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饒有興趣地向基裡洛夫請教:“政委同志,您來獨立師上任後,打算怎麼開展您的工作啊?”

基裡洛夫想了想,慢條斯理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我曾仔細研究過獨立師的組織機構,發現師裡是由您和另外五位團長負責,除了五團有一名來自文尼察步兵學院的政治指導員維洛爾外,就沒有別的政工人員了。所以我在臨來之前,從集團軍政治部裡抽調了二十人,準備用來充實師裡的政工力量。對了,他們最遲明天就能到師裡來報道。”

聽到基裡洛夫的話,我的心裡不禁咯噔一聲,要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政工人員,認為他們大多數都沒有什麼本事,只知道盲目服從上級,要是我的獨立師裡這種瞎指揮的人一多,那接下來的仗還怎麼打啊?所以我只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接著無精打采地問道:“政委同志,您打算怎麼安排這些和您一起到獨立師來的政工人員呢?”

基裡洛夫很懂得察言觀色,從我的語氣和面色,他明顯能感受到我對這些政工人員的到來是不歡迎的。但他只是笑了笑,又接著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早兩個月前,當形勢表明在斯大林格勒方向上,一場大戰已是不可避免時,方面軍各部隊補充了數千名具有豐富的黨的政治工作經驗的**員。僅第62集團軍從全國各邊區、各州召集來的9千名**員中,就有區委、州委和市委書記、部門主任和指導者、集體農莊的和工廠的書記以及其它黨的工作者,共500多名。其中來自中央委員會的我和克魯格洛夫同志。俄羅斯聯邦國營農場副人民委員斯圖波夫和其他同志。來到了第62集團軍以加強政治部門。在集團軍裡形成了一個強有力的黨的核心。現在我們已經基本做到了每個連都有一個堅強的黨小組。而近衛第33、第37和第39師的許多營,全部是由黨員和團員組成的。”

聽他這麼說,我苦笑了一聲,聳了聳肩膀,為難地對他說道:“政委同志,獨立師的組成,我想您也應該很清楚,除了少數的指戰員外。剩下的絕對多數的戰士都是來自古拉格集中營的囚徒,指揮員來自懲戒營,整個師裡估計就沒有什麼黨團員。”

基裡洛夫卻信心十足地說:“奧夏寧娜同志,您別擔心,只要們把這些政工人員分配到各部隊以後,一切機制都會慢慢完善起來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耐心地聽著他繼續往下說。

“這些政工人員都是黨員,他們應當為周圍的指戰員們做出表率。堅定不移應成為每個黨員在戰鬥中的行為準則。如果那個黨員表現出驚慌失措或膽小怕死,黨組織對這樣的黨員一定要按黨的紀律嚴肅處理。直到開除出黨。

同時,我們也應該考慮到。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整整幾個星期、整整幾個月處於日夜不停的殘酷戰鬥中,政工人員是無法召開大規模的指戰員大會,來宣講黨的重要決議和上級指揮員的命令,沒有地方、也沒有時間來發表熱情激昂的長篇大論。對部隊指戰員們的宣傳鼓動,應該在陣地上、堅守的建築物裡,在同戰士們的簡短談話中,宣講戰鬥任務。而政工人員經常更做的,是直接在戰鬥中以自己實際行動來向指戰員們說明,應該怎樣掌握武器,怎樣完成指揮員的命令。坦白地說,這種實際行動起到的作用,遠比長篇大論要大得多。因此,到獨立師工作的政工人員首先面臨的一項任務,就是精通陣地戰和巷戰戰術,熟練掌握各種武器,比如說各種槍械和手榴彈的使用,我相信,大多數政工人員都很好地完成這項任務。

我認為,獨立師黨組織的主要任務在於,瞭解到保衛斯大林格勒的意義後,各級政工人員應該把自己工作的重心放到了連、排、班裡。個別談話成為政治指導員、黨團小組長、政治副職、政治輔導員的主要工作方式。只有這樣,才能使戰士們認識到,即使在敵後只剩他一個人,他既應該也能夠同敵人戰鬥到底。只有給予戰士信任、深深的信任,才能激起廣大指戰員的創造性的戰鬥積極性。這是一項需要耐心、複雜而又責任重大的工作。我可以樂觀地說,透過師裡政工人員的努力,師裡的每一位指戰員都將成為敵人前進道路上不可逾越的障礙。 ”

不得不說基裡洛夫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至少他的這番話,讓我對政工人員的反感降低的同時,還相應地增加了幾分的好感。

基裡洛夫看到我的臉色有所好轉,又趁熱打鐵地說道:“當接到師裡的作戰命令後,他們將帶著任務下到連隊,將上級的命令貫徹到每位指戰員,動員大家在任何條件下都要完成戰鬥任務。他們會透過對指戰員們進行群眾性的政治工作,向大家講解上級的重要決定和這支部隊的戰鬥任務,從而讓指戰員們更深刻地感到自己的責任,會更好地理解去完成所接受任務的重要性。

我們對勝利堅信不移,我們一分鐘也不能背棄過這個信念: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我們所捍衛的是一個進步的社會、是後代人的光明生活。雖然敵人現在猖獗一時,但最後等待他們的是必定滅亡的命運!這不是口號,不是群眾集會上的發言,而是我們永恆的信念,是我們戰鬥力的動力和勇敢作戰的源泉。”

聽基裡洛夫說完這番話,我不禁拍案叫好,說得真是太棒了,到底是從中央委員會出來的,說話就是有水平,就連我這個一向對政工人員沒什麼好感的人也被他說服了。

旁邊的拉祖梅耶娃深怕基裡洛夫說了那麼多會感到口渴。連忙捧過一杯熱茶。熱情地說道:“政委同志。您講了這麼久,一定口渴了吧,請喝一杯放了蜂蜜的熱茶吧。”

基裡洛夫接過拉祖梅耶娃手裡的茶,道了謝後送到嘴邊抿了一口,接著把茶缸放在土桌上,接著又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在我們的陣地上安上廣播,經常地給戰士們播放點充滿戰鬥激情的歌曲。激發他們的鬥志。”

他的這種說法,頓時讓我想起了在莫斯科保衛戰時,曾經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部隊裡演出的亞歷山德羅夫的紅旗歌舞團,雖然他們只是一個只有12人的小團體,但他們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潛力,甚至超過了幾個師,戰場上的部隊聽到他們演唱後,戰鬥力立即成幾何倍數增長,難怪當時羅科索夫斯基聽到歌舞團到達的時候,曾經欣慰地說:“這等於是給我們派來了預備隊。”

想到這裡。我使勁地點點頭,毫不遲疑地說:“政委同志。您的這個提議,我沒有意見。組建廣播站和在各個陣地上安裝擴音喇叭的事情,就由您全權負責吧。”

基裡洛夫見我放權給他處理這件事情,也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吧,我明天就去找集團軍裡負責宣傳的指揮員辦理這事。”

我倆正說著話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師長同志,工兵連連長米海耶夫少尉向您報告,我可以進來嗎?”

米海耶夫,聽到他在外面自報家門,我不禁愣了一下,心說,我沒有找他啊,他跑來做什麼?但別人已經到門外了,我總不能讓他就這樣回去吧,於是我大聲地衝著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吧,米海耶夫少尉!”

等他進來向我和基裡洛夫敬禮的時候,我好奇地問道:“少尉同志,你到師指揮部來,有什麼事情嗎?”

米海耶夫連忙回答說:“報告師長、政委同志,我們連目前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我來請求下一步的任務。”

基裡洛夫衝他微笑了一下,關切地說道:“少尉同志,我想你和你的戰士們忙了這麼幾天,可能都很疲倦了,這樣吧,我給你們放半天假,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基裡洛夫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本來想附和他的,正要開口,忽然看到自己這個低矮狹窄的師指揮部,顯然不適合在後期的殘酷戰鬥中繼續作為指揮中心,於是吩咐米海耶夫:“少尉同志,政委說得很對,你們連辛苦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讓你們好好地休息休息。但現在看來,還不行,你看看我的師指揮部,你覺得它能承受德軍的炮彈或者炸彈嗎?”

米海耶夫抬頭看了看屋頂的圓木,又四周看了看,隨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既然你也覺得師指揮部不達標,那麼你是不是應該率領工兵連的戰士,給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重新鑿一個新的指揮部呢?”

米海耶夫聽到我這麼說,連忙點點頭,用堅決的口吻說道:“沒問題,師長同志,您給我五個小時的時間,我一定給您修一個安全舒適的新指揮部。”

對於米海耶夫的果斷和乾脆,連基裡洛夫也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扭頭看著我說:“師長同志,既然這裡要修建新的指揮部,那麼我就先到居民點去一趟,和三個團的指揮員見見面,和大家熟悉熟悉。”

雖然從這裡到居民點都是獨立師的防區,但是為了確保基裡洛夫的安全,我還是主動地提出:“政委同志,我派一個警衛排和您一起去吧。”

沒想到基裡洛夫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不用不用,從這裡到居民點沒多遠,況且我來上任時,還帶了一個警衛班,有他們陪我去就足夠了。”

見到他拒絕了我的好意,我也就不再堅持,聽任他帶著自己的警衛班離去。

基裡洛夫去了居民點,米海耶夫又帶著一幫戰士在改造我的指揮部,我也離開了指揮所,帶著剛回來的巴斯曼諾夫和薇拉的警衛班,在山坡上巡視新修築的防禦工事。

我們向主陣地走去時,巴斯曼諾夫還一臉憂色地問道:“師長同志。這個時候去謝傑里科夫的一團陣地。合適嗎?要是遇到德軍的進攻。您的生命安全就難以得到保證。”

對巴斯曼諾夫的擔憂,我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事,上尉同志。如今的德軍主力,已經被朱可夫大將所組織的三個集團軍吸引到了西北方向,正面的德國人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向我們的陣地發起進攻的。”

雖然我這麼說,但巴斯曼諾夫還是憂心忡忡地問道:“要是德軍再對我們的高地進行空襲或者炮擊呢?”

我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德國人在上午的空襲中。雖然摧毀了我們的高射機槍陣地,但他們同時也損失了六架飛機。他們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在短時間內不會再來冒險。至於炮擊,就更加不可能了,我們到馬馬耶夫崗也有兩三天了,你看到過德軍對我們的陣地進行過炮擊嗎?”沒等巴斯曼諾夫說話,我已經自問自答地說,“沒有吧。他們的炮兵、坦克目前都集中在西北方向,用於全力組織我軍所實施的反擊,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確保這個區域的平靜,以便抽調更多的兵力卻增援受到攻擊的地段。”

聽我說到這個份上。巴斯曼諾夫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師長同志,聽您這麼說,我就不擔心了。”

我們離一團陣地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緊跟在我身後的巴斯曼諾夫沒想到我會突然停步,一下就撞了過來。他向我道歉後,好奇地問我:“師長同志,您怎麼停下來了?”

我用手指著遠處的陣地對他說:“上尉同志,你來看。你看一團所修築的陣地工事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巴斯曼諾夫看了半晌,搖搖頭,說道:“看不出來,不就是一兩條戰壕,外帶幾個大型的藏兵洞麼,沒啥稀奇的。”說到這裡,他忽然停頓了下來,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驚呼起來:“見鬼,一團的陣地怎麼是這樣修的?師長同志,您看看那條戰壕,修得是不是有點像盤山公路啊?起點和山坡後面的藏兵洞相連,沿著順時針的方向盤旋而上,經過半山腰以後,再到達山頂的工事。”

“不錯,上尉同志,你觀察的很仔細。”對於他細緻的觀察,我點了點頭,並稱讚他一句,接著向他解釋說:“謝傑里科夫團的這條戰壕修得很巧妙啊。當德軍的炮彈或者炸彈落在山腰戰壕裡的時候,堅守在裡面的指戰員可以只留下少數的觀察哨,剩下的都順著戰壕來到藏兵洞裡暫避,等到敵人進攻時,他們才重新進入陣地。就算德軍突破了山腰陣地也不要緊,當敵人向山頂陣地發起衝鋒時,藏兵洞裡的指戰員可以沿著戰壕衝上去,把山腰陣地重新奪回來,並從敵人的後面開火,和堅守在山坡頂上的守軍前後夾擊,把敵人全部消滅掉。”

我和巴斯曼諾夫在討論一團陣地的優劣性時,得到戰士通報的謝傑里科夫中校,已經帶著幾名戰士朝我這裡走了過來。

等謝傑里科夫向我敬禮後,我指著遠處的陣地,開門見山地問道:“謝傑里科夫同志,你們團的戰壕為什麼修成這樣?”

由於我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謝傑里科夫不知道我是想批評他還是表揚他,在猶豫片刻後,還是硬著頭皮回答我:“報告師長,這條戰壕修成這樣的方法,是工兵連長米海耶夫少尉提出的,我見這樣修出來的戰壕的防禦效果不錯,便同意了。師長同志,如果您要怪罪的話,就怪我吧,千萬不要去怪米海耶夫少尉,他也是聽我的命令行事。”

看到謝傑里科夫臉上慌亂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這條戰壕不好了?”見到他在愣了片刻後,拼命地搖著頭,我接著又說,“這條戰壕的修法,我看就很不錯嘛,就算德軍佔領了山腰或者山頂的陣地,我們的部隊也可以依託這條戰壕,迅速地將失去的陣地奪回來,同時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亡。”

謝傑里科夫聽我這麼說,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我在謝傑里科夫的帶領下,在一團的陣地上巡視了一番,又去檢視了山坡後面的藏兵洞,見工事的堅固程度,完全達到了我的預想的水平,才滿意地帶著巴斯曼諾夫返回師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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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師指揮部所在的山崗,就見前面有大批的戰士喊著號子,往山坡上拉什麼東西。我頭也不回地對巴斯曼諾夫說:“上尉同志,走,我們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走出沒多遠,我就看見了山坡上的一切,原來那些戰士們正在吃力地往山坡上拉火炮。我和巴斯曼諾夫剛停住腳步,從人群中就奔出了一個人,向我們跑過來。

跑到我們的面前停住後,他抬手敬了個禮,興奮地說道:“師長同志,炮兵上尉莫羅佐夫向您報告,集團軍司令部配備給我師的兩個反坦克連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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