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不及先生之才貌,但我魔天自詡是英雄一位恐怕也沒人會說個不字。”魔天將自己杯中原本剩的那些酒喝了個乾淨,季夏見此,也只好奉陪著。可是杯中已無酒,又一直被魔天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盯著。便好脾氣的請周圍的下人幫自己甄滿。

這下人自然也是魔天的心腹,自然的伸手去拿拿壇新酒來給季夏滿上。復又給魔天小心翼翼地甄上半杯。

魔天拿過酒杯看見銀面具後面那張臉正狐疑的看著自己,抬手拍了拍季夏肩膀,“先生看我,就是個粗人,我來先敬先生一杯。”

“盟主客氣。”季夏硬著頭皮喝下,隨即平復著心情放下杯子,面上卻是波瀾不驚。“不知盟主這次找我來,所謂是何事?”

魔天倒是不急,慢悠悠靠在椅背上又讓下人直接把東西拿來。他再用手扣著季夏的杯口將瓷杯拿到面前。許是顯誠意便親自為季夏甄滿了酒。

“我先前也說仰慕先生之才,自然不會愧待於先生。”魔天倒滿後沒有及時遞給季夏,而是留在自己面前,繼續說到,“然後先生的手下卻壞了武林的規矩,魔天也是沒辦法。正所謂就事論事,今日我說的第一件事當然便是公事。”

依著自己的能力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魔天的武功自然不在低位。季夏當此不由的出了神,似乎在猶豫自己的去留。

“既然盟主找在下有事,想來也必是大事。今日說到公事,在下恐怕不得不洗耳恭聽了。”

魔天心想這小子果然還是嫩的,便故作豪爽到:“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和先生打著啞謎了。”

魔天勾手拉過花傾城,讓她坐在懷裡卻怕她亂動,便不動聲色的封了穴道,復說:“先生的人不聽話,我便想讓手下人幫著先生清理,卻不想竟然愧待了先生。”

魔天說話間惡狠狠地看向三人,“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吧?”

為首的人開始還嚇得不知所措,聽了這話不由的松了口氣,知道魔天沒生著自己的氣。“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說著帶著其他兩個人下去領罰,幾人走遠後一人問到:“大哥,我們這白受這冤枉氣。”

“把你那該死的嘴皮子縫上去,”被問的人不高興的說,“盟主如此已是大恩。我看這盟主對滄瀾閣也不過如此。哼。”

幾人說著便走遠了,而廳內季夏還得應付這場鴻門宴。雖說不至於坐立不安,卻也不希望再在裡面多待一秒。

這不聽完了魔天要合併滄瀾閣的想法,又是一個頭兩個大。他自然不希望將滄瀾閣也牽扯到這你來我往,追名逐利的江湖紛爭裡。卻又沒個理由拒絕魔天,故而左右為難。

季夏:“盟主若是信得過我滄瀾閣,便請在下回去之後細細琢磨。來日必定給盟主一個答覆。”

“唉,我魔天如今孤家寡人。自然是惜先生之才。”魔天痛心疾首,又將酒杯拍在季夏面前,“先生喝了這酒,我便不為難先生了。”

季夏納悶,卻因先前已經喝下一杯。這一杯便是怎麼也逃不過了。

“多謝盟主。”

季夏僥倖喝下,還沒等站起來眼前便冒了金星。只得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按著太陽穴,努力回想什麼時候被下了藥。

花傾城見此卻是早已經耐不住性子,無奈被鎖了穴道。只能直著眼在那裡看著,這讓魔天對她徹底傷了心。魔天雖知花傾城對季夏早已上了心,卻覺得這樣一個從小便不知道何為感情的戲子又怎麼可能動了真心思。

但如今看來他卻是錯的一塌糊塗,頓時覺得身上的人已經漸漸被淤泥汙染。甚至於和市井上的女子沒什麼區別,心裡一陣噁心便忙給花傾城解了穴並暴躁的褪去一旁。

花傾城受了氣,瞬時經脈逆流。竟吐出一口血來。只可惜這樣的溫情不偏不倚打了些在豔紅的戲服上,一切變的很是諷刺。

“賤人!”魔天見此狠狠踩上花傾城的腿,惹的女人喊叫。聲音慘烈讓一旁服侍的人皺了眉。

說著拔過劍走到季夏身旁,只見鐵劍輕輕一挑,面具便直接掉在了地上。而入魔天眼的,卻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臉。

他甚至還記得前一段時間這個少年和他師傅一起來見自己,當時兩人雖沒見面,卻聽自己手下的門客對少年讚不絕口,直誇其是治世之才。

魔天冷笑:“雲門現在是不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也沒必要再把他們當回事了。”

“來人,把這個賤人和那小畜生關去水牢。我倒要看看,雲門這次還能玩出什麼花招。”

話雖這麼說,卻在近十天裡都沒人發現季夏不見了。畢竟他在蘭秋那裡走的,平時眾人十天半個月不見他人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所以一時間也只剩下滄瀾閣的一夥人一天天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又走投無路。只得整天整天在閣裡瞎轉。

而李茶兒毫無疑問成了他們頭號懷疑的人,甚至有人直接說出了李茶兒便是那武林盟派來的奸細,只可惜被老二一把攔下,直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人不是別人,乃是才剛剛初入江湖的愣頭小子,名飛虎,後被季夏改了名號——現號茅柴。

茅柴被人一口氣懟了回來,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那二哥你有你的道理,那你倒是教教我,現在是幹什麼的時候?”

老三見此只好出來打圓場,毫不誇張的說,滄瀾閣的人除了季夏的話外便聽的是老三的。老三在他們眼裡是個和季夏一樣溫柔的讀書人,只可惜眼睛裡蒙了塵。聽季夏說過,老三自打出生起便看不見東西,親生父母嫌棄便把他拋給了城門下整日說書的瘋老頭。也是說巧,換一般人誰要這孩子啊,可是這老人卻極其喜歡他,見他第一面時也顧不得孩子父母還在,把孩子興沖沖舉過頭頂便跑遠了。

後來這孩子就一直躺老人懷裡,老人喜歡他,便給他取名叫叔羽。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說書的老頭還知道幾個英雄,而他最喜歡的便是兩個人物——項羽和關羽。他想讓這個孩子排其後,故取“三”為數,叫了叔羽這個名字。

季夏遇他是他正在收拾老人的葬禮,老人很窮,葬禮自然也小。或者說,所謂葬禮不過是叔羽又像老人一樣說著書,只是這一次故事的主角不再是英雄豪傑。

季夏本來對這些東西是不敢興趣的,只是旁邊圍著不少人,交頭接耳說這小瞎子跟他那瘋子爹一樣了。季夏便上前側耳多聽了幾句。叔羽果然是耳濡目染出來的好手,說起東西來一點不差過那個老人。

“說到這綠林好漢千千萬,就又不得不提到江南的邵雲天。這邵雲天可不是什麼凡人,紫色的眼珠子瞪的賊亮,只要知道邵雲天名號的人沒人不說怕的。而這邵雲天又是怎麼在武林裡混出名聲的呢?這就不得不說到他的一手絕技——雲裡飛針。話說這雲裡飛針原應是姑娘家使得,可是這邵雲天卻也使得一手好飛針,江湖之人無不詫異。那一天,邵雲天正在金陵忙著差事……”

季夏沒再聽下去,他對這個故事的興趣並沒有他對叔羽本人的興趣大。若叔羽說的是真事,那便是撿著寶貝了。季夏想了想決定先信著叔羽一會,準備等天黑時再過來找他。

等到天黑之際,季夏再回來時果然見叔羽一個人收拾著東西。也是一直等季夏走近了才發現叔羽是個瞎子。

叔羽見季夏是個生人,也沒多少防備只是問季夏找他可是有什麼事情?

“我想請先生與我回滄瀾閣一敘。”

“滄瀾閣?”叔羽琢磨著,復說,“我答應了他,我不會牽涉武林的事情的。慢走,不送。”

叔羽生著一副冷清性子,季夏也拿他沒辦法。只好說到“隔日我再來叨擾先生”。

不過說到後來,叔羽和季夏走也不全是季夏的努力。當時武林盟已經開始漸漸腐朽,叔羽雖是個書生氣卻也是個暴脾氣的,摔了瘋子給自己的玉佩便跟著季夏走了。

聽說當晚叔羽的家著了一場大火,周圍村民無論如何也撲不滅。眾人皆傳這是精怪燒下的火,竟在廢墟上一人一把土拿了回去。叔羽聽說後也只是輕輕一笑,眾人當時便覺得這叔羽恐怕是個厲害人物。一時間竟沒人敢在叔羽面前吭聲。

換做現在也是,叔羽從人群裡面出來換了茅柴坐在二哥對面。眾人便都屏氣凝神,等著叔羽說話。

“我當然懂二哥你的心情,也自然明白茅柴這麼說的原因。不管怎麼說,現在要做的便是找到閣主,再有什麼我們自己解決,不必麻煩武林盟那一幫廢物。”

茅柴本就是個賊,覺得叔羽說的有理便是第一個說好的,其他人雖說也沒個什麼主意,但現在有辦法也總比沒辦法好,自然也就紛紛倒戈。

老二見此也不再多說,“那三弟明日可得給兄弟們一個答覆啊。嗯?”

“自然,二哥放心。”

叔羽面上帶著笑意,眸子裡卻是灰濛濛的白色,裡面不說是笑意,就連光都被擋在外面,讓人覺得叔羽好像是自願待在黑暗裡的。

另一邊季夏也在茅柴堆上漸漸轉醒,醒來看見的便是花傾城哭哭啼啼的樣子。每日如此,只是到了今日季夏才覺得自己是真的醒了。此時兩人雖還穿著整齊,但因著花傾城畫著戲妝,此時臉上早已是泥濘一片。季夏無法,便想從懷裡掏出手帕,卻發現手帕不見了。短暫的失憶讓他身上起了一層冷汗,後想起手帕丟在了何處也只好嘆口氣,問到:“李姑娘可有手絹?”

“嗯。”花傾城見季夏和她說了話,不禁喜不自勝,忙從腰上扯下手絹,季夏卻搖搖手不要,“姑娘擦下臉吧,我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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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傾城輕“嗯”一聲,如今的季夏完完全全素人一個,臉上沒了面具的遮擋看著自然真切多了。花傾城從沒想過命運可以偏心到這個地步,眼前完美的人和殘破不堪的自己可能根本不配在這同一間牢房裡。

可是多謝命運眷顧,花傾城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看見季夏的臉便是自己殺死他的那一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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