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陳奇翹著二郎腿靠在老闆椅上,冷酷的臉在煙霧繚繞中朦朧著。
“確定,那個叫凌祈的女人早上去趟了19樓的伯樂人才網公司,同行的還有一男一女。”阿平音調平穩地回答著,“他們是以俞南大學外聯部的名義去給學生活動拉贊助,領頭那個男的是中心區宣傳部部長陶榮成的兒子陶李蹊。”
“這小娃應該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膽地來找我們的麻煩,看來她還不知道滄源的背#景。”陳奇手上的香菸在水晶菸灰缸上撣了一下,“不過只要她繼續和方惜緣合作,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阿平稍微猶豫了一下,試探地說:“陳哥,我覺得這女人很不對勁,不只是方惜緣那邊煙霧#彈的內容,還有她個人的素質。”
“講。”陳奇的腦袋略微偏轉了過來,一雙眼睛盯緊了阿平。
“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並沒有認出我,但是感應到了我故意釋放的殺氣。如果是普通的女人一定會受到驚嚇,可是她的表現卻異常冷靜,沒有經過特殊訓練是不可能做到的。”
陳奇又吐出了一個縹緲的菸圈,臉上古井不波:“你覺得她會是什麼人?”
“根據她走路的姿態判斷,這女人有不錯的功夫底子,但是架勢有些偏男性化。加上那天您暗中用眼神對她進行考驗後的反應,我猜她有受過特種訓練。”
“凌隆19歲的女兒受過特種訓練?”陳奇好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閃著精光的眼睛驟然眯了起來,“上回你不是誇下海口,就算她是國安局的人也能挖出來嗎?現在不能解釋的時候就用這種稀奇古怪的理由來敷衍我,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
阿平趕緊把頭低下來避開他的目光,全身止不住輕微顫抖起來。
“無需害怕,我相信你的水平,也許真有我們查不到的事情,先靜觀其變吧。”陳奇的表情恢復了正常,轉過椅子不再看那個大氣都不敢出的男人。阿平識趣地告退,走出陳奇的辦公室後才發現,雖然空調的溫度舒適宜人,自己的襯衫卻早被冷汗浸溼。
————————————————————————————————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的飯點,帕薩特在x市的市區裡走走停停,雖然馬路寬廣綠化到位,但是頻繁出現的紅綠燈還是極為考驗人的耐性。陶李蹊一個勁兒地介紹x市區各種美妙的去處,凌祈心中不爽,暗地裡想這大塊頭總是回過頭來說話怎麼就不會暈車呢?腹誹歸腹誹,女孩的心思更多還留在剛才那個背影上。能夠自由地控制殺氣必定是道上混的,她仔仔細細地把近期每一個有可能的背影都在腦海中回顧了一遍,終於對上了號。
那天在屏風圍觀鴻門宴的時候,陳奇的跟班裡就有一個傢伙身形和剛才的背影極為相似。就在會面結束的時候,就算隔著墨鏡也能感覺到那個最後離開的人往她這看了幾下。
想到這裡凌祈的面上一凜,難道青炎會的觸角都伸到了滄源這樣規模龐大的集團企業裡了?想深一步,若是在政壇商海沒有足夠的勢力,青炎會又何德何能成為統治x市黑道的巨擘呢?想要得到進一步的情報,看來還得去問那個人……凌祈有些鬱悶地抿了下嘴唇,和惜少打交道總會讓自己吃點暗虧,上回被當做棋子的教訓還深刻著呢。
正想得出神,凌祈突然感到一隻小手正牽著她的手臂搖晃,轉頭發現金雁翎一臉詢問地看著她。這是幹嘛?凌祈皺了一下眉頭,不好意思地說:“剛才走神了,怎麼了?”
“傻瓜,學長正在問我們中午去哪裡吃飯呢,你不是算半個本地人嗎,快給點意見!”金雁翎看到凌祈正在發呆,趕緊催促了一下。
“……我什麼時候算半個本地人了啊?”凌祈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後腦,柔順的斜馬尾下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我吃什麼都行,還是aa制唄?”
前座的頸枕旁邊突然伸出一張濃眉大眼的甩餅臉,陶李蹊著急地說:“那可不行啊凌祈,上回夜宵拗不過你才aa,這回來到我的地盤了說什麼也要要請你們一頓!儘管說,想吃什麼都行,倆女孩陪著我跑了大半天不犒勞一下,說出去大家還以為我這外聯部部長不會做人呢!”
你不是副部長麼,別把官場裡那一套自動去“副、代”的稱呼技巧拿到學生會裡來用啊喂!凌祈眼角抽動著,明顯被這大塊頭給噁心了一下,她隨便想了想,突然憶起當年自己帶金雁翎來x市區遊玩時吃的第一頓——
“既然學長這麼真誠那我也不客氣了,我們去吃個港式茶點如何?”
“好啊!早聽說南方的小茶點特別精緻,在我s省老家還真吃不到呢!”金雁翎興奮地表示贊同。
“港式茶點嗎?”陶李蹊略一思考,“我知道有一家非常出名的‘潮味皇’,環境和菜式都相當不錯,就去那吧。”見二女沒有反對,陶李蹊轉頭交代了司機,在前方路口前就亮起了右拐的轉向燈。
等到了目的地一下車,凌祈傻眼了……明華路?!這混小子還真會選地方!前面不遠就是步行街的標誌,在x市中心區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只是上回凌祈是半夜三更來的,大白天她還真認不出屏風酒吧在明華路街區的哪個角落。但既然來到了惜少的地盤,還是先祈禱一下別碰到他在此出沒小弟們吧……
潮味皇的生意的確火爆,時間剛到正午,幾十個包廂已經被預訂一空。陶李蹊雖然百般不願,也只能在大廳裡找了個相對清爽僻靜的角落。在這之前,他的司機已經自己解決午飯去了,這樣的作風讓凌祈有些反感,換做自己肯定會招呼上司機一起吃個便飯,好歹人家也跟你鞍前馬後折騰了一上午。
關於點菜的問題凌祈全部丟給了陶李蹊,自己專心盤算著怎麼找惜少一探滄源的底細。別看客流龐大,潮味皇的服務員卻一點也不含糊,很快送上了漱口的茶水和幾籠燒麥腸粉。奔波了一上午的三人也不客氣,抄起筷子先讓胃裡墊點東西為上。
“來,為了慶祝今天拉贊助旗開得勝,我們幹一杯!”陶李蹊舉起一杯冰啤,兩個女孩分別用椰子汁回敬。莫說是腹中飢餓,就算吃飽了凌祈也實在提不起跟陶李蹊對飲的興致,所以只隨著金雁翎用飲料草草對付著。
剛夾了個水晶蝦餃放進金雁翎的碗裡,凌祈突然發現不遠處一桌客人有些不對勁,一男一女兩人好像起了爭執,逐漸的越鬧越兇。她微微皺起眉頭,突然眼前一花,一名服務員走到桌邊開始上菜。既然視線被擋,凌祈也懶得繼續關注不相干的人。不料就在她扭頭的時候,那桌正在爭執的客人突然起了變故,其中的女客氣鼓鼓地跑過來,匆忙之下竟然碰到了服務員端著托盤的手,惹出了禍端……
正對著這一切的陶李蹊剛來得及叫出“小心”二字,一盤涼拌牛百葉已經脫離了托盤的控制,飛濺出的醬油佐料大部分淋在了金雁翎那件花俏的波西米亞長裙上。
聽到金雁翎的尖叫,凌祈先是一愣,隨即迅速地站起來,那女子卻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她正要追上去討個公道,忽覺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另一個男客追了上來。
女的跑了你可不能再跑!凌祈眼疾手快一把扣住男客帶著刺青的左手小臂,奔跑的巨大慣性把兩人拉得一陣趔趄,終歸是讓他停了下來。等到這刺青男掙扎地站穩,他的女伴已經跑出了大廳不見蹤影,刺青男一怒之下也不看拉住他的是男是女,揚起右手就是一記耳光!凌祈眉頭一皺正要招架,一支肌肉結實的鐵壁穩穩地架在了兩人中間,鉗住了那男人的手腕。
“你的女人把我朋友的衣服弄髒了都沒道歉,現在還敢打人?!”陶李蹊的右臂上青筋凸起,想來那被抓的手腕一定痛得可以。果然刺青男的臉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好不容易才甩脫了陶李蹊的大手,破口大罵到:“你們特麼算什麼東西,老子的女人要是追不回來,看我不弄死你們!”
凌祈一把推開驚魂未定的服務員,彎腰拿起紙巾幫金雁翎擦拭裙子上的汙跡,徒勞地努力了一會卻毫無效果,她壓著怒火直起身來,冷冷地對刺青男說:“請你現在馬上代你女人向我朋友道歉!”
“道歉個屁!”這男人揉了下被捏痛的手腕,急急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聽他囂張的口氣竟是在叫人。金雁翎緊張地拉了一下凌祈的裙角,凌祈卻絲毫不為所動,俊俏的臉上滿是怒意。
“你們幾個也不問問老子是誰,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不就滴了幾滴醬油嗎,叫這小妞馬上把裙子脫下來,老子讓人洗乾淨再拿來!”刺青男掛掉電話,臉上盡是有恃無恐的囂張。
聽到這充滿侮辱意味的話,在場三人面色均是一沉,凌祈的雙手已經捏起了拳頭,陶李蹊的肌肉更是繃得緊緊的,讓人擔心這筋肉人一旦失去理智會直接把刺青男打殘。雙方對峙了不過數分鍾,大廳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幾個看著就像小混混的傢伙拿著鋼管之類的兇器朝這走來。
金雁翎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陶李蹊倒是臨危不亂,抓起一把不鏽鋼靠背椅,側身擋在了兩個女孩面前。凌祈面不改色地拿起自己的雙肩小包,右手已經探進裡面摸住了那個藏著鋒刃的皮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