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伊蘭特在校門口停下,江塵推開車門,拔下車鑰匙,一把揣進口袋裡,施施然下了車來,他手上拿著一個煎餅果子,隨口吃著,一臉享受的樣子。

“是江塵嗎?”目光,透過車窗玻璃,落在江塵的身上,錢富貴低聲問道。

“是。”司機回道。

“去。”錢富貴一擺手,說道。

司機就是推開車門,朝著江塵走了過去。

“是你找我?”江塵吃著煎餅果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大個子說道。

“找你的是錢少。”司機說道。

“哦,那家夥來找我看病了,只是不知道錢帶夠了沒有。”江塵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找死。”司機怒,暴起出手,一隻腳抬起,朝著江塵橫抽而去。

“找死?”江塵搖頭,慢吞吞說道:“如果錢富貴登門拜訪的是一個庸醫的話,就他那毛病,確實是找死,不過我是神醫,就算是他死了,那也是隨隨便便就能救過來,怎麼都死不了的。”

江塵說話的語速很慢,出手卻是快到了極點。

一邊說著話,幾乎是司機一隻腳才剛抬起,江塵就是猛然一腳,迅如閃電一般的,踢在了司機的膝蓋上。

只聽到“咔嚓”一聲,司機的右腳膝蓋就是粉碎性骨折,栽倒在了地上。

江塵看也不曾多看司機一眼,手裡拿著煎餅果子,朝著跑車走去。

錢富貴坐在車內,親眼看到司機和江塵交手,確切的說,是還沒來得及交手,司機就給報廢掉了。

司機是他的專職司機,同時也是他的貼身保鏢,往常三五個人,都是根本近不了身,可是一見面,就是給江塵廢掉,這不是不讓錢富貴驚訝的。

看到江塵朝跑車走過來,錢富貴也不呆在車裡等江塵,他一推車門,就是大步走下了車。

“你就是錢富貴吧?”江塵打量著錢富貴,悠悠說道。

這個傢伙還真別說,一看就是那種有錢人的型別,跟一民國電視劇裡的地主似的……為什麼說是電視劇呢,那是因為江塵沒有見過真正地主是個什麼德行。

但錢富貴這氣質,完全就是電視劇裡地主形象的神還原,讓人一看到他,就是輕易聯想到錢。

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

江塵對於相人一術,沒有過多研究,只是略知皮毛,但也是可以看出,錢富貴這張面相,可以說是屬於天生的富貴相,取名富貴,看似粗俗不雅,但實則大有講究……儘管這個傢伙,真的長的一點都不好看。

“是我。”錢富貴也是打量著江塵,淡淡說道。

“你帶了多少錢過來?”江塵問道。

“什麼意思?”錢富貴怔了一下。

“你不是來找我治病的嗎?醜話我可得說在前頭,若是你錢沒帶夠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給你治病的。”江塵一副很小氣的樣子,說著話,大口咬了一口煎餅果子。

煎餅果子味道很不錯,主要是江塵加了五個蛋。

平常時候,江塵吃煎餅果子,是不會加這麼多蛋的,那也太暴發戶了,可是眼下,有人過來送錢,江塵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有錢了,就是奢侈上一回。

聽到江塵這麼一說,錢富貴總算是明白了江塵說的話是個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二人在電話裡就說過。

錢富貴只當是江塵口出惡言,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倒是沒想到,江塵一個照面,開口說的就是錢的事情。

好像,他這趟來宜蘭市不是來找江塵麻煩,而是來找江塵治病似的。

“江塵,你若是不蠢的話,你應該明白,激怒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錢富貴不悅的說道。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無聊嗎?”江塵就是有點不滿了,他拿手指了指錢富貴,說道:“你是真的有病。”

“你要罵我是白痴?”錢富貴冷冷說道。

“你當然是個白痴,不然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有病呢?”江塵理所當然的說道。

“閉嘴。”錢富貴怒了,聲音都是抬高了不少。

伴隨著錢富貴這話音落下,赫然就是見到,另外三輛車的車門推開,一共有六個人,從車裡走了下來。

六個人,有三個人手中都是拿著槍。

大白天的,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一點都不介意被人看到他們手裡的槍,三把槍,都是對準了江塵。

“江塵,看清楚了沒有,我一聲令下,你就會被子彈射成螞蜂窩。”錢富貴陰森森的說道。

“看清楚了。”江塵是個老實的孩子,點頭說道。

瞧錢富貴這話說的,他又不是眼瞎,都這麼明顯了,能看不清楚嗎?

“看清楚了就好,道歉吧。”錢富貴說道。

司機沒能廢掉江塵,錢富貴這時就不著急殺江塵了……江塵不是羞辱了他嗎?那他就先好好的將江塵羞辱一番再說。

“沒錯,你是該好好的,誠懇的,真心實意的,跟我道個歉。”江塵認真的說道。

“你——”

錢富貴目瞪口呆的看著江塵,都是有點懷疑江塵是不是智商餘額不足。

“你要是不給我道歉,你就算是給我再多錢,你這病,我都是不會給你治的。”江塵懶洋洋的說道。

“我看你是病的不輕。”錢富貴沒好氣的說道,從來沒有覺得,原來和一個人說話會這麼費勁。

這到底是雙方身份導致,層次上的差距,還是智商上的差距?

稍微一想,錢富貴覺得,這應該是身份上的差距,導致智商上的差距,而且,這種差距,是江塵這種人,終其一生都沒辦法彌補的。

這就是現實,赤裸裸的現實。

有人生而含著金鑰匙,一生衣食無憂。

而又有的人,任由一生怎麼努力,始終掙扎在生存線上。

錢富貴認為,自己與江塵之間的差距,就是這兩類人的終極寫照。

“看樣子你這病,是真的不想治了。”江塵很是遺憾的聳了聳肩,又是咬了一大口煎餅果子,轉身即走。

“江塵,你去哪裡?”看到江塵要走,錢富貴呆呆的問道。

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真的有病吧?

被三把槍指著,隨時都可能被打成螞蜂窩,江塵居然好似沒看到似的,想走就走。

這種行為,錢富貴可不會認為是江塵不怕死的緣故。

因為錢富貴從來不認為,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有的人一心認為自己是不怕死的,那只是未曾被逼入死亡的邊緣,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你既然不想治病了,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當然是回學校咯。”江塵慢悠悠的說道。

“我讓你走了嗎?”錢富貴氣憤的說道。

“哦,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讓我走?”江塵若有所思的說道。

“沒錯,你不能走。”錢富貴冷冷的說道。

“這麼說來,你是改變主意要我給你看病,然後你是打算向我道歉了對吧?可惜啊,已經晚了,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江塵慢吞吞的說道。

錢富貴滿頭黑線,很是有種罵娘的衝動。

好好的一個人,口口聲聲的被江塵說成是有病,錢富貴覺得,自己就算是沒病,那一會也是會有病了。

“你向我道歉,或者,死!”咬牙,錢富貴怒氣衝衝的說道,他還就不信了,江塵敢不向他道歉。

“道歉是絕對不可以的,要不,你殺了我好了。”江塵大義凜然的說道。

“你——”錢富貴一根手指指著江塵,幾乎沒忍住要叫人開槍。

“殺了我,你也很快就會死了,畢竟,這世上,除了我之外,你這病是沒得治的。”緊接著,江塵又是說道。

“你大可放心,我一定會活的好好的。”錢富貴冷笑道。

“你活不過四十五歲。”江塵看似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然後,江塵更為莫名其妙的說道:“你全家都活不過四十五歲。”

兩句莫名其妙的話說完,江塵將最後剩下的煎餅果子塞進嘴巴裡,拍了拍手,這次,是真的走了。開著車子,駛入了宜蘭中學。

錢富貴眼睜睜的看著江塵上車,看著江塵開車進入學校,卻是並沒有阻攔。

在江塵說出那樣的話之後,錢富貴整個人都是如同魔怔了一般,一張臉蒼白的厲害,乃至是其身體,都是抑制不住的在顫抖,額頭上,冷汗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冒。

錢富貴今年二十七歲,正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最為美好的年歲,他擁有著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東西,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

除了一點。

那一點就是,他活不過四十五歲。

具體一點而言,錢家的人,但凡是嫡系血緣,都活不過四十五歲。

這似乎不是病,因為根本檢查不出任何的病因,更像是詛咒。

是的,錢家內部,也認為這是詛咒,對錢家歷代無數賺錢天才的詛咒。

但詛咒也好,是病也罷,四十五歲是一道坎,迄今為止,還從無一人,成功的跨過了那道坎。

錢富貴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也不會天真的妄想,自己能夠跨過那一道坎,

跨不過去,死在四十五歲,意思就是,他還有十八年的好日子可過。

十八年,看似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但是對於人的一生而言,實則又是無比的短暫,短暫到,幾乎是不經意間,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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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是真的有病。”目送著那輛伊蘭特,駛入宜蘭中學,錢富貴喃喃自語,失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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