聽到沒有?”

“這是哪個傢伙起的代號?”站在車下的醫務官問著身邊的傳令兵。

“上面。”傳令兵用手指指了指頭頂,聳了聳肩膀。

“培根收到,聽得很清楚。”掛在車廂邊的麥克風裡傳來了一排通訊兵的聲音。

“我是蔡司勒,讓韋爾跟我通話。”蔡司勒從通訊兵手裡接過了話筒。

“這裡是韋爾。”一排排長在無線電裡回覆到。

“韋爾,我是蔡司勒。現在有了新的任務,你現在馬上帶著一個班過來一下。”

“明白。”韋爾是個性格果斷的軍官,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二十分鍾後,兩個排的裝甲擲彈兵全副武裝的在球場前的空地上列隊,士兵們在雨中挺胸站立,密集的雨點擊打著灰色的m35鋼盔,水流順著盔簷流淌到無袖雨披上,隨後順著防水布的褶皺淌落到士兵腳下的水泥地上。

“我知道你們中間一定有人不喜歡下雨,我也一樣討厭這種天氣。但是我們是光榮的德國士兵,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新的任務。團裡讓我們連抽調兩個排的士兵,組建一支偵查隊,我們今晚要向坎特伯雷進軍。我現在感到無比的光榮,我們連再次成為了整個師的尖兵。走在了所有同志的前面,這將會永遠記錄在連隊的歷史裡。

現在各車車長聽好了,按照班組排成一列縱隊,指揮排和我領隊,二排排長車跟著我,重灌排還是老規矩壓在隊尾。現在開始行動。各班組立即登車。”蔡司勒對著士兵們下達了命令,隨即排列整齊的方陣一下子散了開來,士兵們開始在班長的帶領下提著各自的裝備向著停在球館邊已經啟動的運兵車飛奔。

蔡司勒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身向著等在一旁的一排排長走去。

“這裡的防務就交給你了,明天一早團裡會派一隊憲兵過來接管俘虜,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們排可能會隨著營部一起行動。”

“遵命,長官,希望能夠很快與你在前線會合。祝你們好運。”韋爾少尉對著蔡司勒敬了個軍禮。

“我也期待著你能儘快趕上來,我們都需要好運,韋爾。”蔡司勒對著部下還了個軍禮,轉過身快步跑向了自己的指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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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車頭的蓋板,蔡司勒在雨中揮舞起手臂。

“裝甲擲彈兵!前進!”在明亮車燈的光暈中,灰色的251半履帶運輸車猛地往前躥了一下,隨後轟鳴著向著學院外的公路飛速駛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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