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變得越來越冷,鄭筱每週的時間就在上課、兼職、跟著志願者隊去敬老院及在文學院處理雜事之間相互切換。

和米小曼的關係似乎有所緩和,和許亦之間,雖然上次去許亦那裡發生了那些不開心的事,但由於許亦後來打電話說了幾次好話,不知不覺間,鄭筱就原諒他了。

只是後來每每想起這些事情,心就緊緊揪成一團,難過不已。

許亦再沒來過鄭筱的學校,週末的時候,每次鄭筱打電話,許亦不是在學生會忙,就是去了他哥哥家。

甚至有一次,鄭筱已經睡了,許亦打電話過來,朦朦朧朧間接聽後,聽到許亦說他才在吃飯,鄭筱頓時清醒,心疼不已。

三兩句掛掉電話之後,卻是再也睡不著,失眠了大半夜。

至此之後,鄭筱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發短信給許亦,為了等他的簡訊,漸漸的,養成了熬夜晚睡的習慣。

白天的時候,也常常打電話給許亦,許亦接起後,也是簡單的一兩分鍾就掛掉。

這樣的時刻,鄭筱常常感到失落不已。

眨眼之間,這學期已經到了第十八周,週五的時候,志願者服務隊的部長楊曉青發來訊息,說是臨近期末,從十八周開始,志願者服務隊的活動就停了,敬老院這學期也再不去了,讓大家安心複習,準備期末考。

收到訊息的時候,鄭筱和室友剛吃完飯從食堂出來,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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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冬天,天氣變得特別冷,宿舍路兩邊的樹,不論是水杉還是楓樹,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的枝椏斜插在天空中,顯得這個季節尤其的淡漠和沉寂。

陽光從枝幹間穿透,落在地上,形成了淺淡的顏色。雖然跟其他時節一樣明亮,但照在人身上,卻少了那抹溫暖的感覺。

由於是冬季,學校給的中午休息時間很短,下午一點五十就已經上課了。

鄭筱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接近十二點五十,只有一個小時就要上課了。

想了想,便轉頭對林珊她們說到:“珊珊,我今天不太困,想去操場曬曬太陽,你們幾個回宿舍休息吧。”

林珊點點頭,“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嗎?下午上課幫你帶到教室。”

鄭筱搖了搖頭說到:“沒有,書我都帶著呢,你們趕緊回去睡覺吧,下午我幫你們佔座。”

許蓉蓉聽到後,走到鄭筱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高興說到:“中間一列第二排啊,筱筱同學,下午康老頭的課我們能不能坐到風水寶座,會不會被提問,就看你的了”。

林珊和米小曼也一臉嚴肅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下午的古代文學課是院長康教授的課,愛點名,愛提問坐在後面幾排的學生,而且還是出了名的嚴厲,之前鄭筱她們宿舍坐在後面的時候就吃過一次虧。從那次之後,她們宿舍每逢康教授的課都要提前二十分鍾去,在班裡其他同學來之前挑前面的位置坐。

聽到許蓉蓉這樣說,鄭筱一臉笑意,鄭重說到:“知道了,放心去吧”。

跟其他三人道別後,鄭筱沿著腳下的石子路朝田徑場的方向走去。

拿出手機,給許亦發了簡訊,不一會兒手機響起,拿起一看,原來許亦打電話過來了。

接通後,首先傳進耳朵的是很多人的說話聲,切切嘈嘈,亂成一片的感覺。

聊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在宿舍,許亦在吃飯。

學生會叫去開會,剛回來,所以現在才吃飯。

看來真的很忙,頓時有點心疼許亦。

聊了兩句之後,鄭筱本想說先掛了讓許亦吃飯,沒想到許亦先開口。

只是這開口說出的內容,著實讓人歡喜不起來。

許亦說:“要不你先跟呂超聊聊,你跟他認識,我先吃飯,吃完了我崽跟你說。”

聽到這話,鄭筱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氣的說不出話來。

深吸一口氣,簡單乾脆的用兩個字拒絕了許亦的提議後,許亦那邊又開了口。

“哎呀沒事,我們宿舍就是這樣的,我也幫其他人和他們的女朋友聊過。”

鄭筱氣的覺得心裡要燒起來,但理智還在,“你先吃飯吧,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

迅速掛掉電話。

在鄭筱的記憶裡,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掛許亦的電話。

掛完之後,她突然覺察到,許亦好像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嘆了口氣,人都是會變得,就是不知道許亦會變成什麼樣。

幫人家和女朋友聊天這種事情,雖然之前的許亦也是很喜歡玩,花樣比較多,喜歡和人聊天,但記憶裡那個笑容好看的清秀少年,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算了,隨他吧,好像自己除了生氣,確實也沒有辦法。

順著眼前青色的水泥路走下去,田徑場的大鐵門便出現在眼前。

因為是中午,再加上是冬天,所以田徑場上沒有幾個人。

遠處的看臺上,似乎坐著一對情侶,近處的紅色塑膠跑道上,兩個男生一前一後在跑步。

只有塑膠跑道中間的綠色草坪,沒有一個人。鄭筱邁步走到草坪上,在邊上的足球網球門鐵桿上靠著坐了下來。草地雖還是綠色,但卻透著枯黃,摸起來乾燥扎手,隱約還能看見下面的泥土。

鄭筱又拿出手機,看了看楊曉青部長發來的訊息,不用去敬老院了嗎?那今年就再見不到那位坐著輪椅的陳爺爺了。

鄭筱經過幾次去敬老院專門找陳爺爺聊天的過程,陳爺爺好像也認下了她。

每次看見她來就表情柔和,耐心的聽鄭筱說話。

經過幾次相處,鄭筱知道,原來陳爺爺曾經當過兵,上過戰場,腿上的傷就是在打仗的時候留下的。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大,慢慢的就不能走路了。

鄭筱雖然平時文文靜靜,話也不太多,但是從心裡敬慕軍人。敬慕這些滿腔熱血,一身軍裝的人。

為此,她經常拉著陳爺爺問他早些年戰場上的事宜,然而陳爺爺對此似乎不願意多說,每次鄭筱問起,都是言簡意賅,表情疼痛。

鄭筱只好轉了話題,聊起家裡人。

有一次,鄭筱正在敬老院和陳爺爺聊天,裝在兜裡的手機突然想起,拿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爺爺奶奶打來的。

因為在敬老院,鄭筱拿便著手機和爺爺奶奶簡單聊了兩句,掛完電話之後,轉身卻看見陳爺爺滿臉淚水。

看到這樣的老人,一向淡然的鄭筱突然慌了神。

急忙問到:“陳爺爺你怎麼了?”語氣中藏著她自己都沒發現的焦灼。

然而老人依然是淚流不止,也不答話。

鄭筱見狀,微微彎腰,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幫老人擦去臉上的淚水。

蹲下身來,把老人的手輕握在自己手中,靜靜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住在敬老院的殘疾老人,聽著別人家孫女對自己爺爺奶奶的問候,鄭筱不知道,對於這種情況,她該如何安慰。

如何安慰,也實在是張不開口。

只能握著老人的手,等老人眼淚就出來,幫他擦乾,再流出來,再擦乾。

等了一會兒,老人似乎好點了。只是聲音卻變的更為沙啞。

“我的老伴兒早走了……我早沒有老伴兒了……”陳爺爺輕輕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入了鄭筱的耳中。

原來,陳爺爺是聽到自己爺爺奶奶的聲音,想起了他自己的老伴兒,陳奶奶。

只是,陳奶奶已經不在了。

所以他才這麼難過,以至於,淚流滿面。

直到今天,鄭筱清楚的記得,當時的自己,眼淚也是再眼眶裡打轉轉。

就是現在想起來,也是心裡發酸。

有時候,這世間最深的感情,是相濡以沫的陪伴之情。

想到陳爺爺,鄭筱又記起了他坐在輪椅上,一個人待在角落,表情安靜,似乎什麼都看淡的樣子。

抬頭看看天空,今天陽光正好,不知道陳爺爺有沒有出來曬太陽。

希望自己下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身體健康,每天都過的開心一點些吧。

兩個男生呼哧呼哧的跑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鄭筱偏頭看了一眼,身材高大,應該是體育學院的吧。

看了看手機,已經快一點半了。

起身,拍掉衣服上粘的草屑,抬腳便田徑場另一邊的側門走去。

這邊離教室近一點。

快速走向教學樓,上樓,推開門,教室裡沒有一個人。

按著許蓉蓉的意思走到中間一列的第二排,把包從背上取下來,套書,文具袋,筆記本,然後拿著這些東西分別佔了三個位置。

坐下後,又拿出一本書,翻看上面記的筆記。

不一會兒,便有人三三兩兩斷斷續續的走進來。

進來之後,一反常態的都是先找前排的位置,看到鄭筱佔的三個座位,都心思瞭然的走到別的地方去。

鄭筱記得,其他的課,受大家歡迎的是靠後的位置。

臨近上課時,許蓉蓉她們三個才氣喘吁吁的走進來。看到鄭筱佔的位置,滿意的笑了笑,許蓉蓉坐在鄭筱旁邊,伸手抱了抱她,說是獎勵。

上課鈴響了,康教授準時進來上課。

言辭犀利,坐在下面的每個人都膽戰心驚。

其實,大學生活,夢遇到這樣的老師,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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