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弟子紛紛站起,郭襄看向宋遠橋道:“張君寶還好吧?”

宋遠橋再施一禮道:“家師安好,弟子替家師多謝郭師伯掛念。”

郭襄點了點頭,又揮手示意道:“少林崑崙也免禮罷。”

其他各派的首腦這才敢禮畢直身。

郭襄的目光轉動,落在了殷梨亭身邊丁敏君手上的掌門鐵指環上,道:“你來說說,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丁敏君急忙再次跪下說道:“弟子丁敏君,現任峨嵋第四代掌門……”

“說重點。”郭襄淡淡地阻止了丁敏君自報身份,她對這些毫無興趣。

“是,這次六大派是為了剿滅天鷹教和魔教……”丁敏君不敢隱瞞,也不敢添油加醋,把最近武林正派的聯合行動敘述了一遍,卻不敢再說關於錢青健的半句是非,祖師對錢青健的態度有目共睹,當著祖師的面說錢青健的不是等於找死,丁敏君也不傻,連她被喝血的事情都不敢提了,只在最後囁囁嚅嚅地提了一句:“這個錢副教主阻攔我們殺滅魔教邪徒……”

“呵呵……”

丁敏君的敘述被郭襄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便不敢繼續說話了,靜待祖師訓話。

果然,郭襄笑了幾聲之後,環視了一下全場眾人說道:“我這話先跟你們六大派來說……”她這樣的說法,已經是將自己從峨嵋派中摘出去了,“……錢青健阻攔你們殺明教,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話令場間眾人均覺驚詫,不僅六大派奇怪,就是明教眾人也很奇怪。但是人們不敢發問,只能靜等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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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沒有立即解釋這句話的依據,而是提起了一段往事:“我有個弟弟叫郭破虜,曾經身為丐幫幫主,捲入了丐幫和明教的仇恨之中,以一柄屠龍刀殺了明教數任教主,按說他在其位謀其政也算不得什麼錯誤,但是後來我親赴丐幫,讓我的弟弟交卸了丐幫幫主的位置,徹底脫離了這場是非,這件事你們有沒有知道的?”

場間眾人大部分不知就裡,但是空聞和宋遠橋以及楊逍殷天正等人都有點頭,他們是從師門長輩或者是教主講古時聽過這件事的。若不是郭破虜離開了丐幫,即便是明教出來了不世奇才陽頂天,明教也是翻不過身來的。

一邊運功修煉的錢青健,耳中也聽到了郭襄的話語,他隨聽隨記,準備用於日後和郭襄相處時的談資。

只聽郭襄續道:“我不讓我弟弟繼續跟明教爭鬥的原因就是……”人人都看見,郭襄的手指指向了盤坐運功的錢青健身上,“……就是因為他,他叫錢青健大家都知道了,可是他另有一個身份,那便是百年以前的武林至尊,也是明教的第七代教主!明教的五行旗就是他創立的!”

這句話將近乎所有人都震得不輕,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青年,竟然已經有一百歲以上的高齡了?不過也有人隨即醒悟,難怪峨嵋派的祖師可以長生不老,永葆青春,說不定這錢青健也是駐顏有術的。

白眉鷹王已經石化了,鬧了半天,自家女婿竟然是百年前的武林至尊,怪不得他總會給人一種神通廣大的感覺,這樣一說就全明白了,問題是今後如何與他相稱呢?

在場的人也有猜到此事的,比如何太衝夫婦。

至於楊逍、韋一笑、莊錚、聞蒼松等五行旗的掌旗使和彭和尚、周顛、張中、說不得、冷謙這五散人自然盡皆恍然大悟。

就在這光明頂上,年代久遠的一間祠堂裡面供奉著從方臘開始歷代教主的名字和牌位,明教教眾每年都會祭拜一次,祭祀的時候,現任教主會將前面教主的名字詠頌一遍,眼下這些教眾當然知道第七代教主名叫錢青健,卻不會將眼前的錢青健與第七代教主聯絡起來。

原本,只是一個問題就足以打消人們的想法,若是第七代的錢教主健在,為何會有第八代教主鍾無淚的接任?更不會傳到陽頂天的第三十三代了。

然而郭襄的話語絕對可信,這不僅是因為郭襄的年紀足夠大,也不僅是因為她的武功足夠高,更因為人們盡皆親眼看見郭襄投入了錢青健的懷抱,若非此人是百年前的武林至尊,天下更有哪個男人值得峨嵋派終身未嫁的長青祖師以身心相許?

錢青健則在暗暗僥倖,“我的乖乖,我這運氣簡直爆棚了!幸虧一百年前有個人跟我同名同姓,而且那人的長相必是與我極為近似,不然郭襄這種仙女一般的絕頂高手怎麼可能認錯人?”

他轉而又想:“怪不得郭襄對我如此深情,原來她是愛上了百年之前的那個錢青健了。可是另一世中她不是愛上楊過了麼?”他回想起在龍女山莊與楊鼐的一番交談,發現楊鼐還真的沒有提過祖上楊過的情感歷程,“看來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原著來衡量判斷了。”他卻不知這些改變都是因為他這雙蝴蝶的翅膀扇動而成的。

只聽郭襄繼續說道:“我不讓我弟弟帶領丐幫去跟明教做對,就因為錢至尊的存在,他對我郭家有數度大恩,可謂恩情似海,雖然我們家與明教素有仇怨,但是我個人是從來都不與明教發生衝突的……”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稍稍變冷,看向了丁敏君,語氣雖然一如之前的輕柔,卻令聽見之人背上湧起無盡寒意:“你告訴我,峨嵋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明教結仇的?風陵那個小尼姑沒有告訴你們不能侵犯明教嗎?”

剛剛吃過了殷梨亭提供的武當派療傷聖藥“天王補心丹”的丁敏君,剛剛恢復了一點紅潤的臉色瞬間迴歸蠟黃,她轉頭看向了峨嵋派人叢中滿頭白發的滅絕師太,說道:“是弟子的師父滅絕師太……要求全派上下視明教為死仇的。”

這種情況下,丁敏君才不會念及師恩,在祖師隱隱慍怒的強大威壓之下,別說是滅絕師太,就是她親媽也得供出來。

滅絕師太跌跌撞撞地從人叢中走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當地:“祖師在上,弟子滅絕因為師兄被人氣死,因此仇視明教,違反了祖師您和恩師風陵師太的教誨……弟子罪該萬死,請祖師處罰。”

郭襄注視了白髮蒼蒼的滅絕師太好一會兒,卻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得罪的是武林至尊,你侵犯的是明教教主,是否處罰你,我也做不了主,等待錢至尊行功完畢,我聽聽他怎麼說罷。這峨嵋派被你們弄得如此烏煙瘴氣,竟然變成了個人尋私仇洩私憤的工具,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回頭都散了吧。”

話說郭襄一句話解散了峨嵋派,從此峨嵋派徹底淪落,待到一百多年以後的時候,峨嵋派已經變成了以金光上人為掌門的道家門派了,那時的峨嵋派,也不過是徒有峨嵋山之名罷了,絕非郭襄這一脈的傳承。而此時的滅絕弟子中以靜玄師太為首的十一靜將會尋至北嶽恆山隱居,並且開創了五嶽劍派之中的恆山派,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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