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寧靜,目光聚集之處是那個在血中翩翩走去的女子。

“怎麼,這就是你們的全部手段了?”紅彥嫩如蔥尖的手指輕輕擦拭過紅唇,“既然身為男子,就給我拿出一點男子氣概來看看。要是辦不到,就給我滾回去。”

虞千手在對面的山頭滿臉發紫,心口劇烈的起伏,應該是強行壓著一口氣。

她只是個女子,那個人明明只是個女子……一介女子身處戰場就不說了,她到來戰場才多少時間,就為所有將士找到了主心骨。

以前他知道紅彥的存在,也聽過紅彥的傳聞,但是這是第一次真正見識紅彥的手段。斷紅國的女皇帝,這就是那個在南域英名遠揚的女子。

範城主差點尖叫出來,老臉全是紅潤,寫滿了興奮。

親眼目睹紅彥斬殺兩大靈獸,全軍無不振奮。強者,哪怕是個女子,也讓人覺得可靠無比。

火爆的聲音再起,靈力匹煉橫飛,只是這次是斷紅國反擊的聲音更加響亮。

“給我擋住那個女人!”虞千手吶喊。

一隻只靈獸朝紅彥繼續衝去。

正面交鋒他們贏不了紅彥,哪怕是虞千手這個門主親自出馬也一樣。這種事他自己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就以靈獸消耗她。

紅彥此刻那一頭紅發還有鎧甲上的詭異花紋,顯然是在動用某種秘術。只要是秘術,就不可能一直持續。不管她此刻再怎麼強勢,總有力竭的時候。而她力竭的同時,就是能拿下她的時候。

沒了她的斷紅國,根本沒有什麼好懼怕的。

虞千手甚至能夠想象,若是能拿下這個女人,自己該怎麼把這些恥辱好好還給她。

“陛下她不要緊吧?”範城主有些驚慌的問若凝。

對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紅彥再強,總有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此刻對面的大軍也不強衝了,時戰時退,更像是一種消耗的戰術。這種下去,萬一……要是有個萬一……

若凝莞爾一笑:“範城主不用擔心,陛下施展的手段名為妖化,和普通的秘術不同,只要陛下沒有身負重傷,妖化就不會散去。”

一條青鱗巨蟒撲向紅彥。

巨蛇張著血盆大口,朝著紅彥當頭咬來。

紅彥往旁邊一個側步,抬手揮出一道劍光,將巨蟒從頭斬斷。

“大蟲。”她含笑說。

虞千手腳下一塊青石轟然粉碎,他衣襬漂浮不落,那足以彰顯他的憤怒。

每一隻死在紅彥劍下的都是七品靈獸,以他四御門的手段,要弄到這些靈獸也是千難萬難。每一隻都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擒獲一頭高品階的靈獸,加之訓練,耗費的資源和時間都是不可挽回的。

而此刻,這些心血全是在被紅彥隨手斬殺。

虞千手不求這些東西能在紅彥手下活命,但至少也該消耗她一番,這樣才對得起損失吧。

他雙手撓著頭皮,盡顯猙獰。

一隻白頭大雕撲了下來,兩隻鷹爪抓向紅彥的身上。

“雛鳥。”紅彥身手矯捷的往旁邊一晃,劍光一閃,大雕雙翼齊斷。

斷紅國的人馬歡呼一片,而山頂的虞千手脖子上全是青筋。嘴唇微微張開,嘴唇下的兩排黃牙以咬碎的力道狠狠銼動。

幾個四御門的弟子趁機從紅彥後方無聲殺至,一個天階長老更是迎面一掌轟向她的面龐。

紅彥也是人,也會有極限。這番聯手攻擊是抓住她擊殺白頭鷹的空隙。她要應付面前的天階,勢必在背後會露出破綻。

總有攻擊能傷到她……

氣息已經鎖定,她根本逃無可逃。

紅彥停下腳步,腳尖輕輕點地。手中劍光一晃,那長老轟來的手掌被一道劍芒所阻。

長老猙獰狂笑,他知道自己不是紅彥對手,但又怎麼樣?她背後偷襲的幾個弟子皆都接近地階巔峰,總有一個能得手。

不求一次拿下紅彥,傷勢積少成多,總能拿下她。

可再看去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沒有瞪出來。

確實有幾柄利刃從背後襲向紅彥,可那幾柄利刃全都停在紅彥背後幾寸的地方。那幾個弟子身上纏繞著一圈圈的荊棘。那些荊棘將他們從頭到腳纏繞,別說把利刃刺向紅彥,連動一下指頭都困難。

荊棘全都拇指般粗細,堅不可摧,更是有一根根尖刺刺進人的身體。那幾個弟子像是在經受酷刑,慘叫連連。

等那長老回過神,紅彥的劍鋒已經架在他的脖間。

“像猴一樣。”劍鋒輕輕拖動,一蓬雪花濺灑開,那長老軟軟跌倒。

遠處的樹林前,凡心握著棋子的手微微發抖。

“凡心,你的心境亂了。”對面的中年人說。

凡心深深吸氣,眼眶裡有血絲冒出來,帶著怒氣落子:“有妖魂的人族,都該死。”

天洪城城頭,若凝看了一眼戰況:“範城主,傷員已經全部入城了。接下來就拜託你照顧了,我去助陣。”

也不等範城主多說什麼,她席捲著香風飄落了下去。

戰場之上,女子本就稀少,她的出現同樣引得無數的目光。

而且和紅彥那樣美麗中帶刺不同,此刻出現在戰場上的若凝好似能鉤心引魄,無形之間就把人的注意牽引過去了。

她手掌輕抬,一束狐火浮現在掌心。輕輕往額頭一按,在額頭上頓時多出一道火焰般的血紅的痕跡,而她的氣勢也驟然大變。

從額頭浮現出印記開始,就有一層血紅色的火焰包裹住她全身,九束修長的狐火懸浮在她背後,像是九束狐尾。

遠處的天際上,應天玉眼眸微微一凜:“天狐妖魂,還是九尾的……妖界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你吧。”

也許旁人不知道九尾的天狐妖魂代表了什麼,應天玉卻是心知肚明。雖然這道機緣不小,但是好事還是壞事還不一定。

“咦,她居然有九尾天狐的妖魂?”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突然在應天玉背後響起。

這個聲音出現的毫無徵兆,連應天玉都沒能提前察覺,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可背後空空如也,根本就沒人。

她把神識一遍遍掃出去,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剛剛有人在自己背後?還是自己錯覺?是用了隱蔽之術躲開了自己的探查?不可能,應天玉自認為自己就算沒了肉體,好歹有遮日境的靈魂,有誰能用隱蔽術在自己面前隱藏?可是再三感應,根本感應不到任何東西。

戰場上,上百的鐵甲衛大殺四方,地階巔峰的強大實力在戰場幾乎能所向披靡。只要沒有天階插手,幾乎沒人是他們的對手。

而天階全都是被紅彥和若凝逼退了。

四御門雖然有天階,可並不多。包括虞千手在內,整個宗門也不過十來位。這次帶來戰場的,更是只有五位。剛剛紅彥以一己之力斬殺三名天階,這損失根本無法彌補。

戰場之上,最頂尖戰力折損了三名,就算攻下斷紅國又如何?虞千手咬著牙,既怨恨紅彥,也怨恨那幾個逼他過來的天界來人。

他早知道要打下斷紅國不易,倘若不是被人逼迫,他怎麼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這根本就是在拿頭撞城牆。就算能破城

,也是自損八百。

而且此次一比較,他已經能夠肯定。只要是有紅彥在的斷紅國,就不輸給他的四御門。如果真的拼得魚死網破,四御門很有可能還不敵斷紅國。

在外人的評價中,他四御門一直被譽為能壓斷紅國一籌。而斷紅國縱然能評上南域的四大勢力,也只是墊底的存在。

但是真正的情況是不是這樣,還真的不一定。說紅彥一個人就抵得上數名天階,一點不為過。

九隻火狐在戰場中衝殺,天階以下的人根本無人可擋。

若凝雖然少有沾染血腥,可不代表她畏懼。特別是這樣的境況,更是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十指輕彈,衣袖舞動,好似戰場之上翩翩起舞。

九隻火狐環繞周圍奔跑,既像是被她所控,又像是有自己的神智。對敵,閃躲,各有各的動作。但凡觸及到敵人,身上的火焰必然會蔓延到對方的身上。

哪怕是地階,也最多在那火焰下支撐瞬息。

“妖女!納命來!”一個天階兩層的中年人看準一個機會,一舉衝進火狐環繞的範圍。來到若凝的面前,一掌推出。

若凝就算手段詭異,到底只是個天階一層。如果是正面交鋒,中年人相信自己一定能手刃這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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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紅國不過就她和紅彥兩個天階,只要能擊敗其一,這場大戰必然能輕鬆不少。

若凝微微凝神,腳步一墊暴退而去。手中一團狐火丟擲,化作一條火狐迎面撲向那中年人。

“區區妖法,能奈我何!”中年人變掌為爪,一爪將火狐撕成碎片。

可是那火焰並未因此消失,反而每一道破碎的火焰都再次變為一條火狐繼而撲上前去。

中年人根本來不及繼續追擊,連忙倉促招架。可是越是把火狐擊碎,就會分化為越多的火狐。

一條火狐竄進他的手臂,中年人一聲慘呼,整條手臂上冒出嫋嫋青煙。眼看著那條手臂逐漸變得赤紅,皮膚慢慢乾枯,整條手臂就此作廢。

這火狐不光有驚人的殺傷,還能無視護體靈力。老者再想退已經來不及了,手臂的劇痛讓他停頓的片刻間,幾頭火狐竄進了他的體內。

他本是看準時機想要趁機斬殺妖女,結果自己反倒中招。

他嘴裡有青煙冒出,雙眼一翻白,整個人就這麼軟軟倒了下去。

“傳言有妖魂之人,一旦施展妖化,能夠擁有超越修為的力量。”城樓上有人望著若凝的所在,瞠目結舌。

紅彥的強大眾人看在眼裡,而若凝居然也強到如此地步。天階一層修為,這麼輕易就滅殺一個天階兩層。那豈不是說,憑藉這種詭異的手段,哪怕來個天階三層,她也能嘗試一戰?

又一天階隕落,虞千手氣得抓耳撓腮。這每一個天階,都是他四御門的骨血,就這麼折損在這戰場上了,他豈能不心痛。

“門主,怎麼辦,繼續下去的話……”別說虞千手這個門主焦慮了,旁邊的弟子同樣急促不安。若是這麼下去,哪有半分勝算?

“退!讓所有人退回來!”虞千手心痛如絞的大喊,也不管是不是有神族在背後等著他攻破城池了。

如果能攻破城池,他也想。可這麼下去,根本沒有破城的可能。沒有人能擋住對方的兩個女子,繼續下去全軍盡沒都不是不可能。

來勢洶洶的二十萬大軍,就這麼像是潮水一般,在一炷香時間內退得一乾二淨。

狼藉的戰場,望著退去的人,天洪城滿城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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