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塔內,小黑的魂魄足足膨脹了一倍有餘,當最後一口把龍魂吞下的時候,迴盪在空中的龍吟聲終於消失。
小黑擺動著龍尾歡呼雀躍地盤旋一圈,然後反身回到了身體中。
葉凌宇神經微微一放鬆,緊繃的身體也隨之鬆弛了下來。
終於結束了,明明是小黑在吞龍魂,結果搞得好像他自己大戰了一場一樣。
被小黑這種毫無尊嚴可言的魔龍吞噬,那龍魂最後應該是極為不甘的才對。葉凌宇懶得多想,伸手一招,龍丹重新飛回手中。
“小黑。”他叫著,朝小黑那邊望去。發現小黑此刻看上去居然鼓了一圈,肥碩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條肥碩的蟲子。明明有龍角,有龍鱗,但偏偏就是沒有龍的樣子。
“你怎麼樣了?”葉凌宇蹙著眉問。
吞噬一整條龍的魂魄,他真怕這傻蛇出什麼問題。
“主上,偉大的魔龍還需要龍丹來調養,還請主上賜丹。”
“滾。”葉凌宇沒好氣地輕啐一聲,剛剛吞了龍魂,居然還打龍丹的主意,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龍,不,是厚顏無恥之蛇。
不過看它樣子,既然還能動歪心思,就表示沒大礙,這些龍魂之力應該能讓它徹底蛻變一次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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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身體盤踞在一起,十二片翅膀收攏在身側,好像是陷入了冬眠。而它身上的鱗片和皮膚正在緩緩發白,這是蛻皮的現象。
看它沒事,葉凌宇懸著的心也放下了。想了想,帶小黑重新回到鎮龍塔中。
鴻蒙塔和混元圖蘊含的靈力有限,不適合晉升,而鎮龍塔常年鎮壓龍魂和龍骨,蘊含的龍氣極其濃郁,讓小黑待在這裡蛻變也是個好的選擇。
小黑半睡半醒,撲騰著翅膀飛到佛像攤開的手裡。而葉凌宇隨便找了塊空地盤膝而坐,手中一晃取出龍丹,猶豫了片刻之後張口吞下。
要是有人看見這一幕,絕對會抱著頭大叫。那可是龍丹,無價無市的逆天之物,如今葉凌宇居然一口圖圇吞下,這跟暴殄天物有什麼區別。
龍丹入腹,葉凌宇先是感覺到一陣冰涼,緊接著就是感覺肚中猶如一團火焰炸開。
灼熱的能量順著四肢百骸遊走,穿過每一條經脈,然後又透過經脈傳遞到丹田裡。
開始時候還沒什麼,但隨著時間慢慢推進,那湧溢位來的能量漸漸開始不受控制。本來經脈還可以承受這股能量,但能量逐漸加劇,有些經脈竟開始受損。
葉凌宇的皮膚上猩紅一片,背後有血色的蒸汽冒出來,皮膚也在一寸寸開裂,看上去甚是駭人。
這回玩大了,葉凌宇心裡也開始發怵。本來是想趁這個機會煉化龍丹,結果自己好像有些低估這東西蘊含的能量了。
當龍丹入肚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了不對,但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到底是龍丹,自己居然沒頭沒腦毫無準備就開始煉化,這回搞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當初小黑吞服龍丹的時候都好像沒有什麼異樣,怎麼自己吃下去就變成這樣了?難不成是彼此根源不同的緣故?
葉凌宇強行平復下心緒,萬魔訣催動到極致,但是身上破開的皮膚卻越來越多,血色也越來越濃郁。
就在他拼命想要壓制體內湧動的能量的時候,卻沒有發覺,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了鎮龍塔的門口。
佛陀十三立於門外,靜靜看著拼命掙扎的葉凌宇,低聲長嘆:“年紀輕輕,卻要自尋死路,龍丹
豈是你這樣的修為能夠吞服的。哪怕是天階高手,也必須慎之又慎。哎,年輕人就是不懂得輕重。”
他雖然嘆息,卻並沒有出手的跡象。輕輕搖頭:“你既強行留於此間,若是殞命於此,也算是天意吧。”
說著,目光稍微往上抬起,又看向小黑的所在,足足看了十幾息的時間,平平淡淡的眼眸卻慢慢銳利了起來:“我感應到龍魂不在,來此看看,是在你身上吧。”
說罷,伸出一指,指尖凝聚著靈力,就準備朝小黑點去。這絕不是要幫小黑蛻變,而是飽含十足的殺氣。
他向來不喜殺生,哪怕遇到十惡不赦之人亦從來不殺。但唯獨此時,他居然按捺不住那被他隱藏多年的殺念。不是因為小黑,而是因為小黑身上的龍魂。
時間在緩緩流逝,那一指終究沒有點下,徐徐收了回來:“我尚且救不了她,明知天界所在,卻無動於衷。屠蘇,如果是你,就算明知那是龍皇,亦會手刃於他吧……也許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
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的神色終究還是暗淡了下來。手中幾次凝聚靈力,卻都最終消散。抬起頭,突然注意到小黑此刻是盤於佛像的手中,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於佛之手,是個幸運的小家夥啊。”
一邊搖著頭一邊把目光投向葉凌宇身上,眉頭微微皺了幾次:“之前我果然沒有感應錯,是天道魔君的氣息。哎,罷了,既然是他的傳人,小僧救你一回也算是天道造化。”
說著,便打算把那多餘的能量引入自己體內。可是剛剛把手伸出,一具森白的骷髏取突然擋在他的面前。
“嗯?”佛陀十三動作微緩,靜靜地看著那具骷髏。
接著,骷髏越來越多,十具……百具……兩百具……三百具……
整整三百具不死兵全部被葉凌宇放了出來。
他小看了龍丹中蘊含的能量,哪怕萬魔訣催動到極致也來不及煉化,經脈已經受到不小的損傷。
如今已經是走投無路的境界,那些能量他承受不下,只能想辦法渡給旁人,他腦海裡唯一閃過的只有不死兵的影子。
那些已經無法承受的力量不斷透過自身過渡到不死兵之上,再由不死兵之間彼此傳遞。在傳遞一圈之後,餘下的些微的力量再重新流回他身體。
他和不死兵之間本來存在某種隔閡,但漸漸的,這種隔閡彷彿逐漸消失,自身也好似融入到了不死兵當中。
眼下之事看起來好像理所當然,但唯有葉凌宇自己知道,做到這種事代表了什麼。
不死兵因為特性的緣故,能夠從外汲取能量,葉凌宇的力量自然也能匯入。
可是這不代表不死兵體內的能量能為葉凌宇所用。
生死不可相反,生死不可相逆。不死兵就如同是一個死人,而葉凌宇此刻所做的事,就彷彿打破了生死隔閡,從一個死人身上將力量化為己用。
一切皆因天道而生,生生死死,因因果果,不增不減,不生不滅。
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葉凌宇只是順著那感覺走,像是在冥冥之中進行著某種感悟。一邊將靈力渡給不死兵,再從另外一側將那股力量吸入體內,彼此之間像是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迴圈。
佛陀十三看見這一幕,臉上流露出駭然。看了好半晌,驚愕地雙手合十:“生死陰陽,由生而死,由死而生。這就是天道魔君臨終前參悟的那三招之一吧,年紀輕輕就能追上天道魔君的腳步,此子不可限量。”
那朦朧之間,葉凌宇嘴唇微動,似無聲低語:“逆……生……死……”
……
葉凌宇冥冥之中參悟出天道魔君遺留在萬魔訣中最後的三招之一,只是他自己卻沒多少記憶,只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依照感覺而來。
等他再次醒來,只覺得渾身一陣痠痛。睜開眼簾,第一眼望見的便是佛陀十三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葉凌宇差點直接蹦起來:“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一直專心煉化龍丹,連什麼時候有人靠近了都不知道。還好眼前這人對自己沒有惡意,否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僧在少俠剛剛煉化龍丹之時就到了,只是一直未曾出聲打擾。”佛陀十三恭敬地道,“比起小僧的事,少俠不如先處理一下周身為好。”
隨著他的一席話,葉凌宇突然聞見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竟一層汙泥。
這是洗精伐髓後體內排出的汙物,這種現象一般出現在一些剛剛開始修煉的人身上,沒想到自己如今這般修為了,還能再出現洗精伐髓的效果。
那味道實在刺鼻,他趕緊跑到外面,在一塊岩石後面取出些清水把身上清洗乾淨,然後重新換上一身衣服。
“少俠年紀輕輕就敢吞服龍丹,不怕死的勇氣,真是讓小僧敬佩啊。”佛陀十三沒有望向他這邊,聲音卻傳了過來。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損人的。
“少俠不光膽量大,體魄也不差,差一點點就爆體而亡了,真是福大命大,我佛慈悲。”佛陀十三又道。
葉凌宇一邊穿戴衣服,嘴角直抽,心說我一句話還沒說,你不至於諷刺到這種地步吧。我是冒失了一點,但冒失怎麼了,關你個假和尚什麼事?
“除此之外,少俠強行留在此處,取走小僧封於地下的龍魂,天下竟有這般膽大妄為之徒,罪過罪過。”他看都不看葉凌宇一眼,就自顧自的嘮嘮叨叨,還每一句都犀利到極點,說得葉凌宇面紅耳赤的。
“少俠你還……”
“你有完沒完。”葉凌宇終於忍無可忍,開口呵斥。這和尚,看著仁慈,卻長了一條毒舌。
“小僧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佛陀十三聳聳肩。
葉凌宇懶得跟他多說:“就像你說的,龍魂是我取走的,你想怎麼樣吧。”
捉人捉贓,他這算是被人闖了個正著,也沒什麼好辯解的。
“我不想怎麼樣啊,小僧只是對少俠取走龍魂感到新奇,過來看看而已。”
葉凌宇簡直對他無語,還以為這傢伙是來找茬的,原來也不是。
警惕地打量著他,回到塔裡,兩三下把不死兵都收了起來。表明不動聲色,但心底卻在大喜。此刻的三百具不死兵全都進化到了地階三層的程度,把這些不死兵的力量集合起來,搞不好能創造出地階七層甚至八層的不死兵來,想不到那龍丹中蘊含的力量居然強橫到這種地步。
除了這些不死兵的改變以外,他還能感覺到自身的改變,體內靈力雄渾程度不是以前能比的,雖然還沒晉升地階,但距離地階僅差臨門一腳,相差的應該只是對武道的感悟,當什麼時候參悟透了,自然而然能直接邁入地階之境。
除此之外,體內似乎還多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
輕輕握了握拳頭:“這是……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