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聊聊？”萊爾仍舊保持戒備，魔杖時刻不離手。
萊爾的性格決定他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更不用說，普克奇的出現就很古怪。
老普克奇是什麼意思？它躲在鳥羽的宅邸之中，突然出現嚇他一跳，它的目的就是想和萊爾聊聊？
“不錯，聊天。”
普克奇拍動蒼老的手臂。被萊爾堆放在牆角處的凳子憑空飛起，緩緩落在餐桌的另一邊，正對老普克奇的位置。
“別太拘謹，來，坐下……對了，我忘了你不能在黑夜裡視物。”
一根一根蠟燭出現在頂部的吊燈上，又在同一時間被點燃，將宅邸的大廳照的通亮。
它一揮手，從虛空之中召喚來一瓶類似飲料的東西。萊爾硬著頭皮看了一眼，花花綠綠的顏色令他不敢去喝。
“來吧，怎麼，害怕了？”
“我還不至於害怕你。”萊爾回擊道。
他剛才還猜呢，像他這麼老的普克奇應該連魔法都不能用了。普克奇一手精妙的操縱，讓萊爾有點吃驚。
“我曾經親手抱過鳥羽，這孩子，他剛生下來的時候身體很弱，長老會本來是想將它拋棄的……留下來也活不成。”
“缺少藥劑，缺少食物。它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蹟。”
萊爾笑了笑，說道：“即使是在伊爾弗莫尼？學院裡有足夠的食物和藥劑，你是說這樣也活不成嗎？”
“那是‘學校裡’擁有，年輕人。”老普克奇搖頭。“並不是群落裡擁有。它們有很大的差別。”
“我沒看到學校擁有和群落擁有存在區別。”
“那你就錯了，年輕人。群落和學院是兩碼事。我知道學生之中，不，整個魔法界。魔法界裡有一種想法，認為普克奇屬於學院的一部分……不是作為朋友的一部分，而是作為僕人、奴隸的一部分。”
“確實。”這一點萊爾不能否認。
從瀏覽器中的新聞就能看出來。幾乎所有和普克奇相關的新聞，都會打上伊爾弗莫尼標籤。
朋友可不會這樣。關係密切到這種地步，只能說外界已經預設普克奇是伊爾弗莫尼一部分，當然不會是學院主人。
他和他的朋友同樣如此。格蕾塔不好說，他們接觸不多。克里斯汀基本上將普克奇視為學校雜工了。
雖然普克奇幹的活是雜工的，萊爾不能否定。
“但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個要死的老普克奇。替普克奇張目，我恐怕永遠都沒有時間和精力了。”
“鳥羽。”老普克奇抬起頭，掃視房間內的裝設。“我親眼看著鳥羽長大，也親眼看到他一步一步走進深淵。我現在仍舊後悔沒有使用強制的手段……”
“鳥羽，你知道它的，我想，你從石刺的嘴巴裡打聽過它。”
我進普克奇村落被他發現了，萊爾神色一振。不知道是石刺向它彙報，還是它徹底監控了整個村落。
“它就像石刺說的，雄心勃勃，永遠不知道滿足。它有足夠的雄心，還有足夠的能力。如果我沒有阻擋他，他一定會徹底離開伊爾弗莫尼，永遠不會回來。”
“但是……”
“他挖地道。他想挖掘地道離開格雷洛克山。我想，他大概在地道裡聽見了銀椴木的呼喚。最後的結果你知道了，他挖到了第三溫室的位置。”
萊爾點點頭。他一直都覺得奇怪，為什麼鳥羽居然會一路向上挖掘，理論上，他一直向前挖就會挖出學院範圍。
再說，向上挖掘，就不怕上面也是伊爾弗莫尼學院範圍嗎？
“銀椴木，溫室裡的銀椴木我見到了。鳥羽被銀椴木迷惑心神，最後死在裡面。這些我是知道的。”萊爾解釋道。
“你知道它被迷惑心神，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心神也被迷惑了嗎？萊爾·克萊德曼？”
“藥物效果，老頭。”萊爾回答道。“其實我倒要感謝伊莉莎——就是銀椴木的化身。她至少教會了我注意陌生人，小心中毒。”
還教會了我珍葉草的應用。萊爾在心裡補充。
“我解除了藥物效果，現在已經好了。”
“好了？”老普克奇敲了敲桌子。“好了你還來溫室裡幹嘛？要不是我接到了預警，我都不敢信你會回來！”
“在溫室裡大鬧一番，被丟進校醫院，即使這樣你還回來？我看你就是被銀椴木迷惑了！”
普克奇痛心疾首，吼得吐沫星子橫飛。
萊爾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他冷冷一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可不想把你氣死……氣死學院的創始人普克奇威廉，恐怕伊爾弗莫尼官方會把我的皮扒下來。”
“你覺得我是威廉？”老普克奇乾笑兩聲。“我可不是它。”
萊爾哼一下。“這可不難猜，我從石刺的嘴裡知道威廉還沒死。你魔法操縱力強，從你的話裡，我聽得出你喜歡學院，在普克奇裡地位很高。你大概就是威廉，我想是吧。”
“我不是……我還沒有威廉那麼偉大。”老普克奇一下子洩了氣，靠在椅背上。“我的名字是半尾，普克奇的長老。”
“你是長老，長老會的成員？我想，鳥羽應該是你的侄子？”
“從人類的血緣觀上，不錯。”
“見到你太榮幸了。”萊爾故作熱情，和半尾握握手。“我想，在貴長老會中您一定擔任要職？您恐怕是威廉之下的第二人物，不然怎麼會有如此權力。”
萊爾的諷刺很有效，半尾立刻反駁：“狗屁！”
他又覺得太粗魯，又接著說道：“小子，我只是見到學院裡難得有一個好苗子，不忍心他誤入歧途，就像鳥羽一樣。”
“我也不是去地下建立黑暗的母巢，開啟通往異世界的傳送門。”萊爾反駁道。
“伊莉莎是我的朋友，她死在溫室裡面，出於道義，出於人類精神，我也應該去看看。”
“雖然是我親手殺死了她，但是她也在臨死前將樹枝交給我。我不能說值得尊敬，但是，這不影響我去緬懷她，人已經死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