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城門外,屍堆如山。

正是由於這幾座高高的野獸屍堆的存在,為城樓擋住了大部分攻勢的威脅,令得城樓戰況不那麼吃緊。

“終於還是打起來了麼……”

屍堆之下,一個血色的身影緩緩站起,那瘦小的身軀,挺直且堅強,彷彿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雲慕佇立在血泊之中,看著瘋狂湧上來的陳國軍隊,心裡衝滿了酸澀。他多想叫他們停下,與其這樣內耗,還不如一致對外,共同面對即將到來的的危機。

遺憾的是,雲慕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很難有所改變,這就是所謂的歷史慣性。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活下去。

“殺!”

一念起,再難收。

越瘋狂,越冷漠。

此時此刻,雲慕異常專注,專注殺人,專注對敵,專注的讓自己活下去。

敵軍和獸潮的攻勢完全不同,野獸攻擊只是本能,雜亂無章,而敵軍的戰陣卻是整齊有序,能夠充分發揮出最強最有效的攻勢,再加上各種攻城器械和戰爭機關的掩護,攻勢更為兇猛。

若是平常時候,任憑雲慕修為無雙、戰力無限,面對如此軍陣攻擊,只有受死的份。不過他早有預料,在先前的獸潮中,以野獸的屍體堆砌出高高的屍山,最大程度的緩減敵軍的攻勢,又有城牆上的守衛作掩護,暫時性命無礙……可殺人的感覺,並不好受。

殺殺殺!

血腥刺激著雲慕的神經,瘋狂的意念湧上心頭,他的雙眼漸漸充滿了血色,變得猩紅猙獰!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瘋狂過了,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讓他壓抑深沉,所有負面的情緒統統爆發!

殺戮,不是因為好惡。

殺戮,只是為了生存。

恍惚之間,一首歌訣在耳邊繚繞。

……

十方界,九重雲,殺意滔滔恨難鳴。

狂風驟起誰敢逆,大道縹緲最無情。

最無情,是人心,看破紅塵生死輕。

輪迴渡滅神魔懼,黃泉碧落萬世行。

萬世行,負惡名,一曲七殺斬七情。

狂徒磨刀向天笑,屠盡蒼生戮萬靈。

蒼生盡,萬靈絕。殺無赦,放歌行。

……

殺殺殺!來來來!

我欲只為殺生來,白骨高鑄登天台。

手握日月星辰變,腳踏乾坤證如來。

……

一個豪放狂傲的聲音在雲慕耳邊迴盪,一個模糊的場景在腦海中回放。彷彿置身無邊無盡的血海之中,沒有感情,只知殺戮,恨意滔天,不屈不服。

“七殺歌訣!?”

雲慕面色大變,驀然驚醒。

剛才腦海中出現的歌訣,正是一代狂人殺無絕所做的《七殺歌訣》。

殺無絕此人一生都是傳奇,殺戮無邊,血腥不斷,狂傲強絕。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亦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當他崛起之後,“殺無絕”這個名字便成為他的封號。

沒錯,殺無絕便是南離洲上最後一個世人所知的玄尊,而《七殺歌訣》也不是什麼修行的功法,只是他以殺證道之後,隨性所做的一首歌訣,刻立成碑,名曰【七殺】,立於兩界山之間。

據說,這座【七殺碑】蘊藏著殺無絕一生對殺道的感悟。只可惜,此碑立世千年之久,卻無人參透其中的奧妙。

雲慕曾經鎮守兩界山,也去過殺無絕的證道之地,見過【七殺碑】的真跡。當時他只覺得這七殺歌訣殺氣濃重,任何生靈靠近十丈之內,瘋狂的殺念便會侵蝕心神,因此他只是默默記下,卻從未認真專研過。

而今,在專注的殺戮之下,雲慕的精神與殺念高度契合,這首七殺歌訣不自覺的浮現心頭,並且默默感悟著其中的殺道意志。

……

七殺斬七情,殺意驚天地!

隨著雲慕的感悟,他恍然發現,想入殺道,必先斬情,可殺道並非無情之道,殺道只是殺道,殺盡眾生萬靈,滅絕十方九界。

雲慕覺得自己不適合修行殺道,因為他沒有如此恐怖的毅力和決絕的信念。

只不過,七殺歌訣所帶給雲慕的感悟卻非常真實,特別是在這樣生死殺戮的時刻,他幾乎能夠體會到殺無絕殺身證道的決心,還有殺意滔天的瘋狂,甚至不屈不撓的意志。

殺的越多,煞氣越重,最後瘋狂湧向雲慕體內。

玄氣運轉,玄力凝聚,雲慕的修為境界驟然提升,突破了引靈後期的桎梏,直接跨入聚靈期。

聚靈期的玄士,可將玄靈外聚。

就在雲慕轉念之間,一個淺淺的虛影出現在他的身後,高有九尺,似猿非猿,似猴非猴。

……

“居然在戰鬥中突破,你這小子果然有點意思。反正十二連城都已經棄你而不顧,不如來投靠我大陳如何?你若肯投靠本天王,本天王保證你前途不可限量。”

陳安之的聲音在半空中迴盪,從一開始他便注意到雲慕的存在。如此勇猛之人,若是好好培養,將來定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所以他生出幾分愛才之意。

只可惜,雲慕不可能答應對方的邀請,並非他對大梁有多麼忠誠,而是因為這裡還有他的親人朋友,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

見雲慕沒有理會自己,陳安之亦不氣惱,只是感到淡淡惋惜,隨即朝著左右將領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雲慕除掉。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便是敵人,陳安之沒有給自己留下後患的習慣。

殺!殺殺殺!

長槍如龍,大開大合,橫掃一片。

普通士兵在雲慕的攻勢下生生死死,毫無半點還手之力。

見此情形,陳國將領不得不派出強大的玄士兵團,並且在幾名玄師高手的帶領下,朝著雲慕所在的位置衝去。

“殺!”

一聲暴喝,三位玄師直衝而上,近百名玄士同時從四面八方發動攻勢,將雲慕重重包圍其中,令他天上地下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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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暴!暴暴暴暴!”

危急關頭,雲慕終於爆發,三十六道石崩瞬間突起,不僅擋住了玄師的攻勢,更是令得近百玄士死傷慘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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