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越走越冷,夜也漸漸深了下來。耳邊除了腳步聲便是書上那些鳥的叫聲。靜悄悄的倒是有些嚇人。沈翊本不想這麼慢的走,但他又不可能放任著銀蓮不去管了。所以只好磨磨蹭蹭的在前面走著,卻看起來也沒那麼情願的樣子。

銀蓮許是覺得有些害怕,便小跑著走到沈翊身旁去,雙手背在後面,跟著沈翊亦步亦趨的走著:“誒,沈哥哥。你要去找的那個人是誰啊?聽爹爹說,她明天要嫁人了?”

沈翊斜眼看了銀蓮一眼,聲音卻沒帶著一絲感情的說到:“我師姐。”

銀蓮彷彿不在意似的,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唔……那你的香囊就是你的師姐給你做的是不是?”

“是的。”沈翊答。

“那……她給你做的香囊難道不是她給你的定情信物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嫁給別人?”

這個問題深深戳中了沈翊的心肝,他又何嘗不想知道其中的緣由。只是……

“非要說起來,藥囊並不是師姐給的信物。那是我自己管師姐要的。”

沈翊有些頹廢,他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松墨的心思。畢竟從一開始便只是一句口頭上的承諾罷了,沒有信物、沒有佐證。有的只是兩個人心中的那些堅守…….可是心中到底還是有一個聲音在極力控制著沈翊,他不應該懷疑的。這件事的成敗可能就決定在自己和松墨的心了,若是讓依舊未改初心的師姐知道了自己竟還懷疑過她,也不知作何感想了。

沈翊煩躁的吐出了一口濁氣,之後也只好認命似的繼續趕路了。

走了沒多遠銀蓮卻不走了,突然叫住了沈翊:“沈哥哥,等等。”

沈翊回頭疑惑著:“怎麼了?”

銀蓮笑嘻嘻的看著沈翊,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噓”了一聲。“沈哥哥要是再往前走,可是快馬加鞭也在三天之內都趕不到長安了。”

沈翊先是一愣,隨後喜不自勝,自然也明白了長春子讓銀蓮跟著自己的緣由。趕忙跑回銀蓮身旁去,雙手抱拳朝著銀蓮鞠了個小小的躬,“那便勞煩銀蓮姑娘帶在下快快去吧。”

銀蓮捂著嘴笑到,眉眼流轉,眼底盡收著如練月光。“沈哥哥可得跟好了。”

說著扒開身後的一片灌木,兩人不甚艱難的走過了那一片攔路的灌木後,沈翊便感覺附近的溫度低了不少,藉著月光才看見面前竟是好大一片湖泊。

“這是?”

沈翊正想問個清楚,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呆在了原地——銀蓮輕提衣裙便從湖上飛了過去。沈翊見此當然不敢不跟著,連忙施展著幾步輕功,才算是跟上了銀蓮。銀蓮朝著跟上來的沈翊笑了一笑,便急忙往湖泊的對岸飛去。

等著兩個人都到了對岸,這才坐在地上相視大笑起來。

沈翊真是感到不可思議:“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你會輕功,倒也不用走這麼久了。”

銀蓮便調皮的回答到:“沈哥哥也沒問啊不是嗎?再說了,要一開始就以輕功走著,不就不好找到這湖泊了。”

“好吧。”沈翊認輸了,但還是好奇的問,“平日裡也不見著你有功夫啊,怎麼這一出手就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銀蓮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後卻先從地上跳了起來:“我們邊走邊說吧,這裡離長安城還有些距離呢。現在已經卯時了,我怕再拖就來不及了。”

沈翊點點頭,站起身時從地上隨手拿了一顆石子在水面上打了水漂。眼見著石頭從水面漸漸沉到了水底,湖面上的水波帶著月華暈開,倒是一副不俗的風景。

沈翊轉過身微微抬起了些下頜,看著到沒有了一開始的那些頹廢樣了。“走,我們去搶親去。”

“誒,好嘞。”

銀蓮跟著沈翊走在後面,沈翊便又問到:“你不是要告訴我你這輕功的事嗎?”

“這倒是沒什麼意思,說出來我也不怕丟人。”銀蓮小小翻了個白眼,“還不是我爹,你別看他釀了那麼多酒,其實喝的多,送的也多。但是送著送著就沒了唄。那沒了怎麼辦呢?當然是買了,一開始是他去,有時會把我放在背上,淌過湖水便帶著我去長安裡買頭花一類的。後來漸漸的,我長大了,這買酒的事就交給我了。爹爹怕我來回太慢,就費勁的給我教會了這個。”

銀蓮說的時候,語氣酸酸的,彷彿是在不滿長春子這樣壓榨自己女兒的做法。末了還朝著沈翊說了句:“這也就是我了,放一般人還能受的了這個爹?”

沈翊笑著沒有說話。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他甚至這輩子都不可能給自己爹爹買壺酒去他身旁盡孝。

活而無人,死而無墳。這便是他沈翊的生身父母最後的歸宿。也許自己以後也會如此吧,但那又有誰知道呢?他現在能做的便是現在好好的活下去,這些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他從來都不想參與,卻又一直躲不開。與其在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裡不知所措,不如安安穩穩的活著,自己還有師傅,還有松墨,未來的事誰說的清?

許有轉機也未可知啊……

“沈哥哥!”銀蓮發覺自己被人忽略了,自然有些不高興,“你在聽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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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從思緒裡回過神來,看著銀蓮。眼神卻是難有的溫柔:“當然。”

銀蓮便一下被看紅了臉,哼哼唧唧的說到:“真的嗎?”

沈翊卻一心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便自然的忽略了銀蓮這個問題。“時辰不早了,這裡離長安還有多遠?”

“約莫著五公里是有了。平日裡我走便要走一個時辰才能到城門口。沈哥哥要是還要去城裡找人恐怕得快些了,不然天便得亮了。”

“不用,我知道府邸在哪兒,用不了那麼多時間。我們進城先去吃些早點慢慢等著便是。”

沈翊說話的樣子看著倒是成熟穩重,這說出來的話怎麼就飄飄忽忽讓人看不懂呢?銀蓮想不明白這事。但她倒是有個好習慣,就是一點兒也不怕人,有不懂的就問。“沈哥哥,我們既然來這麼早,為什麼不早些把這些事情解決了?”

這個問題直白的讓沈翊竟然噎住了。其實沈翊也說不清楚這種感情,就好像兩個小孩,一個孩子的東西被人拿走了。那這個孩子便想著什麼時候當著另一個孩子的面給抱負回來,而不是說偷偷的拿回自己的東西。就是因為這種奇怪的勝負欲佔了上風,沈翊便決定直接去搶親而不是偷偷從府中救出松墨,也不是等著松墨過五關斬六將的自己逃出來。

“咱們既然來了,當然得來個刺激的。不然有什麼意思?”沈翊想讓整個長安城都知道這件事,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這樣便再也沒有人敢跟自己再來搶松墨了不是嗎?

銀蓮看著沈翊,始終覺得哪裡不對。他們來幹的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嗎?但現在怎麼聽著他們兩個這麼像搶人家新娘子的壞人呢?

“可是沈哥哥。”

銀蓮剛想出聲反駁,卻被沈翊一聲給攔住了,“走了,別問了。”

“……哦。”銀蓮不高興的應著,抬頭便看見沈翊已經走遠了。只好小跑著跟在後面,兩個人趕在天亮之前倒是到了城門口。

雖說此時才是微微亮,城門口的人可是不少。不過大多倒都是推著木車的小販準備去城裡換些東西。前兩天長安城裡武林盟的大會才剛剛結束,如今長安城正是進人的時候。當然也是做生意的好時候,這些人都趕著這個時間想要好好賺上一筆,再加上過兩日秋收下的糧食倒也能好好過個年了。

沈翊跟著銀蓮在隊伍裡排著隊,等著稽核過身份他們兩個便能進城了。卻不想這個時候背後倒是被人拍了一下,沈翊下意識轉身卻看見了一個並不熟悉的人。

沈翊抱拳問到:“閣下找我有事?”

只見那人倒是翩翩公子的打扮,不過倒是有些俗氣了——畢竟已經入秋,還拿著摺扇的恐怕這人是頭一個了。沈翊奇怪的打量著眼前的人,看著這人不過也就而立之年,一席白衣倒像是江湖裡常見的俠客。

忽的便見眼前的白衣俠客同樣抱拳,“少俠不眼熟我?我可是眼熟少俠。”

“嗯?”沈翊見這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莫非是真的認識自己,“還未請教閣下是?”

白衣俠客笑道:“在下不過是個長安城的說書人,名號叔羽。少俠若是願意即可來聽竹軒聽我一段。”

“自然自然。”沈翊嘴上客氣著,“不過我今日與我同行的小友還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了。來日有緣,必定前去拜訪先生。”

“嗯。”叔羽微笑著朝著銀蓮點了下頭,銀蓮卻覺得這人長得倒是有些意思。就好像戲本上成精的狐狸,便也朝著叔羽點了點頭。隨後便才跟著沈翊走了。

叔羽看著在自己感情漸漸走遠的兩個人,覺得沈翊這小孩確實有些意思。也不枉季夏這麼多年培養著了。叔羽唰的一聲開啟摺扇,又甩了一個花手將其收回掌中:“沈翊,看來等不了多久便又要見面了。到時候,希望不是敵人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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