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弄錯了,你不是沒有選擇,你可以選擇自己去死。”幾乎是季楓的話音剛剛落下,就是有一道陰狠的聲音,自病房門口傳了進來。

伴隨著說話的聲音,一道人影,大步從外邊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頭髮稀疏,微禿,大腹便便,許是出於憤怒的緣故,眉眼透著陰鷲的光芒。

“池文鑾,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聞聲,季偉成分外不悅。

說什麼季楓可以選擇自己去死。

沒錯,這的確是一個選擇,但是,季楓為什麼要去做這樣一個選擇?

或者說,季楓到底要有多愚蠢,腦袋被門夾了被驢踢了,才會做這樣一個選擇呢?

他池文鑾兒子的命是命,他季偉成兒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也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提醒季楓一下,他其實是有選擇的,所謂沒有選擇,不過只是一個藉口罷了——我現在非常懷疑,季楓是蓄意殺人,這是無比惡劣的罪行。”池文鑾目光陰沉,臉色也是陰沉之極。

“池文鑾,這年頭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要負責任的。”季偉成怒聲說道。

“季偉成,你說要我負責任,你告訴我,我兒子池凱澤死了,誰負責任?”池文鑾針鋒相對,怒目相視!

“這件事情,警方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季偉成冷冷說道。

池文鑾哈哈大笑起來,“季偉成,你是在說笑話嗎?就算是警方給了我一個交代,那又怎樣……那不是我要的啊,我要的,是送你的兒子去死呢。”

“池文鑾,你過分了。”季偉成喝道。

“不,不過分,非但不過分,相反還公平的很,我兒子死了,你兒子給我兒子陪葬,這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不是嗎?還有就是,希望你兒子死的,肯定不止我池文鑾一人,我想,宋家的人,很快就要來了吧。”池文鑾聲音壓低,沉著嗓子,說話的聲音,都是扭曲不堪。

“踏……踏踏……”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傳來。

那是有人行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雙腳踏地發出的聲音,行走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因為這一層樓在季楓住進來之後,就被警方封鎖控制,整棟樓層都很安靜的緣故,是以,那不算很大的聲音,還是頗為清晰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傳入了病房中。

行走的腳步聲,聽在季偉成的耳中,如同是打鼓一般,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變得沉重起來。

他知道,池文鑾說中了,宋家的人來了。

幾秒鐘後,病房門口,出現了兩道身影,宋遠走在前邊,他出現在病房門口之後,腳下不停,徑直走了進來。

“你就是季楓?”看一眼病床上的季楓,宋遠皺眉問道。

“是我。”季楓點了點頭。

“精神頭看起來不錯。”宋遠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一招手,對他身後一起進來的枯瘦老者說道:“動手吧。”

枯瘦老者點點頭,上前幾步,走到了床頭。

季偉成臉色一變,急聲說道:“宋總,宋楊是陳森殺的,和季楓並無關係。”

“不用緊張,就是為季楓檢查一下傷勢罷了。”宋遠淡淡說道。

枯瘦老者這時已經掀開了被子,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小刀,有點類似於手術刀,但顯然比手術刀更為輕便也更為鋒利。

輕輕一割之下,季楓大腿上那厚厚的一層紗布就是被割開,一道猙獰的槍傷,暴露出來。

只是看了一眼,枯瘦老者就是後退,附在宋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季楓,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嗎?”聽完,宋遠微微笑道。

“我本來就是清白的。”季楓回道。

“你是不是清白的,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宋遠掏出一把手槍,丟到了病床上,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拿起槍,對著你的左腿大腿開一槍。”

“為什麼?”季楓抬頭問道。

他意識到,可能已經出現了破綻,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精心編造的偽裝,會這麼容易就被發現破綻……宋遠讓他朝著自己的大腿開一槍,看樣子,枯瘦老者在給他檢查的時候,發現了端倪。

只是,宋遠尚不能肯定,所以,要求他在左腿大腿上開一槍。

要知道,被人開槍射中與自己開槍,子彈射擊的弧度,是不同的,一般的人,或許難以發現這一點,但是很顯然,宋遠帶來的那個枯瘦老者,絕不一般。

“宋楊死了,在這個問題上,我也想問一聲為什麼,可惜你不會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所以我只能自己來尋求這個答案,開槍吧,你只有一次機會。”宋遠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不會開槍。”季楓搖了搖頭。

“死鴨子嘴硬。”宋遠卻是沒耐心和季楓廢話,他上前幾步,撿起病床上的手槍,對著季楓的左腿,就是開了一槍。

季楓吃痛,呼聲慘叫。

枯瘦老者卻是面無表情的,上前仔細檢查起來,而後說道:“可以確定了。”

“帶走。”宋遠隨即說道。

枯瘦老者就是大手一抓,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將季楓從床上抓了起來,一聲不吭的往外走去。

“宋總,你想對我兒子開槍就開槍,想帶我兒子走就帶我走,你當我季偉成死了嗎?”季偉成忍無可忍的說道。

“季偉成,我宋遠做事,一向公正,從來不會冤枉任何人,我已經給過季楓自證清白的機會,結果讓我很失望。”宋遠冷漠的說道。

“宋楊不是季楓殺的。”季偉成厲聲說道。

他可以承認季楓殺了池凱澤,畢竟此事,季楓是有向警方親口承認的,但是,他絕對不可能承認季楓殺了宋楊。

更何況,宋楊的死,警方早有初步定論,是死於陳森之手,宋遠要想將這事按到季楓的頭上,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其實,要確定這件事情很容易,只需要季楓告訴我,宋楊究竟是怎麼死的就可以了。”宋遠說道。

“我帶季楓走,問題不是他是不是殺了宋楊,我要知道,宋楊是出於什麼原因而死,以及,宋楊被陳森所殺的時候,季楓扮演著怎樣一個絕色……季偉成,季楓是你的兒子,你可以憤怒可以不滿,但是,不管你憤怒或者不滿,你都必須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只能祈求,宋楊的死,確實和季楓無關,否則,季楓要死,你要死,季家上下,雞犬不寧……你可以把我這話當成是警告,也可以把我這話當成是威脅,但這就是現實,你無法反抗,你就只能低頭!”

宋遠說話的語速不算快,嗓音低沉,沉沉的怒意,自一字一句間迸發而出,讓季偉成身體僵硬,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宋遠說的沒錯,這就是現實。

最為殘酷的現實就是,在宋家面前,他季家就像是一團爛泥,宋家想搓圓就搓圓就搓扁就搓扁。

在法律的框架內,這不是正確的遊戲規則,但所謂正確,對於某些人而言,就是上下嘴唇一磕一碰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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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和枯瘦老者,很快就是帶著季楓走了,池文鑾也走了。

但三方都知道,這件事情,到這一幕掀開,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時間,還長的很,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遊戲時間。

……

江塵並不是很清楚,由宋楊發起的那一出拙劣不堪的鬧劇,會生出如此多的波折,直接變成了宋家池家與季家三家之間的博弈。

這一點,或許季楓是早有想到的,但是季楓沒有選擇,他必須要那樣去做。

而江塵不清楚也沒有想過要弄清楚,在他的自我認知中,不管什麼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宋楊和陳森的死是對他們兩個愚蠢的買單,池凱澤亦是如此,季楓現在也正是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在付出代價。

並且,相比較於宋楊和陳森以及池凱澤的死,季楓還算是幸運的,至少,他沒有死。

江塵回到徐家的時候,剛好趕上吃晚餐的時間,吃過飯後,徐安琪就是和江塵商量返回宜蘭市的事情。

曠課好幾天時間了,今天棠月還特意打了一個電話給徐安琪……江塵不會在乎曠課,因為他本來就沒正兒八經的上過課,徐安琪對此事卻是在乎並重視的。

最終二人商量好,明天就回宜蘭市。

江塵這趟來天南市,該辦的都辦的差不多了,不算漂亮,但也算是完滿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和童話見上一面。

但他就算是個男人,也是有矜持一面的好不好?話說童話那丫頭是不知道他來了還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沒主動打電話給他呢?在這個問題上,不能不說的是,江塵還是有點挫敗的。

要不是對自己這張帥氣的臉,有著一萬年都不動搖的自信的話,江塵簡直要開始懷疑人生。

“江少,怎麼明天就要回宜蘭市了,這也太快了點吧,今晚去喝酒,必須要不醉不休。”池凱澤湊了過來,依依不捨的樣子。

“說人話。”江塵翻了個白眼。

“嘿嘿,說人話就是,江少,我有幾個朋友想要見見你……我知道江少你很忙,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但是,請務必給我一個面子……”周吉腆著張老臉,馬屁拍的無比噁心,差點沒讓江塵把胃裡的酸水給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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