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杭州府。

杭州是宋朝江南地區最富庶的所在,柳永《望海潮·東南形盛》一詞,更是將杭州的富庶與地位全部道盡。

詞語:“東南形盛,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江南地區商貿繁榮,賦稅所得佔據了宋朝每年收入之半,而杭州府作為江南最富庶之地,對朝廷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

這天下午,酷暑難耐,若是光腳的走到道路上,腳板似是都能烤熟。

杭州城的城頭上,當值的軍頭、士卒都躲在陰涼處賭骰子,賭資不大,權當消磨時間。

有士卒這時忽然將衣服都脫光了,叫道:“熱死我了,咱下找地涼快去吧!這城頭真不是人待的。”

這個士卒的提議,立即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

他們雖是在相對蔭涼的地方,但城頭之上,又能涼快到哪裡去?

眾士卒都將目光看向了他們的軍頭。

那軍頭卻臉有遲疑的道:“若是以往時,不用眾兄弟說,我早就帶你們下去了。

不過現在來了徐團練,他的為人你們是知道的,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們準沒好果子吃。”

有士卒聽後,恨恨道:“這廝只是個副團練使,又是得罪了什麼上頭被貶過來的,恁地多事,我看咱兄弟也不必理會他!”

軍頭道:“這徐團練我們可萬萬不能得罪了,一來知府大人對他甚是器重,與了他不少權力。

二來他怎麼也是個進士老爺出身,起起落落實屬正常,說不定哪天又飛黃騰達了呢?”

眾士卒聽了這話後,仍是滿臉的不耐。

他們正要在說些什麼時,眼眼尖的軍頭忽然瞥見城梯出走出了一個人來,連忙將骰子收到了衣袖裡,拉著眾人站了起來。

“都快將衣服穿好!徐團練來了!”

眾人聽後,都神色肅然的站定,那幾個脫光衣服的人則慌忙穿著衣服。

在士卒的目光中,只見一個身穿青衫的儒雅男子,盯著烈日,緩緩走上了城頭來。

若是武植在這裡,定能將此人認出來。

原來,這個徐團練不是別個,正是武植在清河縣時的好友徐韜徐劍衣。

此時的徐韜,與數年前相比,氣質一是大不相同,總體上要沉穩了許多。

“韜”者,劍衣也!

此時的徐韜,才真正的是人如其字,鋒芒盡收,似劍之衣。

徐韜之所以由此大變,實乃與近些年來的經歷有關。

當年與武植在東京一別後,武植自帶了人去孟州解救徐寧,而徐韜則留了下來應付春闈。

當武植救得徐寧,帶了人返回梁山時,春闈放榜,徐韜高中甲榜進士第十七名。

這個成績,已是相當的不錯了。

若是再熬上一些年月,外放則可為一州知府、地方大員,在朝堂上則有機會成為各部侍郎、長官,再加上有他恩師瀧川先生的關係在,真可謂是前途無量。

那時,原本因徐寧之事而頗感心灰的徐韜,雄心壯志再次燃起,立誓要繼承恩師遺志,做出一番大事來。

然而,在他高中進士一兩年後,同榜進士中即便是排名最後的都已正式為官了,徐韜卻仍是徒有功名,卻沒半個官職。

他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就算是有瀧川先生的同窗、好友、弟子幫忙說事,也是沒有用處。

直到某一天時,清河縣裡傳來了個驚天噩耗,徐韜痛哭了幾天,隨後從東京返回了清河縣,於山中結廬而居,再無心於官場。

如此又過了些年月,朝廷卻忽然傳來了調令,任命他為北方邊陲的某個地方縣令,擇日到任。

此前,朝廷也有了些調令傳來,但徐韜卻以各種理由推脫了,似是鐵心要隱居一世了。

不過在那一次,徐韜卻收拾了行裝,出山了!

出山入世的徐韜,也不知感悟了什麼,整個人氣質大變,像是洗盡了鉛華,鋒芒盡收。

徐韜騎著毛驢到邊陲上任後沒多久,朝廷又再下令,調任他南疆一個小縣的縣令,限期到任。

如此頻繁的職位調動,路途又相隔如此之遠,但凡在官場的人,都知道有人這是想他累死在路途之中。

大宋刑不上士大夫,犯重罪的也只是流放惡州,而無大過,卻得罪了當權者的,就是會被頻繁的被調來調去。

就如當初的蘇東坡一樣,從東京開始貶職,接著便一直往南調去,最後客死在了瓊州島上。

然而,蘇東坡卻是個闊達之人,無論調任至何處,都能盡心做事,而且常能苦中作樂,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

徐韜自清河縣出山後,也似乎領悟到了與蘇東坡相似的東西。

無論朝廷調他到險惡的北部邊陲,還是到瘴癘叢生的南疆之地,他都從容而去,盡力的辦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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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邊陲時,馬賊眾多,徐韜常親自上陣殺敵,教民強身壯體之法,讓各村各寨聯結自保,百姓生計漸漸恢復。

在南疆時,他遍尋名醫,組建了一支醫療隊,讓那裡因患各種瘧疾而亡的人大為減少。

而無論是在邊陲還是南疆時,徐韜都會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極力推廣播種紅薯、土豆得耐吃的作物。

當初在清河時,武植曾將那些幼苗分與了一些給瀧川先生帶走。

當武植在梁山附近的村落將這些作物推廣開來時,清河縣裡也已是生長了一大片,這都是那個老者的功勞。

而當徐韜離開清河縣去為官時,也身邊沒帶別的,只是帶了這些能活許多人性命的東西,走到哪就推廣到哪。

如此又過了一些年月,徐韜的名聲現在已是漸漸的傳了開來。

在一個月前,徐韜又從南疆調任到了這繁華之地的杭州城。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朝堂上那個與徐韜作對的人,要將徐韜調到這天上人間領略繁華極樂,然後再調到更偏遠艱苦的地方去。

而且為了羞辱徐韜,還讓他當了個副團練使之職,這可是武官的官職!

但徐韜卻依舊是坦然受之,立即受命從南疆趕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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