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院裡面,寂靜無聲。

少年默默站在雲慕面前,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雲慕深深看著少年,似乎想要知道對方真實的想法。他看得出對方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少年,只是他很少見到,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會如此認真努力、堅韌執著。

“你為什麼要修煉?”

聽到雲慕的詢問,少年把頭埋得更低,似乎有些猶豫。

片刻過後,少年重新把頭抬起,雙眼微微泛紅,目光透著濃濃的恨意:“報仇!我要報仇!”

說完這句話,少年又把頭底下。

“報仇!?”

雲慕並不意外,因為他早已在少年眼中看到了仇恨的目光。

是的,仇恨!

不似虎非的倔強任性,不似夏無殤的憤世嫉俗,這個叫做凌修的少年,眼中只有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是……“報仇”這兩個字,從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沉重。

“你想要修煉,應該去山外山拜師才對,找我做什麼?而且……”

頓了頓,雲慕苦笑著道:“而且,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連走路都成問題,如何能夠教得了你?”

少年心有不甘道:“他們說我先天體質弱,無法開啟靈竅,也不適合修煉,所以把我安置在這裡……可是,我不甘心,我要報仇。”

雲慕沒有打探少年的來歷,也沒有詢問對方小小年紀,一個人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因為那肯定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

“他們是誰?”

“……”

少年沒有回答,忽然又變得沉默起來。

仇恨讓人變得痛苦,雲慕曾是過來人,自然能夠體會少年的心情,所以他只是搖了搖頭,暗暗一聲嘆息。

見雲慕搖頭,少年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

雲慕突然叫住少年,後者精神一振,一臉期待的看著雲慕。

對於少年的心情,雲慕故作不知,反而問道:“小兄弟,你們這桃園村有沒有醫術高明的大夫?我的傷勢有些嚴重,需要看看大夫。”

少年再次感到失望,不過還是開口回答:“我們這裡沒有大夫,要看大夫就要去青山小鎮。”

“青山小鎮?在什麼地方?離這裡有多遠?”

雲慕一連三問,少年表現的十分耐心:“青山小鎮就在大青山腳下,那裡是去山外山唯一的小鎮,非常熱鬧,大概有十來裡的路程,不算太遠。”

“十來裡麼,呵……”

雲慕苦笑了一下,臉上滿是愁容。

“怎麼了?”

少年看了看雲慕,不由好奇。

雲慕指了指自己雙腳道:“十來裡路確實不遠,可惜我現在身受重傷,行動不便,恐怕短時間內去不了。”

實際上,雲慕不僅僅是經脈受損,就連靈竅亦受到了重創,無法召喚玄靈,否則也不至於如此窘迫。

“呃!?”

少年愣了愣,隨即皺起了眉頭:“我……我或許有辦法,你等等。”

話音未了,少年已經快步跑出了雜院。

“……”

雲慕啞然失笑,對方倒是挺熱心的,不過他並不指望,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能有什麼好的辦法。

一陣過後,少年返回雜院,面前推著一把兩輪的座椅。

“呃!小兄弟,這車椅是哪裡弄來的?”

雲慕頗為意外,少年解釋道:“這是從包大叔那裡借來的。”

“包大叔是誰?”

“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木匠師傅。”

少年沒什麼心機,問什麼說什麼。

頓了頓,少年接著道:“你現在不方便,要不,我……我推你去小鎮。”

雲慕看著少年,不覺笑了笑。儘管少年心懷仇恨,但是善良的本質卻沒有被侵蝕,這倒讓雲慕對他高看了幾分。

少年的性格頗為內斂,見雲慕這麼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其實我也想去小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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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雲慕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坐上車椅,在少年的推動下離開了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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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有地,名曰桃園。

這裡家不過百戶,人不過百數,皆是老弱婦孺。而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世世代代靠著鏡湖捕魚為生。

這是一處遠離喧囂的小小村落,也是一處不染紅塵的世外之境,安寧且淳樸,

雲慕靜坐在車椅上,沿途的風景讓他有種莫名的錯覺,如同返璞歸真,剎那之間忘消了所有的煩惱。

凌修默默推著雲慕前行,二人沒有說話,各自沉默著。

出了小小桃園村,眼前豁然開朗。

蒼穹之上,白雲朵朵,原野青青,風吹草低,天大地大,仿若一線之隔。

與關內的風景相比,關外的世界更加遼闊雄壯,令人心曠神怡。

雲慕輕輕閉上眼睛,彷彿沉浸在寧靜的世界之中。

……

大青山位於桃園村南面,地處荒涼,山山相連。

由於此地常年煞氣繚繞,青瘴籠罩,尋常之人難以靠近,而青山小鎮就坐落在大青山的腳下,亦是唯一一處通往山外山內部的落腳點。

小鎮不算太大,裡外不過千戶人家,各式各樣的商鋪應有盡有。只不過近來獸亂為禍,商路蔽塞,使得這裡的商鋪看上去有些冷清。

饒是如此,仍有不少人出來走動。

相對其他地方而言,這青山小鎮確實算得上是熱鬧了。

時只晌午,豔陽高照。

凌修推著雲慕緩緩來到小鎮,卻在入口處停了下來。

擁擠的人群將小鎮的入口堵得水洩不通,似乎都在觀望著什麼,相互之間還議論紛紛。

凌修伸了伸脖子,不時看向人群,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雲慕有些好笑,故意問道:“前面怎麼這麼熱鬧,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

“嗯嗯。”

凌修連忙點了點頭,推著雲慕朝人群中擠去。

只見小鎮入口旁有一面告示牆,上面張貼著一欄佈告,像是新貼上去的樣子。周圍之人對著佈告指指點點,一個個臉上皆是興奮之色。

原來,眾人都是衝著這佈告而來。

雲慕正打算問一問上面情況,卻見凌修一個箭步衝到佈告前面,神情異常激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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