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北面,煙塵滾滾,一望無垠。

數萬年的戰爭,不知道戰死過多少生命,流淌過多少熱血,埋葬過多少屍骨。這裡的天地早已一片血色,就連風沙之中都滲透著濃烈血腥的氣味兒。

這裡,便是兩界山戰場殺鬥最為慘烈的地方“血色荒漠”。

“嗚!嗚嗚~~~”

“衝啊!宰了這些人族豬玀——”

“守住——守住——”

“弓箭手準備,一隊平射,二隊抬高三寸!放箭放箭!”

“盾手保持陣形,別讓異族衝上來!”

“火雷給我炸!”

“殺殺殺!殺光異族狗賊——”

蠻族大軍吹響號角,奮力衝鋒,捨生忘死。

人族大軍堅守陣地,前仆後繼,寸步不讓。

兩族對峙,廝殺慘烈,血腥狂暴,煞氣沖天!

……

蠻族大軍連續攻伐不下十次,眼看人族一方即將潰敗,突然之間天地變色,一道到血光從據點四方升起,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光罩,將蠻族大軍隔絕在外。

“嗡嗡嗡!”

狂暴的力量衝擊心神,蠻族大軍仍就瘋狂衝擊,頓時沙暴席捲,死傷無數!並且隨著血色漸濃,據點周圍的光罩越加濃厚,蠻族大軍更是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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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陣法!?”

獅王站在遠處,默默觀望著戰局的變化,眉頭不由皺起。

一旁血侍愣了愣神,同樣面露焦急之色:“獅王,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此處陣眼明明被我們壓制,人族竟然還能夠引動天地變化!?”

“陣中之陣,扭轉乾坤。”

獅王面色深沉,眼中寒光閃爍:“沒想到人族還有這樣的手段……不過,人族之中能夠佈置如此陣法的人,除了玄天機那個老家夥,本王再也想不出第二個。”

“玄天機!?人族第一高手!?”

血侍驀然一驚,神情詫異道:“他……他不是去了萬劫深淵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

獅王搖了搖頭,目光淡漠道:“要是本王沒有猜錯,萬劫深淵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如此一來,人族能夠派出的強者便會越來越多。”

血侍定了定神,心緒有些凌亂:“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蠻族的壓力會越來越大,今後這兩界山的戰場,肯定會有更多的高手強者參與其中。”

“無論高手還是強者,我們蠻族不比人族少。”

獅王見血侍還想說點什麼,淡淡擺了擺手道:“傳令下去,暫時收兵吧,我們這次行動本就是佯攻,成與不成都沒有關係。既然此地有玄天機佈置的陣法,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攻不破的……而且,我總感覺此事有些蹊蹺。”

“屬下遵命。”

血侍應聲而去,正準備吹響號角,卻見南面煙塵滾滾而來,如同一片黑壓壓的陰雲。

“獅王快看,是我們蠻族的大旗!”

聽到血侍的叫喊,獅王轉頭望去,果然是蠻族的大軍,只是從行軍的速度和陣形來看,不像是正規的軍隊,反而像是一群殘兵敗將。

……

……

最終,蠻族殘軍在幾位聖裔的率領下,與獅王的大軍成功匯合。

對於素問與牛奎等人的遭遇,幾位聖裔沒有絲毫隱瞞,包括牛奎的猜想,即摩羅修的陰謀。

獅王聽完幾人講述,並未大發雷霆,反而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以他對摩羅修的了結,對方或許私心很重,並且心狠手辣,但是對方絕非枉顧大局之人。畢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蠻族兵敗,摩羅修定然不會好過。

除非,摩羅修認為損失掉幾位聖裔,能夠換來更大的好處。

念及於此,獅王眉頭微沉,緩緩開口道:“這麼說來,我們本想聲東擊西突襲蠻族,沒料到卻被對方將計就計設下埋伏!而素問為了攔下五位王者,使用了一種恐怖的秘術,至今生死未卜,只有你們逃了出來。”

巨蒙聖子連忙點頭:“是的,還請獅王想辦法營救素問。”

“營救麼……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獅王看著前方廝殺慘烈,淡淡搖了搖頭:“行軍打仗,不進則退,既然人族能夠將計就計,我們為何不行……沒有王者駐守此地,單憑一座陣法,如何當得住本王百萬大軍?看來摩羅修早有打算,這傢伙果然陰險狡詐,損人利己!”

“什麼!?那素問怎麼辦?”

幾位聖裔大驚失色,他們怎麼都沒想到,獅王非但沒有怒斥摩羅修,反而還要繼續功法此處陣眼,連第一聖裔的生死都不聞不問。

獅王本來不想解釋,不過眼前這幾位聖裔身份特殊,故而提點道:“大軍攻伐,最忌優柔寡斷。從你們兵敗到此,已經過去多時,素問如果不敵,恐怕早已被人族王者拿下或鎮殺,倘若她有辦法自行脫困,我們去不去救又有什麼關係?一切,當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

幾位聖裔心神一顫,不由把頭低下。他們很想反駁兩句,他們很想憤怒咆哮,可他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無知,如此幼稚。

這就是戰場,鮮血淋淋,冷酷殘忍。

……

而兩界山的另一邊,摩羅修已經率領數萬蠻族精銳直奔戰場,但是他並沒有營救素問的打算,反而向著北面疾行,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與獅王大軍匯合。

與此同時,蠻族第一聖裔被人族王者追殺,而後逃入七殺碑附近的訊息漸漸傳開,這件事情引起了摩羅修的注意。若非他現在脫不開身,定要親自前往七殺碑看一看究竟。

玄宗之力,以一敵五,對手皆是王者!無論素問是否使用秘術,足以說明她的實力不容小覷,也足以讓摩羅修這樣的王者重視。

相比之下,牛奎這位聖徒聖裔,根本不足為懼。

總之一句話,素問不死,摩羅修寢食難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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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中,無日無月,不見天地。

素問剛一踏入七殺碑的結界範圍,眼前忽然一黑,彷彿整個人身處另一個世界之中,周圍煞氣狂暴,鋪天蓋地的將她籠罩,甚至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心神。

大風呼嘯,凜冽如刀!

恍惚之間,素問彷彿聽到一個奇異的歌聲,時而高亢激昂,時而瘋狂暴戾,時而蕩氣迴腸,時而悲憤滄桑。

……

十方界,九重雲,殺意滔滔恨難鳴。

狂風驟起誰敢逆,大道縹緲最無情。

最無情,是人心,看破紅塵生死輕。

輪迴渡滅神魔懼,黃泉碧落萬世行。

萬世行,負惡名,一曲七殺斬七情。

狂徒磨刀向天笑,屠盡蒼生戮萬靈。

蒼生盡,萬靈絕,殺無赦,放歌行。

……

殺殺殺!來來來!

我欲只為殺生來,白骨高鑄登天台。

手握日月星辰變,腳踏乾坤證如來。

……

歌訣如風,拂過歲月,腐朽滄桑,天地不存。

素問此時腦海裡一片混亂,如同狂風驟雨之中的一葉孤舟,隨風而擺,隨風而動,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

眼看素問心神就要崩潰,她的眉間血印忽然閃爍,絲絲清明湧上心頭。

“血脈之力!開——”

一聲輕喝,素問血氣暴漲,頭頂緩緩升起一顆小小的樹苗……縷縷青光垂落,將她籠罩其中,洗滌心神,隔絕了周圍的煞氣。

血脈覺醒,建木之根。

這就是素問最後的手段,亦是她闖入七殺之地最後的依仗。

“嗡嗡~~~”

血煞席捲,空間扭曲。

一道無形的力量將素問拉扯其中,轉眼之間消失在了原地。

……

不知過了多久,素問從昏沉中醒來。

放眼望去,周圍灰濛濛的一片,不知身在何處。

“怎……怎麼會這樣!?”

撥弄了一下散亂的頭髮,素問不由愣在當場,前額原本柔順的青絲,卻變成一小撮枯白的髮梢。

素問強忍著不安的情緒,靜靜坐在原地,隨即陣陣虛弱的感覺傳遍全身。

先前素問施展的禁術叫做《大滅神紋》,乃是一門非常古老的傳承。當年四方歸墟之中,苦行尊者本想將這門禁術傳給雲慕,可惜雲慕另有機緣,於是苦行尊者便將《大滅神紋》傳給了素問。

只不過,《大滅神紋》這門禁術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在短時間內獲得恐怖的力量。現在素問被被力量反噬,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

……

又過了許久,素問服下丹藥,恢復了一點力氣,開始了周圍的探索。

這是一處巨大的廢墟,天地彷彿被歲月侵蝕。

素問默默前行,驀然發現一座巨大的墓碑聳立在天地之間。

“讓天道永恆腐朽……”

“讓蒼穹化作荒涼……”

“讓不滅成為傳說……”

素問看著墓碑上的刻印,那是人族最為古老的文字,每一個字如同一段古老的歲月,腐蝕著天地間的萬物生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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