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 原本殺貓族殺得戰場局勢幾乎要完全傾向西國那邊的殺生丸突然調轉了目標,轉而追殺突然闖入戰場的疑似人類的少年, 使得貓族那邊的壓力驟減, 西國紛紛咒罵貓妖居然找人類的外援,貓族的頭頭還分外疑惑,但也不耽誤他趁著殺生丸不在的勢頭繼續進攻。

被殺生丸追殺的人類跑得飛快, 一人一妖一追一逃, 幾乎要從戰場的東部跑到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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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 有話好好說, 別動手啊!”黑樹悠鬥彎腰躲過一擊鞭子,苦著臉閃的更快了。

被他稱作大白的殺生丸臉色黑得可怕,手裡的毒華鞭的威力更甚,隨便一鞭下去就算不是有意對準其他妖怪,也往往造成大面積的傷亡,惹得其他本來想要插手的妖族紛紛遠離了這片戰場。

也由此形成一個好笑的現場, 就是黑樹悠鬥跑哪都會引來一大片咒罵和躲閃, 走到哪哪空一片,幾乎成了戰場上的人性推土機。

黑樹悠鬥也很無奈,這裡是殺生丸的記憶,但和死柄木弔的不同,也許是對方的意識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這裡, 使得這方的記憶場景相當完善,想要喚醒殺生丸就不能隨意做出破壞。

換而言之,他在這裡連不殺之佛都用不了, 只能跑了。

但是黑樹悠鬥還是想不通,他對大白也不薄啊,為什麼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呢。

當然,這也是悠鬥不清楚殺生丸有多痛恨人類,本身的性子又是極為高傲,成為大白的那段時間可以說是他一輩子的黑歷史。

幸好戰場上的有很多可以用來當作肉盾的妖怪,黑樹悠鬥在躲不開的時候隨意拉過一個貓族放在身前擋住殺生丸的毒華鞭,就又可以跑出一段距離,幾次下來,他都沒有被殺生丸傷到,倒是一個和殺生丸有幾分相似氣息的男性妖怪從天而降,讓殺生丸主動停手了。

“殺生丸,住手!”

“父親。”殺生丸眉頭一動,在黑樹悠鬥詫異地目光下竟然主動停手了,看起來頗為聽從眼前的妖族的話。

“有什麼私仇等結束了再報。”犬大將也一旁也看的清楚,被殺生丸追趕的人用貓族來擋槍,看起來並不是對方找的援軍。

殺生丸點了點頭,隔著犬大將給了黑樹悠鬥一記冰冷的眼神,悠鬥覺得這是稍後算賬的意思。然後他就繼續撲入戰場殺敵去了。

終於不被自家叛逆狗子追殺,黑樹悠鬥開始興致勃勃地站在犬大將身邊看戲,也不在意對方審視的眼神。

殺生丸好似要把沒打到他的怒氣發洩到其他妖族身上,鞭子抽得那叫一個狠,戰鬥的身姿即使在腥風血雨中也是獨有一番瀟灑和貴氣。

“戰慄的貴公子。”

黑樹悠鬥耳邊隱約響起其他妖怪的驚嘆聲,覺得這個稱號簡直不能再符合此刻殺生丸戰鬥時的風姿。

與此同時他心裡也稍微有一些複雜,之前他不自覺把殺生丸和喜歡對他撒嬌的大白畫個等號,不過現在看來……

他家大白哪裡蠢,明明是帥爆了!

“哈哈,殺生丸很強吧,他可是我看著一步步變成今天的大妖怪的。”犬大將以一種炫耀兒子的口吻道。

以鏟屎官自居的悠鬥欣慰地直點頭,在這一刻腦迴路神奇的和犬大將的一致。

不愧是他養大的狗子!!

殺生丸剛打碎一個妖怪的頭骨,背後就感受到了兩道炙熱的視線,回頭看到默契的散發著慈父氣場的兩人,氣得差點兩人一起打。

好在他最後還是抑制住了順帶弒父的衝動,等貓族們投降後,他冷著臉用尾巴圈住黑樹悠鬥,飛上了天空離開了,壓根沒有和一臉懵逼的父親解釋的意思。

黑樹悠鬥也不抵抗,等殺生丸落到一處無人的森林,纏繞在少年腰間的尾巴才鬆開,犬妖冷著臉:“離開這裡。”

“果然,你一直有記憶吧?關於外界發生了什麼。”

殺生丸不答。

黑樹悠鬥想著奈落透露給他的殺生丸性格的資料,沉吟了幾分鐘,精準的戳到了殺生丸的痛點上:“你不想去向那個人復仇麼,他可是控制了你,把你父親的西國,甚至是你的世界全部弄得一團糟……”

他還沒說完,原本背對著他好端端站著的殺生丸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咆哮,銀光一閃,黑樹悠鬥猛地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推倒在地,半妖化的殺生丸死死壓在他身上,原本俊美的面容因為妖化長出了毛茸茸,猙獰的獠牙暴露在外,眼眸通紅,像極了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他喘的粗氣噴灑在黑樹悠鬥的頸側,只要用力一咬就能洞穿身下獵物的命門。

“乖~”

在這種絕境下,悠鬥絲毫沒有驚慌,用安撫自家狗子的口吻,費力地伸出手揉了揉殺生丸的後頸,手指向上緩慢地揉捏頭部。

這是大白最喜歡的按摩方式。

等殺生丸的眼裡的瘋狂消退,黑樹悠鬥慢悠悠地說道:“看來即使意識躲到了記憶深處,你還是會受到絕望病毒的影響。”

殺生丸一聲不吭,垂眸盯著黑樹悠鬥的面容,直到妖化停止,從少年身上起身,掙脫了他的手指。

“我無法離開這裡,否則就會一直陷入瘋狂殺戮的狀態,直到感知範圍內早也沒有可以殺死的生物,就會陷入自殘狀態,直到自身死亡。”

“這是從其他妖怪的情況總結出來的?”

“嗯。”

殺生丸恢復平靜後沒有再看黑樹悠鬥,朝著西國的方向走去,速度不快,也沒有用妖力趕路。

黑樹悠鬥跟在他身後,目光觀察著周圍的事物,時不時詢問一些問題。

這種套取情報的方式也得到了殺生丸的預設,他知道外界發生的事,也知道悠鬥來的目的,雖然他本人不說,但黑樹悠鬥也感受到了殺生丸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排斥到接受。

“你什麼時候發現妖怪們逐漸變得不對勁?”

“一開始是人類,然後到小妖怪,到後來是年邁的大妖,神道、佛道都在尋找真相,但是瘋狂的潮流蔓延得太快,僅僅一個月時間,西國就淪陷了,我的母親在一次最大的暴亂中下落不明。”

殺生丸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仰頭看著天空:“神明集體下凡調查,想要滅絕人類和妖怪以此阻止事態更進一步,但是他們之中也有存在變得瘋狂,戰爭爆發,僅僅三個月時間,這個世界就變成了地獄。”

“三個月嗎?”黑樹悠鬥嘆了口氣,和奈落說的一樣。

僅僅三個月就讓病毒傳染了整個星球,真厲害啊,不愧是被稱為最瞭解病毒的男人。

“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

“意識陷入混沌後,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個人,他把我從屍體堆里拉出來,給我灌了一個藥丸,然後我就再也不能掌控這具身體了。”

“藥?”

黑樹悠鬥陷入沉思,看來叫醒殺生丸的計劃必須擱置了,不僅是絕望病毒發作導致他一醒來就瘋狂殺戮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不能打草驚蛇。

誰知道李唐在殺生丸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你想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吧?”殺生丸停下了腳步,黑樹悠鬥也順勢停下,往前面看,森林已經消失了,面前出現一條比較寬敞的大路,應該是通向西國的。

“怎麼?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客麼?”

殺生丸扭頭,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正當黑樹悠鬥以為他要下逐客令時,銀髮的犬妖什麼也沒說,繼續向前走了。

這是……預設了?

黑樹悠鬥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跟隨著殺生丸進入西國的邊界,黑樹悠鬥看著周邊人類和妖怪混居在一起的場面,眼裡滿是新奇。

這裡就和古代的城池一般熱鬧,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在這裡居住的不僅有人類,還有妖怪,三五成群的妖怪宛如人類一樣生活在這裡,迎面就有一對狐狸母子手牽手經過。

怎麼說呢,總感覺有一種異樣的和諧,好像人類和妖怪天生就該如此生活在一起。

“這就是這個世界原本的樣子嗎?”黑樹悠鬥不由得,“真想去親自看看。”

殺生丸腳步不停,眼眸深處卻掀起了一點波濤。

“啊,抱歉。”黑樹悠鬥後知後覺地看向殺生丸,腳步停下,看著這只俊美的妖怪的背影。

就算表面上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內心一定不是毫不在意的吧,否則這個潛意識深層的世界,也不會如此美麗。

“吶,殺生丸,你想親自奪回你們的世界嗎?”

黑樹悠鬥的聲音穿過人和妖的喧鬧聲,清晰的被犬妖的耳朵捕捉到,殺生丸終於停止腳步,側身看向他。

站在人群妖群之外的少年朝這邊微笑,嘴巴張合。

“會有機會的。”

奪回這個世界的機會,一定會到來。

殺生丸萬年冰山般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動容,腳步重新邁開向黑樹悠鬥的方向走來,可是才不過眨眼的功夫,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

殺生丸止住了腳步,眼中難得出現一絲怔愣,幾秒鐘後,轉身,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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