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東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由於流雲鎮東門是通往邊境的幾處要道之一,時常會有南來北往的商販或旅客佇足停歇。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流雲鎮最為繁華的地段。

雜貨、商鋪、木工、酒樓、客棧、商行、賭坊……樣樣不缺。

三教九流,地痞流氓,龍蛇混雜。

【百草堂】正是這東街最大的藥坊,也是雲慕此行的目的地。

……

“喂!前面的讓開,好狗不擋道!”

雲慕正準備走進【百草堂】,不料一個飛揚跋扈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邊,硬是將他拖住。

“擋道?”

雲慕奇怪的望了望左右,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賭在門口,而且百草堂的大門有五六人之寬,自己這小身板怎麼可能擋到別人的路。

回頭一看,又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少年十一二歲,看上去比雲慕還小一些,但是此人的身份卻不一般,不僅是雲家長房一脈的小少爺,更是一位覺醒三竅之資的玄徒——雲明浩。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雲明浩見雲慕非但沒有讓開,也沒有向自己行禮,反而還上下打量著自己,這讓養尊處優的雲明浩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心裡莫名憤怒。

“看什麼看,瞎了你的狗眼!難道連本少爺都不認識!”

“……”

雲慕也不生氣,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以他上百年的心境,實在懶得跟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計較什麼,隨即便要轉身進門。

“你站住!本少爺跟你說話呢!”

見雲慕不理自己,雲明浩怒氣衝衝地抓住對方的肩膀,一臉驕橫道:“你這小野種,怎麼不敢說話了?被明軒堂兄他們揍了一頓,難道膽子也變小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很硬氣的嗎?”

此地是繁華路段,來來往往到處是人。

聞得雲明浩的聲音,周圍的好事之徒不由紛紛圍攏上來。

雲明浩也是小孩心性,紈絝霸道,就愛顯擺炫耀耍威風,圍觀的人越多,自己越是興奮。

“……”

雲慕目光微微一凝,轉頭看向雲明浩,他隱隱有些明白了,對方根本就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哼!以為自己有多厲害,還不是被明軒堂兄他們揍得像死狗一樣。”

雲明浩見雲慕一動不動,以為自己震懾住了對方,顯得非常得意:“當時本少爺就在內院,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被打得真是慘啊!不過,真沒想到你那一身的傷竟然這麼快就好了。果然賤骨頭就是賤骨頭,怎麼打都沒事。”

“……”

沉默片刻,雲慕忽然嘆了口氣,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怒。

“你,你嘆氣做什麼?!”

雲明浩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

雲慕沒有搭理對方,幽幽的目光掃過周圍一眼,淡淡開口道:“連雲家小少爺的熱鬧都敢看,你們這些人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什……什麼?!原來是雲家的人,難怪……”

“那還看什麼看,快點走,小心被牽扯進去!”

“那小子又是誰?”

“管他是誰,被雲家小少爺找麻煩,恐怕要倒大黴了。”

“這小娃娃也是好心,提醒大家。”

“散了散了,雲家小少爺可不是好惹得。”

……

聽到雲慕淡淡的警告,周圍之人頓時一陣心寒,轉眼之間走的一乾二淨。

雲家乃是流雲鎮的土皇帝之一,平民百姓可不敢招惹,無論好事壞事,都沒人願意和雲家扯上關係。

見到眾人散去,雲明浩也是傻眼了,他還想藉著機會好好的威風一番,哪想雲慕三言兩語就把周圍的觀眾給嚇退了。

“明浩少爺,來,跟我過來一下。”

雲慕認真的時候,表情非常平靜,一點都不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拍開雲明浩的手,掉頭朝著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走去。

雲明浩不明所以,連忙跟了上前,並且邊走邊挽衣袖,臉上帶著幾分惱怒。竟敢搶本少爺的風頭,看本少爺不把你打得滿地爪牙。

……

“差不多了,就這裡吧!”

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裡,雲慕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別的人。

在他身後,雲明浩已經追了過來。

“賤骨頭!小野種!是不是害怕丟臉,所以找個偏僻的地方,免得被人看見?看本少爺怎麼收拾你!”

雲明浩一副我已經看透你的樣子,提著拳頭就向雲慕衝過去。

“呼呼!”

拳風輕輕劃過,眼看就要落在雲慕臉上。

雲明浩見對方沒有半點反應,以為自己出拳夠快,心頭更是得意,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自己果然很厲害嘛!

然而,雲明浩嘴角的笑容很快便僵硬了。

只見雲慕一個錯步,輕巧的避開雲明浩的拳頭,隨即順勢上前,一拳砸在雲明浩的心窩。

“嘭!”

雲明浩捂著肚子跪在地上,一邊乾嘔一邊喘息,鼻涕眼淚直流。

……

痛了良久,雲明浩緩過氣來,驚怒到了極點:“你……你這賤種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本少爺!”

雲慕面無表情道:“打你就打你了,其實你也可以打回來的!”

“你……我,我要打死你這死野種!啊啊啊!”

雲明浩羞怒交加,右臂驀然發亮,一股強大的力量漸漸凝聚。

“咦!你已經掌握了玄靈術?”

雲慕眉頭微微皺了皺眉,略有些意外。

【玄靈術】乃是煉化玄靈後,藉助玄靈天賦衍生出來的戰鬥技巧,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玄靈的力量。

只不過,【玄靈術】的掌握並不簡單,需要長期反覆練習才能隨心所欲的運用。雲明浩能夠在這個年紀就施展玄靈術,說明資質天賦都還不錯。

“怎麼樣,知道本少爺的厲害了吧!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

見雲慕意外的樣子,雲明浩立刻又得意起來,似乎忘記了剛才的疼痛:“哼哼!就算你現在跪地求饒,本少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看我的虎牙擊!”

一聲暴喝,雲明浩氣勢大漲,右臂幻化出一道淡淡的虛影,外形如虎,獠牙森森,朝著雲慕直撲而去!

雲明浩此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他完全沒有考慮過,雲慕還不是玄徒,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要是被玄靈術擊中,哪裡還有命在。

飛揚跋扈,驕縱紈絝,任性衝動,不計後果。

這就是雲慕對雲明浩的印象,無論前世或今生,沒有半點改變。

對於這樣的人,雲慕的態度只有一個,那就是打!狠狠的打!打得對方哭爹喊娘,打到對方不敢有半點脾氣!

“蓬!”

一聲震響,雲慕側身探手,牽住雲明浩的手腕,借力旋轉,將他輕易甩出老遠,重重砸在地上,掀起一片塵土飛揚。

雲明浩的力量或許比雲慕強大,攻勢比雲慕威猛,可他畢竟沒有真正與人廝殺搏鬥過,戰鬥意識和身體反應根本無法與雲慕相比。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掌握玄靈術。”

雲慕看了看自己微紅的手掌,不由搖了搖頭,玄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果然不小,僅僅是一絲反震之力便險些傷了自己手掌,要是雲明浩戰鬥意識稍強一些,恐怕自己很難制服對方。

“我輸了,我竟然輸了……我是玄徒,不可能會輸……不可能的……”

雲明浩捲縮在地上,眼中透著茫然,相比身體的疼痛,失敗對他精神的打擊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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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雲慕是玄徒,雲明浩敗了也就敗了,或許他會憤怒,或許他會不甘,但他絕對不會輕易低頭。可他敗給一個和自己年紀相若的普通人……他的尊嚴,他的驕傲,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虎牙重勢,你蓄勢不夠就急忙出手,不但力不夠,而且能放不能收,自然會輸。”

聽著雲慕的點評,雲明浩的自尊心彷彿被狠狠刺了一刀,再次起身衝向:“你這個賤種!你閉嘴!閉嘴!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本少爺……”

“嘭!”

雲明浩再次被雲慕摔倒,整個人已是灰頭土臉。

“賤種!”

“嘭!”

“賤……”

“嘭!”

……

雲明浩連續衝了五六次,每一次都無法在雲慕手上走過一招。

從憤怒怨恨,漸漸到心驚害怕,雲明浩的內心倍受打擊,最後乾脆縮在牆角處,死活都不肯再起來。

早知道雲慕這麼厲害,他剛才絕對不會找對方麻煩。

早知道今天會和雲慕動手,他說什麼都會帶幾個護衛在身邊。

早知道……

世間難買早知道,所以雲明浩現在悔到骨子裡了,連憤怒怨恨都只是其次。

……

“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後悔與我動手?後悔沒有帶些護衛在身邊。”

雲慕似乎看穿了雲明浩的想法,一步步走到對方跟前。

“你……你怎麼知道?不!你不要過來,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打了!”

雲明浩縮著身子捂著頭,臉上盡是畏懼之色……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掉落。

雲慕沒有再動手,靜靜看著對方,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上一世,雲慕之所以仇恨雲家,是因為雲家虧欠自己母親太多,他必須為母親討回公道。而今他重新回到這裡,難免會有許多複雜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有怨,該不該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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