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視而望,場面略略有些尷尬。

本想給花傾城打聲招呼的沈翊被慵懶的花門主一句話給懟了回去——“聽說,你要砍我的竹子,嗯?”

花傾城尾音帶俏,松墨不喜歡聽。

“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聽到了,沈翊腆著張帥臉說,“門主真是取笑於沈翊了。”

言語之熱切當真讓人覺得,沈翊就是打哈哈也打的比別人好。

“行了吧,你那一天天不著四六的樣子,誰信你啊。”花傾城說笑著給沈翊拋過去一個藥囊,正是她說要還給松墨的那一個。

沈翊接著東西,眼裡晦明難辨。

一旁的松墨不想多糾纏,便直接道:“門主既然知道我們來了,那麼自然也知道我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無疑,松墨的這一句引起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注意。花傾城首當其衝。

花傾城:“松墨姑娘這樣的我可是最喜歡了。既然兩位來了,自然是不能虧了兩位。”

下一秒兩人的眼前被水袖遮的幾乎不見了一絲光,再睜眼時,自己已經到了一處長街。花傾城自後面緩緩走來,說著:“我也沒什麼禮物送給兩位,兩位就沿著這條長街走,自然會遇到想要的東西。”

隨後一把推過兩人,松墨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恍惚間彷彿飛了起來。又聞著一絲絲苦香,料想他們兩個已經不知何時重了繪花門的奸計。心下暗叫自己大意,卻又毫無準備的昏死過去。

“丫兒,快醒醒。孃親給你做了桂花糕。”

松墨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一位溫柔的婦人。賞心悅目,讓人心安。

於是也顧不得自己嗓子沙啞,只想乾脆脆的喊一聲:“娘。”

“丫兒真乖。”婦人摸了摸她的頭髮,“別睡咯,都日上三竿了。昨天你想要吃的桂花糕,孃親給你做好了。”

松墨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在她的生命裡,從來都沒有桂花糕。

桂花糕是她做好給弟弟吃的。而她,做好了軟軟糯糯的桂花糕,卻只有放涼只好才能得那麼一塊。

殺人誅心,無外乎此了吧。

松墨笑嘆繪花門的手法果然是與眾不同。但怎麼可能只是這一陣夢這麼簡單呢?想到此便不想早早醒了這夢,只想看看這場夢裡又有什麼玄機。

“丫兒。”婦人在外面催促著松墨出來。

“來了。”松墨雖是成年人的心智,但卻是個小女孩模樣。一蹦一跳的邁著小碎步往外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房間西南角那一柱暗暗燃起的香。

另一邊,沈翊卻在晃盪的馬車上醒來。睜開眼只感覺自己頭腦發脹,嘴裡黏糊糊的有些張不開。

“唔……”沈翊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頭在一個柔軟的地方蹭了蹭,決定再睡一會兒。偏過頭便聞到一陣熟悉的冷香。

“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嗯?”沈翊驚起便看見松墨紅著臉朝自己笑。一時間手足無措,急忙從腿上躺起。說話的聲音似乎也有了幾分顫音,“師姐?”

“嗯?翊郎怎麼了?”松墨過於溫柔的表現讓沈翊猛然之間摸不到頭腦。眼前的人看著雖有松墨的樣貌,但卻感覺不對。沈翊腦子暈乎乎的也不知是哪沒得勁。擺擺手說自己沒什麼事。

“就是頭還有些不舒服。”沈翊的臉被冰涼的護腕蹭過,感覺精神返回來了不少,遂問到:“師姐,我們在哪?”

松墨眼睛彎彎,連聲音都好似甜了幾分:“回長安。”

沈翊皺了皺眉頭,右手習慣性去摸自己的藥囊卻給撈了個手空。滿眼迷茫的看著松墨,“師姐?”

“在找這個?”松墨把藥囊在沈翊眼前搖了搖,卻又給收了回去,“以後我給翊郎拿著,翊郎每天的藥找我不就好了。”

“不用了,謝謝師姐。”沈翊堪堪笑著搶奪了藥囊,緊著從裡面拿出一粒丸藥先吃著。這才感覺自己頭沒那麼暈了。

松墨言笑晏晏:“翊郎感覺好些了?”

“嗯。師姐,我們去長安做什麼?”

沈翊不知怎麼的說錯了話,松墨便紅著臉去看窗外的風景。乾州城的城樓正在離他們遠去,黃昏下的乾州城也平添了幾分蕭瑟。

“師姐?”沈翊歪著頭做起自己的“乖孩子”,反正不管怎麼樣,在松墨跟前,就是安心的。

天色漸漸暗下,不知怎的沈翊便昏昏沉沉又睡了去。隨後就好像只是一場夢似的,等著第二天睜了眼,兩人便已經到了長安城。

因著早市剛起,馬車也不好過。車伕便趕著兩人下來,說是自己走長安外的老道。約著中午跟,人集合。

沈翊點點頭,說著便一翻身從馬車上下來。正準備問問匯合的地點,便聽車內清亮的女聲:“翊郎。”

沈翊目光流轉,似是被嚇了一下。少年人的脾性無非就是些驚喜和稚氣,當這兩種東西同時加在沈翊臉上時,無疑讓夏日的晨風都在沈翊的髮梢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太陽正在慢慢升起,街市上的人流也慢慢多了起來。雖然小販的叫賣聲還沒響起,但趕牛車和毛驢的“咯吱”聲,為繁華的長安城倒是添了不少姿色。

松墨沒等多久便見到了少年人的手靜靜放在自己胸前,等著自己去扶。平日裡微涼的指尖也染上了暖氣。松墨攬著裙子縱身跳下馬車,少女的姿態不再有一絲一毫的隱藏。

“姑娘公子先走吧,我老頭子去城西等著兩位。”

趕車的老人甩了甩自己的鞭子,哼著秦腔出了城門。而城內的人流也變得熙熙攘攘起來,街市又恢復了繁華。

沈翊便伸了伸懶腰,隨手將腰間的颯風解下拿到手上。轉頭便對松墨笑著,“師姐,我們走吧。”

“嗯。”

沈翊高興的自然不用言說,見著什麼都想給松墨嚐嚐。一邊看一邊說:“這個咱們上次來沒吃,師姐你嚐嚐好不好吃。”

直撐得松墨覺得自己連午飯也不用吃了,再三阻止才讓沈翊那只正往錢袋溜的手停了下來。

“都說飽了你怎麼還不信呢。”松墨把自己手上吃不完的糕點全都推給了沈翊,又從裡面拿走了自己咬了一半的,邊走邊說,“你這樣破費,讓師傅知道了可怎麼好。”

沈翊憨憨的抱著東西,另一只手拿著劍實在不方便。最後還是松墨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給他扎了紙包。

“你呀,總是這麼不小心。”

松墨耐心的說著,沈翊卻好像沒聽似的。突然間問:“師姐,上次我們也是趕著馬車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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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

松墨回了沈翊一個笑臉後便不再說話。兩人沉默著到了城西的城門口,給車伕幾塊糕點後幾人便繼續趕路回雲門。

沈翊在鼻尖的一絲絲苦香中終於還是想起了自己沒問的一件事——“師姐,我們去做什麼?”

“你這小夥,一天天怎麼為難一姑娘家?”

當時又是近了黃昏,沈翊坐車難受,便跟車伕一起坐在車外趕車。突然想起便回頭去問松墨,卻不想被車伕訓了句。

沈翊手上碾著不知名的細杆野草,百無聊賴的打著馬尾巴。忽聽車伕似乎知道些什麼,便趕忙問到:“嗯?大伯你知道?”

老者朝著沈翊笑了笑,一把白鬍被夕陽染成了橘色,“是啊,我奉我們門主載你們回去。我怎麼能不知道呢。”

……

沈翊聽老伯一言一語跟自己說著話,最後嚇得差點沒從車上摔下去。

“成親?”

沈翊絕對不信自己會說出這兩個字,這一切就好像夢一樣。而自己,卻是個漸漸模糊了過去記憶的做夢者。

“不,你一定是搞錯了。”沈翊試圖在自己腦海裡找出反駁或者支援他的理由,卻發現自己頭痛欲裂,就連一直縈繞著自己的一股苦香也霎時間沒了味道。

“怎麼可能呢,小公子怕不是高興糊塗了。”老者耍著馬鞭高興的笑著。暮色裡,沈翊又漸漸模糊了過去。

不知怎的,再醒時便已經是成親那天了。松墨穿著喜服煞是動人,可沈翊卻發現自己除了繪花門和松墨和一些重要的事情外,其他模糊的記憶再也對不起人和物了。腦中轟鳴著,好像有一個人要把自己從這裡面拉出來。

“翊郎!”松墨撕裂的哭喊讓沈翊稍稍有了些意識。此時的颯風已經從主人的血管中劃過,不知什麼時候躺到了地上。

沈翊看著松墨的哭臉,眼裡似乎有了不少不捨得。沈翊的嘴唇一張一合:“師姐,我多想……真的……”

……

“松墨姑娘,依我看啊,這個傻小子是醒不過來了。”花傾城的指尖一點一點劃過沈翊的眉毛、眼睛,“哪像姑娘心狠手辣,竟然能對自己的生身母親下手。”

花傾城嘴上說著話,眼睛卻盯著沈翊不放。不然她便能看見現在的松墨臉已經黑的不成樣子。

“唉。”花傾城不輕不重的嘆了口氣,“姑娘大義滅親,花某實在是佩服啊。”

話雖這麼說,可是兩個人還在等著沈翊醒過來。不見頭的長廊裡只有這三個生氣兒,實在讓人冷的不行。

松墨見著花傾城不再說話,遂問到:“你們繪花門的醉花陰,最壞能到什麼程度。”

花傾城頂不喜歡松墨的口氣,想到自己要是也是這般的脾性,真真是冷的不行。於是故意的一聲短嘆,“這誰知道呢,松墨姑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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