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雲飛用骨叉叉了一塊肉放在自己的碟子裡,用骨刀切成小塊,叉起了放進嘴裡,抿了一點兒酒,很是受用。

他看了丁潛一眼,“丁醫生沒胃口嗎?”

丁潛當然也不能太示弱,勉強用叉子叉起一塊放進嘴裡,硬著頭皮咀嚼……皮脆,肉酥,微鹹微辣。味道雖然不錯,可是丁潛吃起來,卻跟吃人肉一樣。

巫雲飛端起骨杯向丁潛敬酒,丁潛只好硬著頭皮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下一口。

巫雲飛拿起頭骨酒壺給他斟滿酒,冷不防問:“丁醫生,你知道頭骨在神秘主義中代表什麼含義嗎?”

不等丁潛回答,他自問自答,“代表永恆與不滅。大部分人都本能的厭惡骷髏,因為看見它就聯想到死亡,而死亡就是人類的終極恐懼。這一點眾生平等,無論多偉大的人也會恐懼死亡。”

丁潛承認他說得對,如果自己有九條命的話,他可能早把桌子掀了,跟巫雲飛動手了,也不至於小心謹慎,憋屈的跟一個用人骨頭當餐具的變態一起吃飯。

“人類科學的前身就是神秘主義,西方的鍊金術和巫術,東方的算卦和煉丹被化學公式和物理定律取代了,本質上他們沒有區別,只是後者對於人類生活更有實用性。科學自古以來的發展方向就是讓自己活得更長久一些。雖然目前還沒有達到,也許永遠也不可能達到,但在精神方面,我們的內心中追求的就是人類的永恆與不滅。人的肉體可以很容易消亡,只有骨頭可以長久的儲存下去,證明我們曾經存在過,今後也將存在下去。想通了這一點,我這裡的一切就都沒有什麼可恐懼的。我所做的一切是在向永恆的生命致敬……”

丁潛從未聽過這麼瘋狂的話。

但他卻無言反駁。

他面前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瘋子,他深刻的思想甚至超過了丁潛認識的絕大多數人。世界本身就是對立的存在,有陽就有陰,有上帝就有魔鬼。任何事物,做到極致便殊途同歸。

這個世界上不乏自稱上帝,扮演上帝的人,但以魔鬼自居,敢於入魔道的人更加令人敬畏。

這次到訪的結果完全出乎丁潛意料,他發現自己更看不透這個男人了,根本無法用善惡正邪來形容的這個人,心理分析,精神病診斷,完全無法用在他身上。

丁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享用完這頓人骨宴的。他懷著複雜的心情告辭離開,走出了巫雲飛那個神秘陰暗的小店。天色已晚,不知不覺的,他在這裡呆了一整天,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只是再沒有看見那個詭異的紅衣小女孩。

她就像個幽靈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忽然身後響起一陣幽咽的笛聲,正是丁潛來時聽到的曲子。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見巫雲飛送到門口,正拿著那根鑲銀的骨笛隨意吹奏。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這是什麼曲子,我從未聽過?”丁潛問。

“佳人難再得。”

……

……

回到車裡,丁潛才發現手機沒拿。一看有五個未接電話,其中三個都是郭蓉蓉打的。

他給郭蓉蓉回了電話,郭蓉蓉的大嗓門馬上就在聽筒那邊叫起來,“你跑哪兒去了,大叔。給你醫院打電話,說你不在。說,你是不是揹著我在偷偷摸摸搞什麼?”

丁潛想說,你是我小媽啊,什麼都管?

“有什麼事兒嗎?”丁潛問。

“也沒什麼事兒,那個被害女孩的父母好像是找到了。”

“找到了?怎麼找到的?”

“透過畫像。復原的女孩畫像今天中午傳真到各個派出所,下午就有一個派出所彙報,說死者的長相跟他們頭兩天接到一起報案的失蹤女孩很像。已經通知了女孩的父母。他們馬上要過來認屍。”

“那個失蹤女孩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叫姚佳悅?”

“姚佳悅?不叫姚佳悅。這個女孩好像姓徐。”

“……”

……

……

柳菲對被害人進行了面部整容,然後由公安局的畫像師根據死者的相貌,儘量繪出生前的模樣,透過公安網的失蹤人口檔案和各地派出所尋找相貌相似的人。

來刑警隊認屍的是一對賣菜為生的中年夫婦。

他們三天前到家附近的派出所報案,說他們有一個上初二的獨生女兒,四天前失蹤了。派出所的警察幫著孩子父母找遍了學校,同學家和親戚家,都一無所獲。這個女孩就像蒸發了一樣,毫無徵兆的憑空消失了。

失蹤女孩叫徐露。

女孩父親叫徐寶昌。母親叫孫美娟,夫妻倆在南城區解放路農貿市場騎三輪車賣菜。

柳菲把他們帶到法醫室停屍間,只掀開了白布單一角,露出女孩整容過的臉。沒讓他們看到女孩被砍掉手腳的慘象和解剖刀留下的疤痕。

徐寶昌夫婦互相攙扶著,哆哆嗦嗦往女孩臉上看了一會兒,幾乎是同時抱頭慟哭,捶胸頓足。即使已經腐爛變樣,做父母的也能一眼認出自己的女兒。

光憑辨認還不夠,柳菲之後又提取了他們的DNA,與被害人進行比對,檢測結果證實死者就是他們的女兒徐露。

丁潛回到刑警隊的時候,徐寶昌夫婦正一邊哭,一邊講述女兒的失蹤經過。

徐寶昌說:“……我最後見到我女兒是上周四,那兩天我病了沒出攤,都是我老婆出攤,我記得那天傍晚下了很大雨,本來我還想去接閨女放學,那天發高燒,吃了點藥迷迷糊糊睡過頭了……大概晚上5點多吧,我聽到小露回來了。我記得我還跟她說了兩句話。她然後就進屋了。”

“那你們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了?”杜志勳問。

“第二天早上。”徐寶昌表情糾結,“他媽做好飯,喊她吃飯,怎麼喊都沒人答應。進她屋子一看,孩子就不見了,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我們當時還以為她是上學去了。沒太當回事兒,可是等到晚上,我閨女還是沒回來,我們就擔心了。打電話問她同班同學才知道,我閨女一整天都沒上學。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